就這一眼，陳嵩立馬瞪大了眼珠子，一口氣把心臟吸到了喉嚨。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男人，渾身皮膚蒼白，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泡了七天七夜撈起來的一樣，皮膚發皺，甚至已經有了巨人觀。
身材無比消瘦，臉上的皮膚多有破損，裸露出來的血肉都有發黑的跡象，看起來已經腐爛了。
即便沒有腐爛的地方也已經長滿了黴菌，有些位置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食過一樣。
最要命的是隔間裡的空間太窄了，陳嵩這一轉身，幾乎跟眼前的男人貼到了一起。
「啊！」
他忍不住一聲慘叫，整個人動彈不得。
這一聲慘叫，直接讓整個廁所里的氛圍繃緊了，每個人的腦子裡都像是有根線被人扯緊了一樣。
陳嵩隔壁的小屋被嚇了一跳，連忙拍著隔間問道：「陳哥、你怎麼了陳哥？」
陳嵩這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了，他感覺喉嚨里好像被人塞進了一團泡過臭水溝的棉花。
堵住了嗓子不說，而且泥腥味直衝鼻腔。
男人的一直眼眶已經被什麼東西啃食乾淨里，裡面只有已經腐爛的肉。
他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盯著陳嵩，陳嵩也在對方的目光中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明明男人根本沒有動手，偏偏他就是感覺脖子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窒息感讓他緊貼在門板上，忍不住一個勁翻白眼。
另一隻手則不停地拍打著門板，試圖從隔間裡出去。
可是這間公共廁所不僅空間狹窄，隔間的門還非常不合理，是從外面往裡推的。
這會兒陳嵩半邊身子已經僵硬了，他根本動彈不得。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見到鬼，即便他從前從沒見過鬼是什麼樣子的，但這一刻他可以確定，面前的男人就是鬼！
現在他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之前把楊梟給他的符咒扔進了廁所。
不管有沒有用，但現在起碼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
現在只能期望旁邊的小吳發現自己出事了，及時出來救命。
他還能動的那隻手不停地拍打著門板，期望有人能回應。
可是楊梟的聲音卻在此時傳來：「都別動，他不會死。」
廁所就這麼大，陳嵩這一邊出事所有人都聽到了。
他們和陳嵩是隊友，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上楊梟啊，隔壁的小吳就已經在拉門了，準備出去營救。
他的門剛打開，就被一雙無形的手直接拉緊了。
隨後便是楊梟冷厲的聲音傳來：「這時候誰出來誰就是在找死！」
也是在這個時候，陳嵩感覺自己褲兜的位置突然一陣滾燙。
他本來已經意識模糊了，這股子滾燙的感覺直接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周身一個寒顫，就連呼吸都一瞬間順暢了。
他一下子滑落在地，再抬頭的時候隔間裡就剩下了他一個人，之前那個男人早就消失了。
「陳哥，你怎麼樣了？」
隔壁的小吳出不來，其他人這種時候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壓根兒不知道陳嵩這邊發生了什麼事。
陳嵩癱坐在地上，也顧不上廁所的環境如何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順著脖子滑入衣領，半晌才應了一句：「我、我沒事。」
他抹了一把汗，又把眼前的隔間仔細打量了一遍，壓根兒沒看到什麼人。
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幻覺，可是當他低頭的時候，又能看到地板上莫名多出來的一大灘水漬。
而且蹲坑的水坑裡，正有濃稠的黑紅色液體緩緩地流入下水道。
「咕嘟……」
他咽了一口唾沫，心有餘悸。
這時候他才想起來了什麼，伸手去掏自己褲兜的位置。
剛才要不是褲兜這裡著了火一般的灼燒感，只怕他已經窒息而死了。
他的褲子口袋已經被燒出了一個洞，說明剛才真的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著火了，連他腿上的皮膚都燙傷了。
等他把著火的東西掏出來一看，頓時愣住了：他的褲兜里正是剛才從對面扔過來的那盒煙。
現在外殼被燒得剩下了一半，陳嵩這才發現裡面赫然貼著一張符咒，不過符咒的一半都被燒沒了，只剩下一點殘片。
這張符咒，正是行動開始之前楊梟給他們每人發的一張！
「咕嘟。」
他又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識朝著楊梟所在的位置看去。
不過隔著門板，廁所里一片漆黑，他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就在這時，楊梟的聲音再度響起：「準備好，要來了。」
這話是特意說給陳嵩的，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出了意外。
聞言陳嵩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掏出了楊梟之前給的麻布口袋，都被他塞進褲兜里弄得皺皺巴巴的了。
只不過這會兒他的態度和開始之前截然不同了，雙手緊緊地攥著口袋，兩條腿都在發抖。
隔壁傳來小吳擔心的聲音：「陳哥，你還行麼？」
「沒、沒事！」
陳嵩雖然被嚇得不輕，但他畢竟是一名刑警，職業素養沒得說。
哪怕還心有餘悸，都能第一時間撐著自己站起來，不拖隊伍後退。
——踢踏、踢踏、踢踏……
楊梟說完那句話後，不到十分鐘，廁所裡面就響起了腳步聲。
腳步聲不是從外面進來的，而是有什麼東西準備從廁所里往外走。
——吱、嘎……
隔間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隨後那陣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這下不僅僅是陳嵩，其他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著自己面前的門板。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陳嵩就感覺自己的門前似乎站著什麼人。
他低頭看去，儘管周邊一片漆黑，卻能隱隱約約看到有人的一雙腳從隔間下方顯現出來。
「媽的……」陳嵩感覺自己的後槽牙都在發顫，他這下是真後悔了。
不僅後悔扔掉符咒，還後悔讓楊梟給他開了天眼。
但是此刻箭在弦上，已經由不得他後悔了。
楊梟也站在自己的隔間裡，閉著眼睛聽腳步聲從自己門前經過。
一、二、三、四……七、八！
他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拉開了隔間的門：「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