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誰？
老鬼雙腿搭在了方向盤上，可那雙一抖一動的大腳丫子，仿佛隔著窗口都能傳出味來。
聽到敲窗聲音，老鬼猛地一個激靈，從駕駛座上起來，看清是我之後，這才打開車門，急忙從車上下來，臉上帶著諂媚的笑：「陳總，好些日子沒見了。」
「沒幾天，你記錯了，上個月我們還通過電話。」
老鬼邋遢的樣子，掩飾不了他近況的狼狽。
我後退了兩步，避免被老鬼的生化武器給攻擊的安全距離之後，這才詢問：「你這是什麼情況？」
老鬼嬉笑的掏出香菸，發現是最後一根，遲疑了一下。
我擺手道：「你抽你的，我沒菸癮。」
老鬼這才點上，猛吸了一口之後，整個腦袋仿佛都籠罩在了煙霧之中，長出一口氣，撓著頭皮無奈道：「新接了個活，偷拍個女明星。」
「狗仔？」
面對我的質問，老鬼哪怕臉皮子足夠厚，也有點赫然，他一個中年人，偷偷尾隨個小姑娘明星，這話聽著就有點變態的味道。
可這是生活，也是無奈。
他沒得選。
我微微蹙眉詢問：「之前不是給了你不少錢，不會一轉眼就花完了吧？」
對了對付王琳的情夫，我在老鬼身上花的錢快兩百萬了，這些錢都是已經結清了的。按照我的猜測，結合老鬼的消費水平，他絕對不可能在短短一兩個月內花完。
可他現在的狀況，根本就不該是兜里有錢的樣子。
這就讓我不免猜測這傢伙的錢到底去了哪裡？
最有可能的是賭博。
任何一個人，只要沾染上的了賭博的惡習之後，這個人哪怕曾經再可信，也是個爛人了。
對於老鬼，我確實有過想要招攬的心思。
他這樣人，我需要。
確切的說，是任何一個有強大實力的大佬都需要這麼個干髒活累活的人。
不見得他要做本行，而是他的能力，會讓我對名下的產業有更好的控制。
有點像是錦衣衛的味道，就是私下調查人，內部安插釘子。
不要指望用職業道德去約束底下的職業經理人和員工。
手段的運用，雖說是術的範疇，屬於小道，但這就像是大國不能沒有蘑菇一樣，我可以不用，但絕對不能沒有。
而且一旦他被招攬之後，肯定會用，而且用的地方會不少。
比如說杜珉籌備的工廠，投資的產業，我都得做到心中有數，不能光聽底下人說，就相信。
可哪怕我再需要老鬼這樣一個手下，可一旦他沾染了賭博的惡習。
只能放棄。
這不僅僅是個惡習，而是暴露在陽光下的致命弱點，這樣的人，我是絕對不敢用的。
老鬼苦笑道：「陳總，今年跟著您做了筆大買賣，還掉了不少以前欠下的饑荒。留在手裡的錢，真沒幾個。我手下又是一大幫子人得養著，不能坐吃山空啊！」
「偷拍明星是個新業務，讓別人來我不放心，只能自己先來體驗體驗，積累經驗。」
老鬼的回答不能說讓我滿意，但也正常。
他雖說不是什麼好人，可誠信上一點問題都沒有，評價他這個人的話：是個重承諾，重感情的老混蛋。
爛船都有三斤釘子，更何況他在社會上撲騰了半輩子，怎麼會沒有幾個狐朋狗友？
加上他手下一大幫子人，欠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行了，別抱怨了，如果你想要換個活法，明天上午來這個小區找我，我和你談談。」
「就談談？」
老鬼是個自由散漫慣了的人，他也不喜歡被招攬。
可半輩子飄零，總有落葉歸根的念頭。
他也想過上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的好日子。
可惜兜里總是存不下錢。
「對了，你這是要偷拍誰？」
我對娛樂圈僅限於一些作品，還有通過劉一菲的交流，真要說對明星有什麼了解，我可是一竅不通。
搜腸刮肚的，也說不上幾個明星的名字來。
別看我對劉曉莉能侃侃而談，那是從市場、資本、文化這些角度上來俯瞰娛樂圈這個行業，就像是打開了上帝視角，自然能說道說道。
可要讓我說娛樂圈八卦，我連明星都不知道幾個，怎麼說？
我問老鬼，不過是隨口一問。
看似輕飄飄的渾不在意，也是一種試探。
看看老鬼這傢伙的嘴巴牢不牢靠，是否可以值得信任。
果然，老鬼在我問話的那一刻，就警惕的盯著我，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搖頭道：「陳總，你知道的咱們這一行的行規，錢雖然沒幾個，但是出賣僱主的事，犯忌諱。我這是干一行愛一行。」
見鬼的干一行愛一行，天知道，做狗仔的也有愛崗敬業這一說。
可我也不會表示出不滿，他不說就不說吧！
我從善如流的點頭道：「你不願說也也不要緊，算了我不追問了。」
「這是我秘書的名片，來之前和她協調好時間。」
我回家是來拿一份文件，自然不會多耽擱，說完就上車離開。
老鬼也是萬般無奈，別看他時來運轉，一口氣半年收入二百萬。
可他手下幾十號人，人吃馬嚼的開銷就很大。
加上這些年借給他錢的朋友，還錢之後，那二百萬也所剩無幾。
不想著多做幾單生意，他恐怕距離再次欠帳也不遠了。
第二天上午，老鬼早早的在別墅大門口等著，姜有容的電話打到他手機上的時候，他正好在馬路上活動手腳。
「周先生，陳總在家裡等您，請問您什麼時候方便？」
「我就在小區門口，對，帕薩特……」
「周先生，我看到你了，請你跟上你後面的那輛保時捷，跟著車進入別墅區，門崗已經協調好了。」
「謝謝，姜秘書。」
……
汽車停下的那一刻，姜有容微微皺眉，主要是老鬼身上傳來的煙味，汗味，確實有點沖。
老鬼老臉一紅，他昨天根本就沒回去，就在車裡等女明星的出現，可惜白等了一晚上，大夏天，捂了一天一夜，身上沒味才怪了。
就當他想要道歉兩句的時候，突然眼珠子瞪了起來，從別墅大門出來兩個女人，轉而進入了邊上的別墅，老鬼腦子突然間嗡的一下炸開了，他的生意上門了，還可能碰上了天大的運氣，知道了女明星的大秘密，可是陳峰，他得罪不起啊！
直到劉家母女從門口出去，背影消失在老鬼的視線里，他都沒轉過彎來。
偷拍，偷拍到金主的頭上。
在這一刻，老鬼心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