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院子我並不是太喜歡。
太大了。
如果是一千平的院子，一眼能看到頭，種上花，自然不會覺得大。
但是這院子有二十多間房，大大小小的迴廊算上，上百人都能施展的開。
而且價格也不實在，有點把人當猴耍。
我雖然有錢，但也受不了被人當成傻子一樣糊弄。
走在院子裡，我仔細打量了周圍。
這邊敲敲，那邊瞅瞅，最後落下個不咸不淡的話：「我得考慮考慮。」
姜有容跟在我身後，目光不解的盯著我的背影。
從這幾天，我瘋狂的買房過程來看，我根本就不會在乎價格的高低，甚至連對房價都不敏感。為什麼到了四合院，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倒是房產經紀並沒有太多的情緒，依然熱情道；「陳先生，如果有好院子，我一準通知你。」
畢竟，幾千萬的生意，真不是一次兩次能談下來的。
等人走了，李景明這才憤恨的開口道：「這孫子不地道。」
我沒料到李景明這四五十歲的年紀，還那麼大的氣性。
不過地方確實沒什麼誠意，按理說，他和四合院房產經紀人是同行。
如果圈子大，私底下互相拆台理所當然。
可京城就這麼大點的地方，互相拆台轉眼就能讓人聽到耳朵里。
確實不明智。
姜有容在邊上雲裡霧裡的不明所以，她本就不是京城人，對四合院這樣的平房根本就提不起興趣來。尤其是聽到李景明的背地裡的唾罵，更是不解。
「李先生是這方面的行家，能說說這房子哪裡不好嗎？」
「也不是說不好。」李景明別看年紀不小，但是被美女吹捧，頓時感覺全身的骨頭渣子都輕了幾分，笑容可掬道：「你老闆也看出來了，這房子不能說不好，只是壞了原先的味道。」
「味道？」
房子有味道？
姜有容更迷糊了。
我笑道：「李先生，你就別藏著掖著了，替我這小秘書說說吧！」
「唉，您也是行家，您可也看出來了。」李景明笑呵呵道；「我剛才看您用手掌拍柱子聽聲，我就琢磨出來了，那小子蒙不了您。」
「拍柱子，這有講嗎？」姜有容好奇道。
她就沒聽說過，拍打廊柱柱子聽聲，就能聽出這麼多的門道。
「哎呦，這可有講。按理說，京城地處北方，沒有南方的雨水多。不會採用南方的那種營造方法，原木表皮碳化處理。而是採用古法，將原木弄順溜了，然後上大漆紗布，一層層的打磨。」
「等到幹了，再上大漆，這麼來回的折騰，將柱子裹嚴實了，然後上色漆，一般就是紅色。這樣一來，這廊柱一百年都不見壞的，只要髒了，就用布頭沾著清水擦擦，就能和新的一樣。不過費工費力，前後就一根柱子得耗費大半年時間。」
「這樣做好的柱子，手掌拍上去，就跟拍在石板上似的，就只有手掌的聲音。而原木不一樣，拍打上去，框框直響，就打鼓似的鬧騰。」
「可這幫孫子怎麼幹的？」
「原木直接上漆面，用不了三五年，這漆面就得乾裂，七八年就得剝落。還有地面，蘇造的柱子下面都墩子，一般是石頭的，因為地面潮濕，可是京城的四合院根本就用不上。這就造出了個不倫不類的玩意。」
說完，李景明嘆氣道：「可現如今，合適的院子越來越少，就這樣的四不像，還有上趕著來買。就是價錢，太欺負人。這都快兩萬八一平了，真把人當傻子了。」
「你老闆是行家，要不然也不會有之前那動作。」
我搖頭道：「李先生捧了，我不過是一知半解。」
對四合院，我了解的並不多，不過對華夏建築，我還真看過幾本書，比如《營造法式》之類的，也不算是兩眼一抹黑。
「陳先生，您看這一天的白忙活了，不過我就好奇，您要買這四合院，是自己住，還是做生意用？」
「送人。」
「送人——」
李景明倒吸一口涼氣，幾千萬的宅子送人，這麼大的手筆？
見李景明驚愕的表情，我笑著解釋道：「送女兒的禮物。」
「陳先生真的很愛你女兒啊，不過聽您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有一套院子也要出手。不過房子並不大，就三百多平的占地，是個小院子。說是二進，是假二進，前院沒房子，就一個雜物間靠著西廂房，用來改造成設備房了，進門就是個過道。」
「院子不大，但挺精緻，您要是信得過我，不妨跟著我去看一眼。」
李景明知道我不差錢，原本他們這一行，說幫忙看院子，就看院子，沒有撬生意的做法。
可眼下，明顯我對房子不滿意，自然沒有撬生意的嫌疑。
「行，去瞅瞅。」
炒豆胡同，靠近南鑼鼓巷，街道倒是寬敞，門口也能停車。
大門也好，院牆也罷，都看著有點小門小戶的精緻。
推開院門，是影壁。
是常見的福字纏枝蓮紋，符合普通住宅的規制。
左轉之後，是一條二米左右的過道，兩邊都有牆，一邊靠近外牆的部分，種上了紫竹，正值盛夏，鬱鬱蔥蔥的隔絕了暑氣，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
過道不是傳統的磚石過道，而是石板碎石鋪路，既不會在雨天積水，又兼顧了美觀。
果然，在過道盡頭是垂花門和一個小屋子，最多也就七八平米的樣子，住人有點轉不過來，但是存放四合院的淨水和地暖設備非常合適。
「好美。」
站在垂花門前，映入眼帘的是一棵鬱鬱蔥蔥的灌木，應該是薔薇。
這種樹木早春花期的時候最美，如今是盛夏，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散落在地上，給人一種別樣的安寧。
李景明指著樹道：「這棵樹快一百年了，早些年有人出價五十萬，沒賣。可以說，這院子是依照這棵樹建的，原先是個跨院花園，重新起了個院子。
正房三間，左廂房三間，右廂房二間。
加上進門的那個小房子，算起來是九間房，一家人住足夠寬敞舒坦。」
「這房子我很喜歡，我要了。」
如果之前的房子能有這房子的一半精緻，我就買了。
主要是和期待的差距太大了，以至於讓我有種買下房子，就是冤大頭的感覺。
李景明明顯一愣，隨即苦笑道；「陳先生就不怕我對不住您，報個高價？」
「您會嗎？」
「還真不會。」李景明不缺錢，我能看出來，他做這生意，完全是喜歡。喜歡倒騰這些老房子，可以說，他是在為興趣工作。
「得了，這一次，我大李就不掙這份錢，純屬幫忙。直接叫我朋友來，你們談。」
「不用，你就把你朋友的預期價告訴我，我就按這個價買。」
遇到喜歡的房子，自然沒有錯過的道理。
八百五十萬。
這價格和之前的院子相比，單價上差不多。
可是這精品的院子，比之前的仿造的要好了不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