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重遊舊地
姜楚湘趕緊站起來走。
片刻，濛鴻也跟了上來。
「抱歉，我知道你不是我表妹。」
人死怎麼可能復生呢。
姜楚湘低頭應了一聲，「恩。」她深吸一口氣，「不過你可以當我是你妹妹，其實你知道吧，我是個孤兒。
——
我總覺得我以前在江城住過，可能江城是我的故鄉。」
濛鴻看看姜楚湘，「那你怎麼到海市去了？」
姜楚湘道：「我也不知道，十三歲以前的記憶我一點都沒有了。別說記不起人，剛到姜家的時候，連話都不會說。」她笑了一下，「爸爸說，那時候他還以為我是白痴弱智什麼的呢。」
濛鴻奇怪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那怎麼知道自己幾歲啊？」
姜楚湘：「哦，爸爸帶我到醫院測骨齡測的。」
濛鴻：「-——」
顯然沒想到是這樣。
林暖遇害的時候十四歲。
姜楚湘被姜世謙收養的時候測的骨齡十三歲。
「對不起啊，讓你想起了傷心事。」
「沒事的，其實，是我的錯，不該提起以前那些事。」
這會兒兩個人的情緒都不太好，彼此相互道歉，都覺得是自己影響到了對方。
兩個人在江濱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覺行人漸漸少去了，肯定時間已經很遲了。
濛鴻拿起手機看了眼，十一點半，「我送你——」
不等他把話說完，姜楚湘連忙道：「晚上我到你那去可以嗎？」
濛鴻怔了一下，改口，「好。」
兩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隱藏的秘願，萬一，萬一當年林暖其實沒有死呢？
那是不是，就有可能其實他們真的是失散多年的表兄妹？
濛鴻叫了一輛網約車。
車子穿過夜晚的江城街道，彎彎繞繞，最後停在一個老舊的小區門口。
還是上個世紀的老房子，偌大小區連大門也沒有，在高大的楓楊樹底下，幾條狹窄僅能通過一輛汽車的水泥汀路，因為時間久了，坑坑窪窪的。
幾盞路燈高擎著，但路上的光線還是晦暗不明。
姜楚湘整個人的視線迅速掃過路對面，一盞路燈穿過一棵歪脖子楓楊樹，樹陰影底下停著一輛沾滿灰塵的汽車。
忽然一陣強烈的恐懼向姜楚湘襲來，她整個人好像被攫入一個黑暗的未知深淵，讓她忍不住想要逃，但四肢好像被固定住了一樣。
「哥！」驚恐萬狀的姜楚湘發出短促的喊聲。
濛鴻回了一下頭，發現姜楚湘人陷在恐懼裡面，精緻的小臉像是受到巨大的驚嚇，蒼白而虛弱。
「怎麼了？」濛鴻問道，回頭碰了一下姜楚湘的肩，後者正在劇烈的顫抖，一雙烏黑的杏眼睜大著，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場景一樣。
濛鴻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猛然發現，此處就是表妹當年被綁架的地方。
濛鴻的瞳孔猛縮了一下，人向姜楚湘看過去，「暖暖，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姜楚湘此時整個人都被恐懼支配了。
「蒙崽，我想回酒店，送我回酒店。」她人說著，掉頭就往回走，腳步急切。
濛鴻也是滿腦子震驚，根本回不過神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不希望姜楚湘就這樣走掉，伸手往姜楚湘腰身一撈，將她拽了回來。
「你——你，你是暖暖。」
懷中的人還在掙扎，試圖逃走。
濛鴻卻將姜楚湘橫抱起來，不顧她的反對，就往巷子裡面走。
「蒙崽，我要回酒店。我要回酒店。」巨大的恐懼讓姜楚湘哭起來。
可此時的濛鴻很強硬，就好像沒有聽到姜楚湘的哭聲一樣，兩條手臂像是兩根鐵鏈把姜楚湘緊緊箍住，出言安慰，「沒事了，哥這就帶你回家。」
姜楚湘也沒想到，濛鴻平時那麼溫文爾雅的一個人，也忽然會有不講理的一面。
姜楚湘整個人懸空，哭得梨花帶雨。
但也是奇怪了，明明濛鴻那麼不講理，可是姜楚湘人被濛鴻抱著，倒也感覺挺有安全感的。
濛鴻也是一時魔怔了，直接把姜楚湘當成了表妹林暖，直到對面有人走過來，他人才驚醒，「湘妹子，你要是再哭，別人該誤會我了。」
然而對面那個老太看一眼姜楚湘，嚇得大喊一聲：「鬼啊！」轉身就跑。
小老太細胳膊細腿的，跑得還挺快。
姜楚湘沒想到自己哭起來會這麼丑，直接把路人嚇跑了。
濛鴻倒是知道那個小老太一定是把姜楚湘認成他已故的媽媽或者表妹了。
直到，姜楚湘到了濛鴻家裡，人還尷尬著。「對不起啊，剛才那個地方黑魆魆的，挺嚇人的。」姜楚湘解釋說。
濛鴻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你怕黑？」
姜楚湘：「也不全是，就那個地方挺瘮人的。」
濛鴻的眼底一抹精光，他記得姜楚湘可是神醫，一手金針渡穴出神入化，深厚的內力就算普通古武者也難是她的對手，她會怕那條巷子？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怎麼也說不過去。
可是，他轉念一想，眼底的光又黯淡下去。
表妹明明已經遇害，雖然當時罪犯指認的埋屍點沒有挖到表妹的屍體，但是根據罪犯的供述，確定她在後備箱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而且，表妹很普通的一個女孩子，就算還活著，怎麼會古醫？——
姜楚湘喝了幾口熱水，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剛才驚嚇的心臟才慢慢平復下來。
濛鴻的家雖然是老小區，但家中布置得很溫馨，茶几上鋪著白色蕾絲蓋布，擺著的花瓶裡面插著一枝新鮮的荷花，牆面是果綠色的，乾淨素雅，上面的掛畫是盛開的櫻花。
地板很乾淨。
看得出來，就算濛鴻不在，也是有人經常來打掃的。
姜楚湘打量著房間裡的一切，問濛鴻：「這就是你以前的家？」
濛鴻：「確切地說，是我外公外婆的家。不過，我也很長一段時間是住在這裡的。」
濛鴻的人生其實挺慘的，他媽媽蒙雪櫻被人販子拐走，陷在偏遠的深山生下了他，他外公外婆耗盡資產找回了她們母子。
但濛鴻的那個親生父親不甘心，一定要把濛鴻抓回去，結果抓的時候陰差陽錯，把林暖抓走了，本來想利用林暖威脅蒙雪櫻母子回到深山，沒想到林暖被鎖在汽車後備箱，被熱悶死了。
表妹的死，對濛鴻的打擊很大。
當時因為他也是人販子的兒子，很多同學都看不起他、討厭他、欺負他，林暖明明比他小，卻還會跳出來維護他。
那麼乾淨善良的女孩子。
濛鴻從茶几下面拿出一本相冊，翻開，指著其中一張照片，「你看，這就是我媽媽。」
他是故意給姜楚湘看的。
照片上兩個女人，一個是濛鴻的母親蒙雪櫻，一個是林暖的母親蒙晴櫻。
照片有些年頭了，泛黃，裡面的兩個女子都還是二十來歲的年紀，青春靚麗，烏黑長髮，兩雙眼睛又黑又亮，跟複製黏貼的一樣。
想讓姜楚湘回憶起什麼。
可惜，姜楚湘除了看到照片時，那一剎那的震動，「蒙崽，你媽媽好漂亮啊。」然後就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