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琛見慕暖暖一直在看著自己，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不耐。閱讀微微側首打算提醒她幾句，卻發現她驚恐地看著一個方向。
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下一秒，冷墨琛如遭雷擊般動彈不得。
那邊跟身邊人談笑風生的優雅的女人，竟然是白絮霏！
白絮霏沒有死！
她跟他記憶里的樣子沒有太大的變化，若說變化最大的，是她的笑容，以及她的眼睛。
那雙眼睛不再似往日那樣空洞無神，此時會隨她的一顰一笑轉動，靈動勾人。
不遠處，白絮霏跟宋佳靈入座後，她附在白絮霏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慕暖暖一直在看你，冷墨琛也發現你了。」
白絮霏有些意外，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早發現她。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慕暖暖對她有多防備，隔著那麼遠都能發現她。
「不管他們，別毀了東陽的婚禮。」
「好。」
婚禮進行到了尾聲，白絮霏出去接了個電話。
空蕩的走廊上，除了白絮霏說話的聲音，還有很輕微的腳步聲。
當過四年的盲人，白絮霏對這個聲音很敏感，她幾乎不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聲音在她的身後停止，白絮霏依然在講電話，偶爾會輕笑出聲，語氣輕鬆中帶著小女人的嬌羞。
大概聊了五分鐘，白絮霏掛斷電話，轉身就走，把身後的人忽略了個徹底。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到會場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冷墨琛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你沒死！」
白絮霏腳步頓了頓，緩緩回頭，「冷先生這話說的，難道你能看見鬼嗎？」
冷墨琛本以為她會否認自己的身份，卻不料她會大大方方地承認，錯愕的同時，他終於看清她的臉。
在會場裡面他們離得遠，加上燈光問題，他看得沒那麼清楚，現在這個距離，足夠他仔細打量她。
她應該過得很好，眼底臉上不見愁容，比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眉宇間多了一份自信和從容。
他曾幻想過無數次如果她沒有死，再次站在他的面前他會說什麼話，可真的到了這一刻他才發現，說什麼都是徒勞。
過了很久，他才再次開口，嗓音依然淡漠：「你的眼睛治好了？」
白絮霏意味深長地說：「是啊，我能看見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冷墨琛蹙著好看的鳳眸，「誰幫你治好的？是穆東陽？」
白絮霏輕笑出聲，「東陽不是外科醫生。」
冷墨琛的臉色沉了一個度，「你知道我問的是誰給的錢幫你治好的眼睛。」
白絮霏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踩著高跟往會場走，「我先進去了，待會兒我朋友找不到我會著急。」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走遠了。
冷墨琛看著她的背影，渾身上下散發著陰鬱的氣息。
她在用她的方式來告訴他，她已經不是以前的白絮霏了。
五年不見，她的變化那麼大，說不定她找到了更大的靠山，如是想著，冷墨琛的臉色更沉了。
慕暖暖見冷墨琛出來那麼久都沒有回去，焦急地尋了出來，遠遠地就看到他站在走廊邊上發呆。她連忙走過去：「阿琛，你怎麼不進去？」
冷墨琛面無表情地抬腳朝電梯走去，「回家。」
慕暖暖跟了上去，同時心裡疑惑，他來的時候好好的，為什麼忽然要走？
一個念頭在腦海里閃過，慕暖暖的心跳加速。
難道是因為他也看到了白絮霏？
想到這個可能，又聯想到剛才冷墨琛的情緒變化，她愈發地覺得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於是到了家，她一回房就鎖上門給林若雲打電話。
——
穆東陽的婚禮結束後，他讓人把季捷先送回去，季捷知道他還要陪朋友，便應了下來。
穆東陽來到頂層，白絮霏正在喝酒，見他來，給他倒了一杯。
穆東陽沒有接，而是問：「不是說不回來嗎？」
白絮霏輕抿一口紅酒，「那邊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先回來處理這邊的。順便參加你的婚禮。」
穆東陽皺眉，「冷墨琛今天也來了，如果讓他見到你，事情就麻煩了。」
「已經見到了。」
穆東陽一頓，「什麼？」
白絮霏說：「他看起來並沒有很驚訝，至少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驚訝。」
穆東陽的眉心皺得更厲害了，「他有沒有說什麼？」
白絮霏不答反問：「你大喜的日子不回去陪新娘，我可不歡迎你。」
穆東陽：「……」
白絮霏起身，「你回去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我送你。」
「別，我自己去就行。」
白絮霏出門去了，沒讓穆東陽送，也沒讓宋佳靈陪著。
她打車來到墓地，下車時，司機還看了她好幾眼。
在墓地走了一圈，她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是她的照片，墓碑的字是冷墨琛刻的，署名：前夫冷墨琛。
白絮霏只覺得這個墓碑極其諷刺。
曾經她的心有多熱，現在她的心就有多冷。
她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夜裡。
冷墨琛剛入睡就被一道急促的鈴聲吵醒，他接起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
「你在那邊等我，我馬上過來。」
冷墨琛趕到墓地，看到被毀得徹底的墓碑和墓穴，他才知道助理在電話里形容的有多輕描淡寫。當他看到空空如也的墓穴時，冷墨琛身形一晃，問：「盒子呢？」
「盒子不見了。冷先生，要不報警吧？這個年頭，還有誰會來盜骨灰盒子？」
這話一下子就點醒了冷墨琛，他想到了昨晚那個笑靨如花的女人，眸色愈發地深邃起來。
半晌，他說：「讓人把這裡收拾一下。」
「要復原嗎？」旁人小心翼翼地問。
「不必復原。」
「好的，我這就去辦。」
回到車上，冷墨琛對助理說：「查了這裡的監控了嗎？」
「當時的監控被毀掉了，查不到，老闆，需要報警嗎？」
「不用。」冷墨琛沉吟片刻，說：「去查一下白絮霏現在住哪裡。」
助理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老闆，白小姐她不是已經……」
「讓你去查你就去查，重點查雲洋大酒店。」
「是。」
——
白絮霏是被吵醒的，外頭天還沒亮，她以為是宋佳靈來催她出門，便眯著眼睛去開門。
「你都不用睡……」
話還未說完，白絮霏就停了下來，撩撥了一下凌亂的長髮往門上一靠，，風情萬種地說：「原來冷先生有半夜敲人家門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