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到了白景文手上的骨灰盒。
抱著骨灰盒來參加婚禮,這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得出這種事?
冷墨琛垂著眼眸,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慕暖暖緊緊地攥著拳頭,心情極其複雜。
她看到白景文手裡的東西的時候,就猜到是白絮霏的骨灰盒,但是白景文確認之後,她反而開始擔心了。
按照冷墨琛現在的這個反應,他不可能會像自己希望的那樣,把白絮霏忘得一乾二淨,反而會因為今天的這件事記她一輩子。
正想著要怎麼說好,就見林若雲衝到了白景文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向白景文手裡的骨灰盒。
也不知道是她的動作太快,還是白景文沒有反應過來,骨灰盒被打翻,骨灰撒了出來。
有膽小的被嚇到,尖叫著往外跑,場面一度混亂。
林若雲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輕易地把骨灰盒打翻,她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但她從來不是講理之人,所以她一出口就開始呵斥白景文:「我們冷家對你們兄妹倆不薄,結果你們就這樣對我們?你們這群白眼狼不報恩也就算了,還來用這麼惡毒的方式來詛咒新人。」
白景文沒有搭理林若雲,而是目光憎恨地看向冷墨琛,「如果還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讓霏霏嫁你。嫁了你,到了最後連個骨灰都留不住。冷墨琛,就是畜生也有情有義,你,連畜生都不如!」
說罷,白景文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若雲氣急敗壞,在他的身後追著他說:「不許走!快把人攔住,不要讓他走了!」
白景文被人攔住,林若雲很快追到她的面前,「要走也可以,把地上的骨灰也一起帶走,否則,你休想走出這扇大門!」
白景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妹妹變成這樣,你功不可沒,別急,報應不會缺席的。」
林若雲哪能聽不懂他的意思,當即拉長了臉,朝不遠處的人做了一個手勢,後面的保安就要上前來。
就在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冷墨琛說:「讓他走。」
「不行!阿琛,你放他走了,他明天還會想辦法過來找你們的麻煩,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
「讓他走,這是我欠他們的。」
林若雲還想說什麼,對上冷墨琛固執的目光,到底沒再說什麼。
——
婚禮因為白景文的出現而沒有繼續。
慕家父母丟不起這個人,婚禮結束後連個招呼都沒打,離開了。
賓客散去後,慕暖暖和林若雲一起回了冷家老宅,留下了冷墨琛。
沒人知道冷墨琛去做了什麼,也不知道撒在地上的骨灰最後是怎麼處理的。
冷墨琛是第三天早上才回來的。
慕暖暖從未見過這樣憔悴的他——深陷的黑眼圈,鬍子拉碴。
他回到家並沒有跟慕暖暖打招呼,繞過她往房間去。
慕暖暖咬了咬唇,攔在他的面前,「阿琛,你餓嗎?我給你煮點吃的好不好?」
「不用。」
冷墨琛的輪椅拐了個方向,繼續往前走。
慕暖暖心中一慌,索性破罐子破摔,「你是不是後悔跟我在一起了?我自認比不過白絮霏,自古以來活人總是比不過死人的,但是能不能請你好好看看我?阿琛,我們已經舉行兩次婚禮了,兩次婚禮都是因為白絮霏舉行失敗,難道你一點都沒有發現不對勁嗎?」
冷墨琛緩緩停下輪椅,低聲說道:「你說的對,我們兩次都是因為同一個人才沒有完婚。你走吧,去找一個值得你愛的人,趁我們還沒有舉行婚禮,一切都還來得及。」
慕暖暖一度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他竟然要讓她走?
他們之間的問題永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白絮霏。可現在白絮霏已經死了,就連骨灰都打翻了,再也沒有人來跟她搶他了,所以,她更不能走了。
思及此,慕暖暖連忙服軟,「阿琛哥哥,你怎麼能趕我走呢?我那麼愛你,你怎麼忍心讓我離開?」
冷墨琛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傳來,「隨你。」
下一秒,慕暖暖趴到了他腿上,哀求道:「阿琛哥哥,你別不要我好不好?我可以不要婚禮,只要你能讓我留在你的身邊,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不等冷墨琛開口,她繼續說:「你的腿,你的腿現在不方便行走,你的身邊也需要人照顧,你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好不好?」
慕暖暖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讓冷墨琛看到她手上的傷口,果然,這一招很管用,冷墨琛立馬就改口了。
「晚上跟我回家吃飯。」
慕暖暖大喜,「好。」
她知道,在跟白絮霏的這一場搏擊中,她贏了。
……
五年後。
清城,雲洋大酒店。
今天是穆東陽和季捷大喜的日子,穆家把所有跟自己有生意來往的人都請了一遍,陣勢之大令人喟嘆。
酒店頂層的套房裡,女人單手執高腳杯,站在落地窗前欣賞許久未見過的夜景。
「Connie,東陽的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不下去嗎?」
女人轉過頭來,勾唇一笑,「我回來可不是為了參加他的婚禮。」
這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杏眼流波,風姿綽約,一顰一笑間有種與生俱來的嫵媚感,多一份會膩,少一分則缺了這韻味。
如果認識她的人看到了她,一定會失聲尖叫,因為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五年前已經「去世」的白絮霏!
宋佳靈聞言撇了撇嘴,「他明明那麼喜歡你,為什麼要娶別人?」
「因為我不肯嫁給他。」
宋佳靈啞然,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話。
白絮霏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放下高腳杯,說:「走吧,我們該過去了。」
宋佳靈連忙收起嘻嘻哈哈的態度,一臉嚴肅,「我給你重新收拾一下。」
「簡單一點,別搶了新娘子的風頭。」
「好嘞。」
婚禮會場,慕暖暖和冷墨琛剛入座,司儀便上了舞台。
司儀在台上說什麼她沒聽到,她的目光落在冷墨琛的臉上,痴痴地看著他。
比起五年前,現在的他更加地成熟了,不僅外表更加迷人,處理工作的手段更是雷厲風行,如果不是她趕桃花趕得勤快,說不定已經有人擠掉她的位置了。
正想著,餘光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識看過去,瞬間瞳孔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