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已經換上一身黑色襯衫,身姿頎長挺拔,懶散的靠在欄杆上看她,唇邊帶著幾絲涼薄笑意。
小魚湊近蘇韻耳畔,低聲吐槽:「真是晦氣!」
屋內。
林桉轉身準備離開,視線餘光落在地板上停頓片刻,走過去屈下膝撿起來。
一個粉色長耳朵兔子掛件沖他傻笑。
他挑挑眉,邁著大步走出病房。
看到他的身影,盛淮剛剛還帶著幾分笑意的目光一滯,清冷俊逸的五官也染上重重怒氣。
蘇韻揚眸跟他對視。
絲毫不在意那雙凌厲如刀的眼睛裡醋意勃發。
她挽起小魚的手,徑直從盛淮面前擦肩而過。
細腕被大手緊緊捏住。
「你去哪?」
蘇韻頭也不回:「關你什麼事?」
「我是你丈夫!」
她一點點轉過身,懶得看他,嗓音淡漠:「很快就不是了。」
盛淮不甘心地往前逼近,還想說什麼。
結果卻被小魚用力往後推了一個趔趄:「姓盛的,別不要臉,都說了跟你沒關係了!」
「小韻!我們走!」
蘇韻沖她笑笑,點了點頭。
兩人快步進了電梯。
盛淮站在原地,木然看電梯數字攀升,沒有再追上去。
許久後。
他轉身準備離開,腳步卻滯住了。
林桉身姿頎長的站著,視線一直鎖在自己身上,看到盛淮駐足,他挑挑眉邁著長腿快步往這邊走。
「盛總。」
林桉紳士的伸出手。
「你肩膀上的傷好些了嗎?」
盛淮掃他一眼,皺著眉轉身就要走。
「滾!」
「等等。」
林桉收回手,快走幾步擋在他面前,清冷的目光盯著對面的視線,兩個男人彼此打量審視。
「盛總,我不明白。」
他臉上掛著和善的笑,語氣試探:「你似乎對我總是抱有很大敵意。」
「我說了!」
盛淮面色更加不耐。
他看著林桉,漆黑墨瞳里翻湧著滔天怒氣,一把推開他,幾乎用牙齒發出聲音:「滾開!」
林桉在身後叫住他:「盛總,我們就不能好好談談嗎?」
樓道里,盛淮停住腳步。
他仰起頭打量林桉,危險眸色里陰晴不定。
「好啊,談談!」
盛淮目光銳利的掃過他的臉,片刻後像看好戲一般笑了起來,聲線散漫:「林醫生既然這麼想談,就跟我來。」
林桉迎著他的審視。
很快點頭答應了。
他脫下白大褂隨手交給護士:「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可是林醫生……」
護士看著盛淮駭人的臉色,戰戰兢兢壓低聲音:「您沒事吧?」
「沒事,你去忙吧。」
他轉過頭,沖盛淮挑挑眉:「盛總,帶路吧。」
桂香氤氳的黎市街頭,司機戴著白手套專心開車。
林桉在後排坐著,面色平靜。
前排的男人從上車後就一言不發。
車內透著刺骨寒意。
窗外風景不斷倒退,林桉的臉色漸漸變得古怪起來。
等車停穩的時候,他的手都開始顫抖。
「盛總,到了。」
司機恭敬打開車門。
盛淮語氣譏諷:「林醫生還不出來,是等著我的司機給你開門嗎?」
車門一點點打開,林桉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
正值放學高峰期。
小朋友們一個牽著一個,在老師的帶領下過馬路。
四周還站著好幾位吹哨子維持秩序的交警。
「林醫生,怎麼不走了?」
盛淮轉身看他,眸色喑沉:「看見熟人了?」
「盛總!」
「你帶來我這裡是什麼意思?」
林桉站在原地定定的看著他,原本總是溫和帶著笑意的目光此刻卻盛滿了恐懼。
他聲音顫抖。
「盛淮!」
「你到底想做什麼!」
周圍人越來越多,放學高峰期四周嘈雜喧譁。
無數小朋友的臉在林桉面前閃過,他額頭開始冒出豆大的汗滴,手掌緊緊的攥著,眼前畫面漸漸扭曲變形。
「林醫生,你怎麼了?」
盛淮逼近些,陰惻惻的目光看著他,唇角浮出一抹冷笑:「臉色這麼差,不會是想起什麼塵封的往事了吧?!」
林桉雙手死死抵住快要爆炸的太陽穴。
「沒有,我沒有想起什麼。」
林桉死死咬住嘴唇,強逼自己恢復冷靜。
「我還有事,先走了。」
身後淺淡的諷笑:「這是你唯一一次能跟我坐著談話的機會!」
林桉停住腳步,似乎是在做艱難的思想鬥爭。
很久後他才重新轉過身。
「那,多謝盛總!」
盛淮睨他一眼,邁著長腿走在前面。
兩人沿著市井小道一路往前走了一段路,停在一家裝修仿古的茶室門口。
掀開門帘,穿著短褐的侍者微微鞠躬:「盛總。」
櫃檯上趴著打瞌睡的老闆猛然驚醒,戰戰兢兢迎上來:「盛總!您怎麼來了?」
盛淮冷哼一聲。
他很有眼色的快走幾步,打開通往二樓的屏風:「兩位請。」
穿過古色古香的屏風上樓後,林桉眼前一亮。
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茶室,二樓裝修的奢華雅致,打眼望去,每樣擺設都價值不菲。
露天陽台上還有一座金絲楠木雕制而成的涼亭,在陽光下,泛著黃澄澄的金光。
他跟在盛淮身後,繞過翡翠雕制的假山,在亭子裡坐下。
銀質托盤上放著白玉瓷杯,茶香四溢。
盛淮專心喝茶,一言不發。
表面越是平靜,卻越是讓林桉感覺可怖。
他端起茶杯抿一口,打破沉默:「盛總帶我來這裡不只是為了喝茶吧。」
盛淮鳳眸眯起,瞥他一眼。
「不是你想跟我談談?現在怕了?」
林桉臉色泛白。
從下車到現在,情緒都無法像平常那樣冷靜淡定。
他不斷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巧合,可是卻又忍不住瘋狂猜測。
最後,終於用盡全力才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盛總,我想你能對盛太太態度好一些,蘇伯母的病情並不理想,我擔心……」
話未說完,就被盛淮很粗暴的打斷了。
一隻瓷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林桉!」
他唇角帶笑,眸色如刀:「你是個什麼東西?敢來教育我對我老婆好一些?」
林桉沒有說話。
他明白說這些並不合適,可是蘇伯母的病情已經非常兇險,蘇韻剛剛懷孕……
站在朋友角度,自己也實在看不下去盛淮在她面前種種行為。
也許,有些誤會解開就好了。
「盛總。」
他抬起頭迎著盛淮凌厲的目光,神情很坦然:「我並不是想要教育你什麼,只是希望不該發生的悲劇,能夠少一些。」
「是嗎?」
盛淮點燃一支煙夾在手裡:「你確定不是因為喜歡我太太?……林醫生,在我面前就別裝了吧!」
他冷笑:「告訴你!蘇韻永遠都屬於我,也只能屬於我!」
「盛總!」
林桉臉色變了變:「我想你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