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站在原地,後背僵直,墨瞳幽深,晦暗一片。
他彎下腰,伸出手想要去觸碰蘇韻倔強的唇,被冷冷打開了。
「盛淮!你別再做出這幅深情款款的樣子!」
「當初我愛你的時候,你當我是唾手可得隨意擺弄的玩物,我對你真心以待,你卻覺得我廉價好騙!」
蘇韻眸中已然蓄滿眼淚,聲音沙啞的厲害。
她抬手抹一把眼淚:「你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我再掉眼淚!」
「盛淮!我曾經是很愛你,很愛很愛……可是,現在你已經不配了!」
蘇韻說著哭著,越發絕望。
她斷斷續續,一字一句,心臟不斷的收緊,最後她終於萬分疲憊的輕聲說出最後兩個字——
「離婚。」
盛淮看著她崩潰的模樣,渾身微顫。
他許久後,才沙啞著嗓子開口:「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
「蘇韻,我放低姿態求你,求你原諒我好不好……不要再鬧了。」
「我知道姜梔的事情你心裡一時半會過不去,還會恨我怪我不肯原諒我。」
「但是只要我們重新好好在一起生活,一切都會過去……」
他往前走一些,扶住女人瘦削的肩頭,眼睛紅得厲害:「韻兒,聽話,別鬧了……」
蘇韻環抱膝蓋,把身體圈起來。
一言不發。
這個男人說出來的每個字,現在都讓她覺得噁心反胃。
盛淮心中越來越覺得心慌。
他曾經很自信,只要溫柔些耐心些,面前的女人總會感動。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人都想要自己離開蘇韻?
就連奶奶也這麼說!
「你就那麼想要離開我?」
盛淮聲音顫抖:「可以不要金錢,地位,所有的一切?」
蘇韻嗤笑一聲。
「盛淮,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誰?
他眸色收斂,大手強行握住她的細腕,嗓音沙啞的幾乎說不出話:「看著我……你看著我……」
「盛太太,你是不是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他看著她,墨發披在肩頭,臉色蒼白如紙,脆弱的像一株軟藤。
盛淮咬著牙,逼自己聲色厲茬。
「盛太太,你什麼都可以不要,可是你媽媽呢?」
「別忘了,你媽媽可是住在盛家投資的醫院,是因為我,所以她擁有一整層樓的醫護資源!」
「還有,她的病例切片我已經送去最知名的專家處研究,相信不久後就會有治療方案……」
蘇韻垂著睫毛,雙肩微微顫抖。
她仰起小臉看他:「所以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盛淮勝券在握,薄薄唇角掠過笑意。
就算是現在她不肯原諒自己,那也決不能讓她離開!
決不允許!
他壓低身體,眸色沉沉的看著蘇韻輕笑:「我的意思是,無論如何,你都離不開我……」
「盛太太!」
嗓音冰冷又刻薄:「你現在是不是很恨我?是不是很失落很無助?」
最後,他輕嘆一聲,仿佛是在做宣判。
「認命吧,這一輩子你註定跟我絞纏不清!」
蘇韻低下頭,纖白手指撫摸著小腹,眼底一片濕潤。
「我不願意……」
「你說什麼?」
盛淮滯住,用指尖抬起她的下巴,眼神逐漸陰鷙:「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不願意!」
蘇韻躲也不躲的直視著他,勾起唇角:「盛淮,你別想再要挾我!」
一滴淚滑落眼角。
「媽媽如果醒著,一定也不會同意我再無底線的向你妥協!」
「她一定……也會希望我,希望她的女兒幸福。」
蘇韻的語氣越來越堅定:「所以——」
「盛淮!」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再為了任何理由任何人去回到你身邊!」
「我不同意再委屈自己去做你隱忍悲哀的盛太太!」
「你要是對我們這段婚姻還有幾分憐憫,就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
盛淮呆呆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他已經哀求過,討好過,威脅過……
可是,她好像根本就不在乎。
「韻兒。」
他聲音很低落,臉上瀰漫著洶湧克制的難過。
不過很快就又變得陰沉冷厲。
他單手扶著瘦削蒼白的肩膀,微微前傾,想要吻一吻那張倔強的小臉。
「不,你不能……」
呼吸越發混亂。
蘇韻雙手死死勾住床頭,抵擋著他的毫不留情。
心如死灰。
「滾!」
「滾出去!」
她掙扎著,啞著嗓子哭出聲。
盛淮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他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
他想努力去證明蘇韻還愛自己,他想讓蘇韻開口服軟,求饒。
就像曾經一樣。
「韻兒,我愛你。」
唇瓣輕啟,他幾乎忘情的在耳畔重複呢喃告白。
可是蘇韻現在卻只覺得噁心。
「滾!」
「我不想聽!你滾出去啊……」
絕望無助的哭聲越來越大,她拼命晃動雙肩,躲避一個個灼灼親吻。
「滾!」
「你……盛太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情?」
大手扣住蒼白下巴, 他看著她哭到戰慄的樣子,卻不肯放手。
深邃如墨的雙眼閃著瘋狂的猩紅。
「韻兒,你說愛我。」
片刻的溫柔繾綣在此刻已經盡數抽走,盛淮又恢復一如既往的陰鷙暴政。
他沒有耐心,也再聽不下去那些冷言冷語。
大手扣的更緊了些。
他死死盯著蘇韻滿眼的淚,冷聲命令:「說愛我!說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房間裡久久的沉默。
蘇韻抿緊唇瓣,光潔的額頭上沁出細細汗珠,白皙香肩蹭著自己肩頭的血。
唯美又破碎。
「還不說話,盛太太,你要知道……」
話沒說完,一個清脆的耳光迴蕩在房間裡。
臉頰滾燙!
半晌。
盛淮抹了抹嘴角,面色卻非常平靜。
「又打我?」
他眼裡帶著病態的興奮:「是不是打我幾下出出氣,以後就會乖乖聽話?」
大手捏住細腕,強勢扇向稜角分明的臉頰,他的語氣又重新變得溫柔起來。
「要是我太太開心……就多扇幾下。」
蘇韻終於崩潰了。
胡亂抓起桌上什麼東西狠狠往他身上亂砸:「盛淮!你就是個瘋子!神經病!」
玻璃杯親吻額角,烙下深深印記。
他躲也不躲,任由她扑打。
眼神平靜的看著蘇韻崩潰的樣子,甚至還帶著笑意。
「韻兒,你……」
話沒說完,盛淮悶哼一聲。
一個拳頭精準又狠厲的朝著他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