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關瑤被摔得渾身疼,蹙著眉頭失聲尖叫。
看清來人是薄修景,她顯得格外詫異,「薄哥,你怎麼來了?」
見薄修景面色不善。
她也顧不得自己隱隱作痛的刀口,雙手緊攥著他的褲腿,可憐兮兮地說:「我不是有意傷害顧哥的,求你,不要用這麼冰冷的眼神看我,我害怕。」
「不是有意傷害老顧,卻是有意想要傷害黎彎彎,我沒說錯吧?」
薄修景居高臨下地看著關瑤,他忽然發現,關瑤並不是刁蠻任性那麼簡單。
她很可能和關振華一樣,天生壞種!
之前,他對關瑤有著很重的濾鏡。
所以不論她做什麼,他都會最大限度地容忍她,包容她。
現如今濾鏡破碎。
關瑤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也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是黎彎彎先跟我過不去的!」
「性質一樣嗎?她最多只是惡作劇,你卻想著毀了她的臉。」
「薄哥,我知道錯了,以後我見到她繞開點就是。哪怕是被她和宋嫿欺負了,我也不會反抗的。」關瑤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恨慘了宋嫿和黎彎彎。
「你對黎彎彎下手,是因為老顧多看了她兩眼吧?」
薄修景在感情方面很遲鈍,但這不代表他的觀察力很弱。
在飯桌上他就發現,顧非熠很喜歡調戲黎彎彎。
這種調戲不似他往日在會所里調戲陪酒女郎的那種感覺。
更像是學生時代,調皮的男同學渴望引起女神的注意,使勁渾身解數去做顯眼包。
再說回關瑤。
關瑤對顧非熠並沒有男女方面的感情,但顧非熠太寵著她了。
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
也正是因為這樣,關瑤一旦發現顧非熠有了喜歡的人,心理就會嚴重失衡。
女人總是敏感的。
顧非熠在外面逢場作戲,她自然不介意。
但要是真正投入到一段感情中,最難受的人一定會是關瑤。
關瑤被薄修景戳中心思,眼淚簌簌落下,「顧哥向來最疼我,那個毒舌的黎彎彎到底哪點好?在我看來,黎彎彎根本比不上顧哥那些前任。」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還是說,你向來如此,只是太過善於偽裝?」薄修景對關瑤的厭惡在這一刻攀至了頂峰。
「薄哥,我知道錯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做出這種過激的行為,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原諒?」
薄修景勾了勾唇,黑曜石般幽深的眼眸里迸濺出了一抹戾氣。
他彎下腰,單手攫住關瑤的下巴,一字一頓地問:「告訴我,你在宋嫿包里塞的那封信寫了什麼?」
「我沒有...」
關瑤下意識地想要撇清自己的關係,觸及薄修景陰鷙的眼神,她忽然嚇得渾身發顫。
也就是這一刻,她竟從薄修景眼裡看到了濃烈的殺氣。
難道...薄修景想殺她?
想到這裡,關瑤的臉色煞白一片。
薄修景用力地掐著她的脖頸,冷聲說道:「再有下一次,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救命...」
關瑤被薄修景掐得喘不過氣,她從未想過,他會這麼對她。
慌亂間,她忙伸出手去拉病床邊上的搖鈴。
但由於她跌坐在了地上,指尖總是沒法夠到搖鈴。
好在門外巡邏的醫護人員發現不對勁,一窩蜂湧了進來,這才將近乎瘋魔的薄修景拉開。
關瑤被醫護人員扶上床後,心神未定地看著病床邊的薄修景。
薄修景好一會兒才平息了滿腔的怒火。
他看著驚慌失措的關瑤,聲色平靜卻讓人為之膽寒,「宋嫿肚子裡的孩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全家都得陪葬。」
「嗚嗚嗚...薄哥,你別嚇我...」
關瑤再也繃不住,捂著臉崩潰哭出聲。
她還以為宋嫿看到那封信,會徹底和薄修景反目。
這麼一來,她便有機會趁虛而入。
沒想到宋嫿還沒有看到那封信,薄修景就先看到了。
「順便告訴你,你已經被全面封殺,從今往後,不會有任何娛樂公司敢用你。」
「還有,我贈予你的車子,房子,我也轉手賣了。」
「你要是識相的,就給我離宋嫿遠遠的。膽敢靠近她一步,小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薄修景抽出床頭柜上的濕紙巾,一遍又一遍擦拭著觸碰過關瑤脖子的手。
他的潔癖其實還挺嚴重的,對宋嫿沒有,不代表對其他女人沒有。
「薄哥,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我救過你的啊!」
關瑤還想著將濱江別墅給賣了,這麼一來,她手裡頭少說,有能多出幾億的資金。
結果薄修景居然先她一步,將濱江別墅也給賣了。
想到自己又將變回一無所有的窮光蛋,她的心就像是扎了無數把飛刀,疼得她喘不過氣。
「我欠你的,這麼多年的幫扶早就還清了。我最後警告你一遍,你要是敢毀我婚姻,我動動手指,就能毀掉你的人生。」
薄修景最終還是沒有對關瑤趕盡殺絕,他很清楚,他不幫她,顧非熠也會出手幫她。
之所以放了這些狠話,不過是想要讓關瑤長長記性。
「薄哥,你是不是愛上宋嫿了?」關瑤聲音顫抖地問,其實不用他說,她也已經猜到了答案。
但她還是奢望著從薄修景嘴裡聽到否定的答案。
「是。」薄修景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關瑤的病房。
他不清楚自己愛的是宋嫿,還是願意為他生兒育女的宋嫿,又或者是夢中那個無數次治癒了他拯救了他的女孩。
不過有一點他很肯定,他想要和宋嫿好好過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全世界都要離我而去!」
關瑤在薄修景離開後,在病房裡一陣摔摔打打。
她將桌上的開水瓶摔得粉碎,又試圖將手機也一併摔碎。
猶豫了片刻,她終究還是沒捨得摔碎手機。
現在的她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要是摔了手機,怕是沒錢再買第二部。
「要不,我再自殺一次?」
關瑤看向地上破碎的開水瓶,又一次試圖通過割腕自殺這樣的方式,博取薄修景的同情。
可想起薄修景的警告。
她終究沒敢這麼作妖。
「看來,我得先拿下顧非熠,他一定會願意娶我的...」關瑤尋思著,顧非熠對她照顧有加,如果她好好地跟他認個錯,再要求他迎娶她。
相信以顧非熠對她的感情,一定會同意的。
「關瑤,你一定可以的!」心裡,關瑤一遍又一遍地為自己打著氣。
她對付不了詭計多端的宋嫿,不代表她對付不了心直口快的黎彎彎。
只要她略施小計。
顧非熠一定會像哈巴狗一樣,搖著尾巴重新圍著他轉...
薄修景離開醫院,驅車回了金色華庭。
發現宋嫿不在家,他立刻詢問著福伯,「宋嫿人呢?」
「太太和老劉出門去了,說是要去雙子星塔。」
「大晚上去那裡做什麼?」
薄修景掏出褲兜的手機,才發現好幾個宋嫿的未接來電。
他直接撥了回去,卻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緊接著,他又給劉忠打去了電話。
這一回,劉忠倒是立刻接了起來,「喂,先生。」
「在哪?」
「太太說她堂姐在雙子星塔頂樓鬧自殺,我帶太太過來看看。原本半個小時就能到,今晚這邊有演唱會,路阻了一個半小時。」
「她人呢?」
「太太先上樓了,我被保安扣下移車位。」
「你腦子呢?你立刻下車去找她!車不要了都行,務必確保她的安全。」
薄修景愈發著急,宋嫿懷著身孕,比一般人都要嬌貴一些,根本遭不住別人的推推擠擠。
掛了電話,他又驅車趕去了雙子星塔。
另一邊,宋嫿原本想等劉忠停完車,再一起上樓。
眼看著電梯已經停在一樓,她又看向和保安爭執不停的劉忠,只好請求身邊的保安陪她一起上樓。
雙子星塔有一百一十六層。
光是乘坐電梯的時間,就要四五分鐘,她不敢再等下去,因為宋溪溪的電話已經是關機狀態。
「保安大哥,雙子星塔夜間沒有門禁的嗎?」進了電梯,宋嫿狐疑地問道。
警方應該還需要幾分鐘才能趕來,她只能在心裡祈禱宋溪溪千萬不要出事。
「有的,晚上八點之後就關閉了。不過今晚,有人包夜了。」
「誰?」
「恕我不能透露。」
「是女士還是男士總可以說吧?」
「女士。」
「她身邊可還有其他人?」
「沒有。她一個人來的,刷卡的時候錢不夠,還拿出了幾百塊的現金來湊。」
「她來的時候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宋嫿又問。
「白色。身上有血跡,臉上也有傷。」
「這種情況下,你們難道不需要問問她發生了什麼?貿然放她去頂樓,她萬一想不開跳樓了該怎麼辦?」
「應該不會吧?想要跳樓,哪裡不能跳?沒必要來最高樓跳吧!從頂樓跳下去,可是要摔成肉泥的。」保安一臉無所謂地說。
「......」宋嫿沒再說話,她能感受到保安對人命的漠視。
要不是她一個人不敢上來,絕不會求助於保安。
電梯間持續了一分多鐘的靜默之後,電梯門終於打開。
宋嫿快步走出去,就見宋溪溪背對著她,坐在了石砌欄杆上。
「堂姐...」
宋嫿甚至不敢大聲喊她,就怕刺激到她。
原想著讓保安和她一起,悄悄繞到宋溪溪身後,將其一把抱下欄杆。
然而,她還沒開口,宋溪溪的身體忽然往前傾了一下。
下一瞬,宋溪溪整個人便直愣愣地往底下栽去。
「不...不!」
宋嫿快步跑了過去,她雙手撐在欄杆上,往下眺望去。
一百多層樓的高度使得她頭暈目眩,胃裡也是一片翻江倒海。
她強忍住了身體上的不適,睜大眼睛找尋著宋溪溪的蹤跡。
雙子星塔的這一面剛好臨江。
宋溪溪如果摔進了江里,不知道能不能有一線生機。
「太太!您小心點,別站那裡!」
劉忠氣喘吁吁趕上來的時候,就見宋嫿一人站定在了欄杆邊。
他連忙將宋嫿帶到了安全的地方,關切問道:「太太,您怎麼了?」
「我堂姐跳下去了。」
宋嫿怔怔地看著宋溪溪坐過的地方,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她如果快一些,宋溪溪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說白了她其實也挺冷漠的。
從去醫院看望宋溪溪的時候,她便發現宋溪溪是被鄭偉家暴至流產的。
她如果堅持把事情鬧大。
宋溪溪是不是已經擺脫了婚姻的牢籠,重歸自由?
「太太,警察馬上就趕過來了,您注意身體。」劉忠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宋嫿,宋溪溪從這裡跳下去,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不過落在水裡,倒是有可能留個全屍...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
警方終於趕到雙子星塔,與此同時,薄修景也趕了過來。
看到驚魂未定的宋嫿。
他第一時間將她護在懷裡,「發生什麼事了?」
「我堂姐跳樓了。」
「怎麼會這麼突然?」薄修景疑惑地問。
「我不知道。晚飯過後,你送彎彎回去,沒多久我就收到了堂姐發過來的微信。她質問我,為什麼要把那件事情說出去。」
「我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對勁,立刻給她打去了電話。」
「發現她有自殺傾向,我又發起了視頻邀請,發現她在雙子星塔頂樓,就立刻趕了過來。」
宋嫿嚇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夜晚塔頂的風很大,吹得她手腳冰涼。
「你已經盡力了,不要自責。」
薄修景將外套脫下,輕輕披在了她的肩上。
警方在撈到宋溪溪的屍體後,又想著以第一嫌疑人的身份,將宋嫿帶回局裡問話:「女士,還請您配合我們調查。」
「該說的,我都說了。」
宋嫿緊緊攥著薄修景的衣袖,她現在害怕極了。
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宋溪溪那雙慘白的臉。
「根據大樓的安保人員說,死者跳樓前,只有你一個人在現場。在沒有排除死者是他殺的情況下,你的嫌疑是最大的。」
「怎麼可能只有我一人?我是和大樓保安一起上來的!」
宋嫿就是擔心出問題,這才會想著讓保安和她一起上樓。
保安卻跳出來說:「我確實陪著她上了電梯,不過我沒有在天台多待,把她送上來之後,就下去了。」
「......」
宋嫿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走出電梯後,保安一開始是在的。
她還想著和他商量怎麼把宋溪溪從欄杆上弄下來。
可後來她見宋溪溪向前傾了傾身體,嚇得六神無主,根本沒有注意到保安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女士,據我們調查,死者生前和你有過密切的聯繫。不止通過電話,還視頻過,請問你們在電話里都說了些什麼?」
「我錄下來了的。」
宋嫿在和宋溪溪通話的時候,留了個心眼,全程都給錄了下來。
她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顫抖地點開了音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