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8章 不一樣的舞台

  「在你們的幫助下,我們聯繫上了杜澤姆博士……」

  聽到這裡,女巫終於按捺不住,嚷嚷起來:「什麼叫在我們的幫助下,我都不認識那個什麼博士好不好?我們只是在北區做一點小實驗的小巫師……您不能不講理!」

  從鼠仙人的描述中她已經可以判斷出,那位杜澤姆博士對第一大學來說屬於一位『禁忌』人物。對北區來說,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她完全不想沾惹外面是是是非非。

  「你可一點都不小,」鼠仙人呵呵笑著:「你現在可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大巫師了。大巫師,總要有大巫師的擔當。」

  科爾瑪很想把面前這隻老鼠塞進自己的酒杯里,讓它與杯子裡的冰塊負距離接觸一下,好好清醒清醒——什麼叫大巫師的擔當!背鍋也算嗎?!

  之所以沒有立刻這麼做,是因為她還有足夠的理智。

  這隻大老鼠太厲害,她打不過。

  鼠仙人無視女巫激烈的心理博弈,繼續慢吞吞道:「我們聯繫上了杜澤姆博士,請他幫忙煉製了一頭新的『人造神』,打算趁學校與妖魔交戰的時候,溜進黑獄,搶兩顆玄黃果……」

  科爾瑪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她舉起手中的酒杯,將剩餘的一點青碧色酒液以及杯中殘留的兩塊冰疙瘩一起灌進嘴裡,然後嘎嘣嘎嘣用力嚼著。

  但即便是在青蜂兒與冰塊雙重刺激之下,她還是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鼠老頭剛剛那句話里透露的信息有點太多,超過了她的承受能力——什麼叫煉製了一頭『人造神』?學校什麼時候要跟妖魔交戰了?還有,黑獄也是能溜進去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玄黃果這種東西嗎?

  她以前一直以為玄黃果與九轉金丹一樣,都是傳說與童話故事裡的東西。

  似乎猜到了女巫現在的心情,鼠仙人暫時安靜了下來,輕啜著杯中清澈的茶水。

  許久,女巫沙啞著嗓子,憤怒道:「為什麼告訴我這種事情!」

  就像一個搶劫犯打算搶劫銀行,卻在行動之前隨便扯著一位路人,把自己的計劃全盤告訴了那位路人——當然,實事求是的講,科爾瑪與鼠仙人的關係比路人更親密一些。

  但這絲毫不能安慰女巫,反而讓她有種更加強烈的憤怒感。

  就像只炸毛的小貓那樣憤怒。

  「你以為我想拉你下水?」鼠仙人吸著茶水,笑眯眯看著面前這隻炸毛的小貓,身後的尾巴豎起,左右晃了晃:「不,不,不。這件事並不是什麼陰謀。但凡達到一定階位的巫師或多或少都知道一點……難道你沒有注意過月下議會與第一大學在報紙上的論戰嗎?沒有注意九有與阿爾法矛盾驟然激化背後的原因嗎?難道你就沒有好奇過學校的教授們經常集體缺席某些活動或課程,給出的解釋又含糊其辭嗎?」

  「如果這些你都沒有關注過,那麼必須承認,你這個學生會的副主席是不稱職的。」

  「有些事情一直在發生,從未結束過。」

  「區別在於,之前你只是一位註冊巫師。現在你是一位大巫師,有資格知道這件事……而且,如果你有膽量的話,也有資格在這件事上分一杯羹。」

  「就像巫師與妖魔的戰爭一直沒有停止,在新世界、在虛空深處、在時間長河之間,廝殺與死亡一直在共舞。只不過這種事情對註冊巫師級別以下的小傢伙的距離太過遙遠。」

  「太過遙遠的動盪,不會影響你們在中元節欣賞圓月,吃兩塊月餅。」

  「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多一個選擇的機會,就像阿爾法學院曾經的校訓說的那樣『正義是讓人各得其所,自由是讓人可以選擇』……」

  「我是九有的學生。」新晉大巫師終於找到插口的機會,乾巴巴的說道:「還有,阿爾法關於自由的定義也不是你說的那樣……『自由是讓人學會放棄』。」

  「曾經,曾經。」鼠仙人吹了吹嘴角的鬍鬚,聲音有些不滿:「阿爾法學院不是第一次改她的校訓了。我覺得那一版是最棒的。」

  科爾瑪對此表示懷疑。

  當然,她也根據鼠老頭的反應,猜測它是不是曾經就讀於阿爾法學院。所以才會這麼重視血脈、族群以及阿爾法的校訓。

  與此同時,她忽然想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你為什麼要參與進這種事情呢?」

  對於這種一眼看上就很麻煩的事情,大多數巫師躲避都來不及,鼠仙人為什麼會參與進去?不顧違反第一大學限制與禁令,不顧得罪那隻黃花狸?

  在女巫印象中,鼠仙人一直是個很佛系的小老頭。很怕麻煩的。

  「因為我在這個境界呆的時間太久了。」鼠仙人低頭看著杯子裡飄起的茶葉,聲音意外有些溫柔:

  「久到我都快要忘記果汁兒,忘記她的母親了……你之前也說過,魔法是宇宙最大的奇蹟。為了拯救她們,我必須創造奇蹟,擁有超越大巫師的力量……玄黃果或許可以幫助像我這樣的傢伙。」

  他沒有解釋『像他這樣的傢伙』是什麼樣的。

  「果汁兒的媽媽不是……」女巫說到這裡,一時有些語塞。她想說,果汁兒媽媽不是墮落了嗎?話到嘴邊,卻忽然說不出口了。

  「是的,她現在在黑獄。」鼠仙人簡單回答道:「那天得知果汁兒迷失在鏡中世界,她失控之後,校長與我沒有動手……但這不代表學校不會動手。他們把她關進了黑獄。這次我選擇與流浪巫師合作,除了眾所周知的原因外,還有她。我希望她能重新獲得自由。」

  「她已經墮落成妖魔了啊!」女巫在某個名詞上加重了語氣。對接受學校教育的年輕巫師來說,墮落成妖魔等同於沒救了。

  鼠仙人臉色露出一絲莫名的神色。

  他輕聲回答道:「是啊…妖魔…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問你的兩個問題嗎?你對妖魔了解多少……你對第一大學了解多少。」

  作為一名第一大學的老生,作為學生會的副主席,科爾瑪原本可以拍著胸口說,她對妖魔與第一大學的了解很多——書本上都介紹的明明白白呢。

  但現在,她忽然沒有了那份底氣。

  因為成為大巫師後她才漸漸意識到,這個世界與她想像中的有很大差別。

  「『我們登上並非我們所選擇的舞台,演繹並非我們所選擇的劇本』,」鼠仙人長吁了一口氣:「以前,我一直覺得愛比克泰德這句話太矯情了。現在發現,不是話矯情,而是生活就這麼矯情。」

  「您可以下一次再努力,」科爾瑪說這句話的時候,重新使用了敬語,小聲勸道:「您可以選擇登上下一個舞台……不必在這個舞台上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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