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蕊蕊打了個電話給賀秦,得知他今天晚上要來麵館看她,她很開心,甚至抽了個時間回到自己的房子洗了個澡,將一身的面味洗掉,噴上喜歡的香水。Google搜索
她換了身衣服,重新畫了個妝。
先選了一支粉色的唇膏,覺得不夠好看和性感,換了個正紅的口紅。
她對著鏡子抿了抿唇,拿起梳妝檯上寫著情詩的卡片,在上面親了一口。
「愛的贈禮是羞怯的,它從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它輕快地掠過幽暗,沿途散下一陣喜悅的震顫。」
熱烈的紅色唇印落在最後的震顫兩個字上。
程蕊蕊重新回到麵館,老闆看見煥然一新的她,笑了笑說道:「晚上有約會啊。」
程蕊蕊羞澀地點了下頭:「他說今天晚上來看我。」
晚上九點四十分,程蕊蕊站在麵館門口往外面張望了一下。
她沒忍住,打了個電話給賀秦:「你來了嗎?」
賀秦:「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乖乖等我哦。」
程蕊蕊:「那你快點啊,你都好幾天沒來了。」
賀秦:「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程蕊蕊:「才沒有呢。」
賀秦:「那我好傷心啊,我不去了啊。」
程蕊蕊:「你怎麼這樣啊。」
賀秦笑了笑:「你說你想我了我就去。」
程蕊蕊紅了臉,小聲說道:「好吧,我想你了。」
掛了電話,程蕊蕊拿出鏡子照了照,她看著鏡子裡自己的笑容,滿意地笑了。
麵館的門被人打開了,程蕊蕊將鏡子塞進收銀台下面的抽屜里,聲音歡快而愉悅,藏著少女對愛情的期待:「你來了啊。」
可當她看清楚進來的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眼底閃過驚慌無措、厭惡憎恨與絕望。
她的雙手微微攥成了一個拳頭,肩膀止不住地發抖。
她閉上眼睛定了定神,心想,一定要在賀秦到來之前把眼前的人趕出去。
她走上前去,戒備地看著來人:「你來這幹什麼。」
來的人是前村長的兒子,他胖得跟豬一樣,眼睛被脂肪擠成了一條縫,色眯眯地看著程蕊蕊,又像一隻猥瑣的老鼠。
村長兒子指了指程蕊蕊:「躲得挺好的啊婊.子。」
麵館老闆聽見動靜從裡面的房間出來,指了指一看就是來挑釁找茬的胖男人:「你誰啊,在這撒野。」
村長兒子嘲諷地笑了一下:「行啊程蕊蕊,真不要臉,跟你媽一樣,走哪勾搭哪。」
他抓住程蕊蕊的手腕:「你和你媽殺了我爸,你得跟我回去償這個債。」
他的力氣很大,像一把冰涼的鐵鉗子,死死扣著她往深淵裡拖。程蕊蕊知道這是他的報復,她上次不光拒絕了他,還用熱水瓶砸傷了他的頭。
他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掃著,像是要用目光強女幹了她。
她使勁掙了掙,但根本掙脫不開。
麵館老闆上來幫忙,一邊對程蕊蕊說道:「要不要打電話叫你的老師或者同學過來,學校門口的保安也行。」
村長兒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你個初中就輟學出來賣的貨色,也有同學和老師?」
程蕊蕊的臉色難看極了,她不敢去看麵館老闆的眼睛。想起自己曾經編過的那些瞎話,她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馬路中間,周圍全是異樣的目光。
麵館里的人雖然不多,但大都是政法大學的學生,甚至還有政法大學的教授。
旁邊兩個大學女生是認識程蕊蕊的,她們在政法大學的課堂上見過她。
她們看著她,小聲嘀咕:「天哪,她居然是假的大學生,裝得還那麼像,臉皮可真厚。」
「她還問我借過課堂筆記,原來都是裝的。」
「居然初中都還沒畢業。」
程蕊蕊靠著謊言偽裝起來的海市蜃樓被投入了一顆巨石,瞬間破滅了。
她一直防著宋柔,怕她拆穿她,甚至寫舉報信舉報她,叫人開電動車撞她。沒想到毀了她的人竟是村長兒子。
村長兒子繼續說道:「她還是個殺人犯,她和她媽把我爸殺了,藏起來了。我今天來,就是抓她去派出所的。」
麵館老闆走上前,拉住程蕊蕊:「你說她殺人,你就去報警,這樣直接把人帶走,不合適吧」
村長兒子冷笑一聲:「老闆,你不會是要包庇一個殺人犯吧,這可是犯法的。你也是有家有室的吧,可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麵館老闆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鬆開了程蕊蕊。
程蕊蕊一下子被村長兒子拉了過去。
村長兒子聞到程蕊蕊身上的香水味,又看了看她唇上的口紅:「告訴你們吧,她媽是個寡婦,婊.子,她和她媽都是,被我們村裡的每個男人都幹了一遍,騷得很。」
他吸了吸鼻子,使勁嗅著,目光猥瑣又貪婪:「老遠就聞到這身騷味了。」
程蕊蕊使勁掙開村長兒子,她一轉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賀秦。
他好像什麼都聽見了。他的目光已經變了,他看著她,不再是深情款款,而是像看著什麼骯髒極了的東西。
那目光像鋒利的刀片,一下一下刮在她身上,她仿佛看到了滿地的鮮血淋淋。
周圍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害怕,她感覺自己再次被扔到了悲慘的童年。
她像發了瘋一般,轉身去了廚房,拿出一把刀,刀尖對著村長兒子:「你他媽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殺了你。」
村長兒子梗了梗肥胖的脖子:「你就算殺了我也改變不了你是個yin婦盪.婦的事實。」
「大家快看啊,她殺了我爸,現在又要來殺我了。」
賀秦已經走了,程蕊蕊扔掉菜刀追了上去。
她跑了很久才追上他,她緊緊抱著他的胳膊:「賀秦,你聽我解釋,不是他說的那樣。」
賀秦甩掉程蕊蕊的手,冷冷道:「你難道真是個大學生嗎?」
程蕊蕊低著頭,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不是。」
她抬頭看著賀秦:「我沒有跟別人睡過,我還是個處女。」
賀秦滿臉厭棄:「騙子,你離我遠點,我最討厭髒女人了。」他說的時候並不看著她,仿佛多看她一眼,眼睛和靈魂就會受到污染。
賀秦是個潔癖性變態,他只喜歡處女。他認為所有非處的女人都是骯髒和罪惡的,就算是被他破了處的,幾次之後他也會覺得她們髒。
他從小就是在父親和母親的爭吵中長大的。
他的父親有處女情結,新婚洞房的時候發現他的母親不是處女,之後的十幾年裡,他的父親每天都在罵她是個又髒又賤的婊.子,並把她摁在地上狠狠抽打。
終於在一次醉酒之後,父親失手打死了母親。
耳濡目染之下,變態的家庭環境讓賀秦的心理變得扭曲了起來。
程蕊蕊被賀秦推到在地,她爬上前,抱著賀秦的腿:「你別離開我,你不喜歡我了嗎。」
賀秦使勁踹了踹地上的女人,嫌她髒到他的鞋了,還把鞋底在地上蹭了蹭:「我從來沒喜歡過你。」
程蕊蕊不死心:「你送我的那些鮮花、情詩和蛋糕,難道都是假的嗎。」
賀秦冷笑一聲:「什麼鮮花情詩和蛋糕,實話告訴你吧,我根本就沒送過。」
程蕊蕊不相信賀秦的話,她以為他是為了擺脫她而說的謊話:「你是故意這樣說的,對不對。」
為了挽回他,她開始念屬於他們的那首詩歌:「愛的贈禮是羞怯的,它從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它輕快地掠過幽暗,沿途散下一陣喜悅的震顫。」
她的聲音婉轉,又帶著哭腔和嘆息,像幽靈在唱歌。
賀秦看著程蕊蕊,像看著一個神經病:「你不光身體髒,腦子也有病。」說完,轉身就走。
程蕊蕊看著賀秦冷漠絕情的背影,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她連那麼一點點的愛也要失去了嗎。
村長兒子從後面追過來,看周圍沒人,上去就要抱:「早讓你跟我你還不願意。小美人,這裡你待不下去了,跟我回去。」
程蕊蕊抬頭看見眼前的男人赤裸猥瑣yin盪的目光,她恨極了這種目光。仿佛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無光無亮,苦苦煎熬。
她手上要是有一把刀,她一定會插進他的心臟,讓他那猥瑣的雙眼永遠閉上,她還要把他的命根子砍掉。
村長兒子看著眼前的女人,她身材依舊瘦小,眼裡迸發出來的殺意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刀,他被那寒意嚇地往後面退了兩步。
他竟然感覺,這個女人,真的是會殺了他的。
他抬了抬下巴,故作鎮定地說道:「你跟不跟我,你要是不跟我,我天天去警察局門口鬧,逼他們重新調查我爸失蹤的案子,這一查肯定能查出來,你就是那個殺人犯!」
眼前的女人像是沒聽見他的話,目光依舊冰冷,她的眼睛蒙著的不是水汽,而是噬血的殺氣。
他所有齷齪的心思都被那目光澆滅了,他慌了,轉身跑了。
程蕊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地上起來往麵館走去的,她仿佛沒有知覺了,走路全憑身體慣性。
她愛的那個男再也不會回來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愛她了,她的天塌了下來。
她想死,可又不甘心,她恨極了村長兒子,要不是他跑來鬧,賀秦怎麼會離開她。
回到麵館,顧客已經走光了,老闆正在收拾桌椅,那把菜刀躺在地上,燈光下閃著寒光。
老闆想說什麼,終究又什麼都沒說。
程蕊蕊從收銀台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包,走出了麵館,她知道,她失業了。
一陣冷風將她的頭髮吹得凌亂又狼狽,一張GG傳單刮到了她的臉上,地上也飄著幾張。
她將傳單拿下來,看見上面最大的幾個字。
「正則心理諮詢工作室」
她隨便掃了幾眼,行屍走肉般地回了自己的出租房。
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梳妝檯上放著兩束百合花。
一束很新鮮,幾朵舒展著綻放,中間點綴著含苞的花骨朵,枝葉鬱鬱蔥蔥,一片生機盎然,如同熱烈的愛情一般純潔美好。
一束時間久了些,花瓣泛了黃,耷拉著腦袋,葉子也已經從原來的翠綠變得黑了一片,散發著一股腐敗陳舊的味道。
前者像她塑造出來的自己,後者是真實的自己。
「啪--」地一聲,她揮手將兩個花瓶打翻在地上。
新鮮和腐敗的百合花混合在一起,躺在一灘水和陶瓷碎片上。
程蕊蕊蹲下來,撿起地上的碎片,坐在地上靠著牆,微微仰頭看著天花板。
瓷片割在手腕上並不痛,她看著地上的鮮血,那種生命流逝,失去對命運掌控的感覺才是最令人恐懼和害怕的。
程蕊蕊覺得自己不應該死,該死的都還沒死,她為什麼要死。
她摁住傷口,站起來往洗手間走去。
她在傷口上纏了厚厚的繃帶,將茶几上的水果刀放在包里。
她轉頭看見餐桌果盤上的橘子,想到了橘子園裡滿樹酸酸甜甜的味道。她把刀從包里拿出來扔到了地上。
透過橘子園,她看見自己摘下來的橘子被舅媽扔在了旅館門口的垃圾桶里。她又把地上的刀撿起來放在了包里。
刀尖劃傷了她的手指,她蹲在地上抱著頭崩潰大哭。
她想起在麵館門口撿到的傳單,一家心理諮詢工作室的GG。上面寫著對政法大學的學生免費開放。
她從抽屜里拿出她的學生證,這是她花兩百塊錢買的假的,做的跟真的一樣。
她將學生證放在大衣口袋裡,另一隻口袋裡放著那把水果刀。
一邊是救贖,一邊是地獄。
晚上十一點,程蕊蕊迎著寒風出了門。
邵其峰和一個警員坐在一輛黑色jeep車裡,車窗開了一半。
他們在監視陶正則,這個教化案的最大嫌疑人。
陶正則的生活很規律,主要在政法大學、心理諮詢工作室、家和菜市場之間。他與七歲的兒子陶維維一起生活,還請了個負責照顧兒子的保姆。
他很警覺,經常能發現跟蹤的警察,卻又一點都不在乎,隨便別人怎麼監視,他依然是該幹什麼幹什麼,甚至毫不避諱地把尋求他幫助的學生帶進他的心理諮詢工作室。
他看起來坦坦蕩蕩。
邵其峰擰開礦泉水瓶子喝了口水:「這個陶正則,我就不信抓不到他的一點把柄。」
警員戳了邵其峰一下:「瘋子你看,那個女人是不是有點奇怪?」
邵其峰看了看,女人穿著一件紅色的大衣,夜色將那紅色襯得發暗,像被潑了層鮮血乾涸後的顏色。
她已經在辦公樓門口徘徊好幾圈了,時不時抬頭看著門口的一排GG燈箱。
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心,她走進了辦公樓。
可三分鐘之後她就出來了,跟進來的時候一樣,看不出任何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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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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