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到處「化緣」的護國公
在亞甸和利維亞的邊境上，亞甸和利維亞兩國的軍隊在一處山包之上布下了陣勢。
他們所在的地方距離艾德斯伯格不遠，在那裡，三萬亞甸軍隊正圍得那座要塞水泄不通。
亞甸王國的黑紅黃山形紋和利維亞王國的白底紅格紋旗幟隨處可見，還有大量穿著禮儀盔甲，儘可能展現威嚴與禮儀的士兵和騎士。
山丘的頂部已經搭建起了一個漂亮的大棚子，並且燃起了驅散寒冷的篝火。
兩國的實際統治者將要會面，大家可不得把儀式現場搞得嚴肅一些。
雖然當下兩國都處於戰爭之中，並且戰爭才剛剛好轉，但正是因此，這些外交儀式還是要搞得儘可能嚴肅，來向世人表示兩國已經在戰敗的災難之中走向恢復。
當下，亞甸護國公赫梅穿著一件典型的北方公爵服飾。
只有那有著漂亮羽毛的翻邊皮帽是哈克蘭風格，代表他和哈克蘭的關係，胸口上別著的是他作為護國公的金手徽章。
護國公整個人看著非常威武，他的身邊還有兩個隨從。
一個是侍從瓦倫丁，另一個則是衛隊長馬倫多。
他們兩人也穿得嚴肅而體面，很配赫梅的打扮。
「說起來，護國公大人，真是沒想到您可以走到這一天啊。」
在前往會面地點時，馬倫多分外感嘆的說道。
他還記得赫梅曾經是多麼微小，只能遠遠看著那些國王，而現在他是直面那些國王的人物，是和他們並肩而立的大人物。
「我也是，想當年，我只能遠遠看著這位女王，而現在，我可以和她面對面交流，決定兩個國家無數人的命運。」
赫梅特想起來了一些往事，想起來當年他從德馬維國王那裡獲得了前往哈克蘭的任命，帶著滿心的期望前往那片土地。
他也的確是做出來了一番成就，現在他是站在北方諸國頂點的人物。
「護國公大人，這是您應得的。」
瓦倫丁說道，表示了一些對赫梅的奉承，但是又沒有太過。
這是很赫梅喜歡這個侍從的一點，他阿諛奉承很適度，說話知道分寸。
加上其本身出色的能力，那自然是更不錯了。
「是啊，這是我應得的。」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赫梅微微感覺有些詫異，這可是四年前的自己從來都不會說的話。
這點詫異很快就過去了，畢竟這不過是回憶起往日，而產生了一些小小的思緒而已，他現在的心態比起那個時候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會面地點上，赫梅見到米薇女王和她的隨從們。
在傳言裡，米薇擁有許多出色的品質：敏銳的洞察力、驚世的美貌，還有無可匹敵的勇氣。
赫梅曾經以為這些有些誇張，但是在見到這位女王時，他知道這都是真的。
米薇女王穿著一件黃銅色的盔甲，一隻手搭在劍柄上，金黃的髮辮搭在腦後。
她光是站在那裡，都讓人感覺威武不凡，臉上的傷疤雖然可怕，但也讓米薇有了一些別樣的威嚴。
站在米薇身側的，一邊是一位披著藍色披風，嚴肅而穩重的中年騎士。
另一邊則是一個比起米薇要矮上一些，臉龐和米薇有著八九分相似的金髮青年。
「很高興見到您，亞甸的護國公大人。」
「也很高興見到您，米薇女王。」
兩位北方國家的最高統治者互相寒暄了一番，扯了一些外交禮儀。
大致都是睦鄰友好之類的套話，然後就是繼續介紹隨行人員。
在米薇提到那個和她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輕人是他的兒子維爾姆王子時，對這個人的身份赫梅不意外，但是對他的氣質是頗為意外的。
本來赫梅以為這個名聲向來懦弱聞名，並且還在權臣的蠱惑下背叛了母親的王子應該撐不起眼下的場合，但是維爾姆表現出來的是自信和陽光，並且沒有二世祖的那種傲慢，言談舉止都非常得體，看著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貴族青年。
看到維爾姆這樣，赫梅就不奇怪米薇為什麼會原諒這個兒子，母子畢竟沒有隔夜的仇。
當維爾姆果斷倒向母親，還願意勇敢的給母親講起自己所想一切，為所做的一切進行解釋時，他們之間的仇恨自然而然也就化解了。
接下來，米薇女王看向了這個亞甸護國公。
第一眼，赫梅給米薇的感覺就是普通和沉穩，氣質完全沒有她設想裡面的那種強烈，很難把眼前這個男人和那些偉大功績聯繫起來，但他就是做到了那些偉大功績。
赫梅看米薇是個傳奇，在幾乎一無所有的情況下王者歸來，靠著一群傭兵和殘軍奪回了自己的國家。
而米薇看赫梅也是一個傳奇，米薇是親自走過了亞甸的戰火，見識過阿達爾·愛普·達西的酷烈手段和尼弗迦德人的迅猛攻勢，她認為亞甸是必然淪亡的，這點上她和德馬維達成了共識。
只不過德馬維是選擇逃到瑞達尼亞當寓公，而她選擇繼續尋找復國的機會，繼續和黑衣大軍作戰。
而現在，德馬維死在了尼弗迦德刺客團之手，她成功光復了國家。
那個被認為是必然淪亡的亞甸，卻被眼前這個名為赫梅·博特丹之人擋住了。
他還擊敗了自己根本沒有信心面對，只打算以固守應對的東部集團軍主力。
所以米薇自然也非常欽佩赫梅。
「那些套話終於說完了，米薇陛下，私下裡說，我是真的很欽佩您，您可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結束流程之後，赫梅表達了他對米薇的欽佩。
而這毫無疑問是發自內心的，米薇的這番經歷，的確是堪稱傳奇，估計哪怕就是過去了幾百年，人們口中也會流傳白女王復國的故事吧。
米薇自然也聽得出來赫梅話語裡面的東西真誠，不過這位女王向來不喜歡在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上多談什麼。
她更喜歡直接一些，談那些真正應該談的東西。
「非常感謝您的讚譽，護國公大人，我也十分欽佩您地功績。不過現在我們還是談一些實際的東西吧，若是把所有時間都花在奉承和互相吹捧上，那就沒有時間了。」
米薇說話之時滿是屬於王者的威儀，那幅仗劍侃侃而談的姿態既表示了意見，也沒有讓人產生反感，的確是不負她的名聲。
「是的，我們就談實際一些的東西吧。」
赫梅對米薇這樣的態度沒有多奇怪，也沒有產生反感，他是研究過這位女王的性格的，
「瓦倫丁，地圖。」
說完，赫梅的侍從就把一張亞甸南境和利維亞地圖放在了桌子上。
這地圖明顯有些年頭，瓦倫丁還用匕首壓住了捲曲的地圖一角。
「眼下在我們兩國之中，尚還有尼弗迦德軍隊存在之地，主要就是艾德斯伯格和萊里亞地區，不過現在萊里亞地區的尼弗迦德軍隊正在快速撤退之中，我想女王的軍隊應該可以很快拿下那裡吧。」
「實際上，我國軍隊已經開入萊里亞城，尼弗迦德人帶著他們的金日旗逃走了，就像是他們來的時候那麼快。可以說，利維亞和萊里亞聯合王國已經光復。」
提起這個時，米薇女王的臉上滿是驕傲。
現在的她終於完成了當年在逃出利維亞時所發的誓言，奪回自己的王位，把黑衣軍驅逐出自己的國家。
赫梅注意到，維爾姆聽到母親這樣說低下了腦袋。
畢竟此前可是他把母親的王國交給了尼弗迦德人，雖然說母親已經原諒了他，但提起自己的爛事，他還是很慚愧。
「那麼就恭喜女王陛下了。」
赫梅發自內心的祝福到，人家都光復整個王國了，他這裡還有個艾格斯伯德，阿達爾那個混蛋就像是一個賴皮蟲一樣守在那裡。
「既然如此，我國對貴國的要求只有一個了，抵抗來自西方和南方可能的尼弗迦德反擊，而若是貴國有餘力，我國希望貴國能夠運送一些物資到艾德斯伯格的圍城營地。南亞甸被尼弗迦德人破壞得太厲害，我們無法在當地收集到足夠的物資。」
說到這個事，赫梅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由於忽視了南方的情況，準確說對南境的情況過於樂觀，當護國公大軍在開入南境之後，他們發現自己雖然受到民眾的歡迎，民眾也願意參軍和配合大軍，但是民眾不願意獻上糧食。
從尼弗迦德軍隊那裡獲得的糧食本來就不多，然後加上被抄掉那些叛徒的家產也不夠，只頂得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得征糧。
本來赫梅想要用免稅來讓南境恢復恢復，但由於供養軍隊，所以這些被解放的亞甸民眾轉頭就享受了稅吏帶著哥薩克上門的「福利」。
這實在是過於敗壞名聲，赫梅挺不願意這樣做。
但沒辦法，總不能讓部隊因為沒糧垮掉。
好在經歷了尼弗迦德暴行的民眾對征糧還算是理解（但不接受），所以沒弄出來什麼大規模的變亂。
就是小規模的抗征鬥爭則一直不斷，鬧出過不少亂子。
畢竟南境民眾都基本有著游擊隊和起義軍的經歷，都是在殺過尼弗迦德佬的，實在是被逼緊了，敲掉幾個稅官和他們隨從的腦袋還是沒問題的。
最後赫梅還是用刮大戶的方法來解決問題，南亞甸反正的貴族和有力人士很多，他們大多是和黑衣軍保持著距離的那群人。
在護國公大軍到來之時又果斷幫助護國公，因此沒有被清算。
但是在尼弗迦德治下，就是再怎麼努力，也不可避免的會和尼弗迦德扯上關係，這就是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所以赫梅把刀架在了他們脖子上，這錢你們交不交吧，交了我們就當把你們和尼弗迦德的事情揭過，不交就去死。
開始他們還挺硬氣的，然後在赫梅真的屠了幾家大貴族和大豪商之後，其他人就老實的把東西送過來了。
只不過這些只能緩解問題，不能解決問題，但是在把穩定的後勤體系建立起來之前，他們還是得這樣征糧養軍。
後方是在赫梅的新徵集裡面獲得了不少物資，但是這些東西送到前線需要時間。
赫梅懷疑，要是繼續這樣征下去，南境就得出現大量饑民，這是他不想要看到的景象，要是出現了這種情況那可就太地獄笑話了。
所以赫梅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寫信到處化緣，泰莫利亞和瑪哈坎都接到過他的信件，只不過泰莫利亞自身難保，自己的糧食都只是勉強夠用，瑪哈坎拿出來了一些糧食，但是聊勝於無。
赫梅眼下可以指望的，也就利維亞的米薇了。
「這沒有問題，護國公大人，我國多虧了我兒的……選擇，沒有遭遇黑衣軍太嚴重的破壞，我國可以給艾德斯伯格城牆下的軍隊提供物資。」
在說這句話時，米薇帶著略有所指的語氣看了一下維爾姆。
而王子又在母親面前低下了腦袋，那件事情，的確是他錯了。
看著這對母子的互動，赫梅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進行任何評價。
那是人家一家人的事情，他個外人開什麼腔。
至於利維亞投降那件事，也是不能說不能談的事情。
眼下利維亞這情況其實很容易讓人懷疑是帽子戲法，畢竟尼弗迦德大軍到來時你利維亞投降，然後尼弗迦德戰敗伱利維亞反正，你們母子唱雙簧是吧。
還得多虧了米薇是在焚神塔之戰開始前進軍利維亞並拿下了這座重要城堡，不然這樣的閒話不會少。
但縱然如此，還是有人亂嚼舌頭。
而對於此類陰謀論言論，在北方諸國都被視為尼弗迦德破壞，和泰莫利亞單獨和尼弗迦德媾和那事一起被堵嘴。
這樣做的原因也很簡單，這太破壞團結了，眼下北方大團結，這樣不合時宜的話不能說。
至於戰爭打完，北方諸國矛盾重新興起的時候嘛……那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這也是很不錯的彈藥嘛。
「既然米薇女王幫我國解決了一個問題，那我們也幫利維亞解決一個問題吧，」
赫梅自然是知道投桃報李的道理，
「我知道，尼弗迦德人在占領期間往利維亞王國遷入了大量移民，現在貴國正在為這些移民而頭疼吧。」
提到這事，米薇狠狠瞪了一眼維爾姆，提起這事她就心煩，而王子的腦袋低得更低了。
在尼弗迦德占領期間，利維亞和萊里亞聯合王國雖然沒有遭遇大規模劫掠，但是卻遭遇了「換血」。
尼弗迦德人把那些富裕利維亞村莊的民眾屠殺或是奴役，然後換上來自尼弗迦德的移民。
這也是尼弗迦德一貫的戰爭策略，軍事行動和移民行動齊頭並進，往往是在帝國大軍完成屠殺之後，帝國移民就會接受原來居民留下的一切。
現在米薇女王已經復國，但是許多尼弗迦德移民沒跟著他們的軍隊一起離開。
因為他們都是放棄了一切來到這裡的，大部分人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在家鄉，不是奴役合同就是債主，還有仇人在等著他們，在尼弗迦德，尤其是在行省之內，生活從來都很艱難。
對於這些人，米薇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屠殺不可能被她接受，而且這些人也的確是不錯的農夫，接納他們也算是不錯。
但是附近的利維亞村莊全部都蠢蠢欲動，利維亞雖然沒有被黑衣人大舉破壞，但是幹得爛事依然不少。
米薇嚴重懷疑，要是國內哪天出什麼亂子，這些尼弗迦德移民都得被屠殺。
雖然尼弗迦德移民有著強烈的武裝意識，但是面對那麼多村莊，還有必然拉偏架的官員，他們是必敗的，所以維持現狀也肯定不能長久的。
但是強行把他們趕走，那也無疑送他們去死，米薇不願意做這樣的決定。
而且這些人的存在還有一個風險，那就是如果南方帝國再次來襲，他們會不會保持忠誠而不是倒向尼弗迦德？
「我國願意接納這些移民。」
赫梅的話讓米薇有些驚訝，亞甸護國公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啊。
亞甸明明沒有尼弗迦德移民問題，卻給自己找這樣的問題。
但接下來的話，就讓米薇知道了亞甸為什麼這樣干。
「哈克蘭，我國打算把他們移民到哈克蘭。」
把尼弗迦德人移民哈克蘭，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在哈克蘭那邊，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有靠攏護國公政府了，並且還不用擔心南方帝國捲土重來時這些人反水。
哈克蘭那邊任何時候都需要移民，而這些尼弗迦德人的確不錯，他們的組織性很強，在那片土地上會是不錯的助力。
赫梅打算讓那個投靠的尼弗迦德傭兵團去帶領這些人，正好尼弗迦德人來統領尼弗迦德人，就當是給這些人的獎勵了。
「既然如此，這些麻煩那就交給貴國了，我國會很快移交這些移民。」
米薇很高興的答應了赫梅的建議，國內的這個麻煩終於解決了。
這是一場大家都滿意的交易，赫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米薇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所以現場的氣氛非常好，雙方的關係也進一步加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