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小丑的表演
如今的溫格堡及其周邊地區，已然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不過現在已是冬季，大地上光禿一片，農田裡也看不到什麼東西，綠色已經被白色所覆蓋。
農民都窩在房屋裡面，吃著所剩不多的存糧，還有盤算著每天應該吃多少，期盼這個冬天早點過去。
一些農民則出來給護國公政府打工，尼弗迦德人製造的破壞還是很多的，許多基礎設施都需要修復，一些道路需要重新鋪設，水車磨坊需要重建……
當然，這些工程更重要的作用是讓許多艱難的農夫先渡過眼下這段時光，避免出現太多餓殍。
比如現在溫格堡那個獲得了很多批判的鐵柱廣場就是這種工程里做典型的，赫梅下令造這玩意一方面是為了提供工作機會，另外一方面就是為了給溫格堡提供一些鐵礦儲備，需要的時候這些鐵柱就可以拆了來打制武器嘛。
雖然說眼下看來，溫格堡看起來不會被包圍，但準備還是多做一些比較好。
而且就是現在用不到，後世沒準就用到了呢。
雖然說，護國公政府已經想出並執行了很多以工代賑和救濟計劃，但凍餓而死的出現還是無法避免的。
護國公政府能夠照顧到的也就城鎮及其周圍，距離溫格堡越遠的，所能拿出來的資源也越少，能夠救濟的人群也越少。
那些壯年男丁還在家裡的家庭還好，或是去城裡給政府打工，或是冒著危險去森林撿撿野菜漿果，絕大部分人總是可以勉強苟下去的。
而只剩孤兒寡母和老人的，那除了當妓或是被賣掉，還有最後的選擇逃荒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生存的機會。
許多人販都抓住了這個機會，開始在鄉間收羅男女，然後把其中資質出色的送至諸諾維格瑞或溫格堡之類大城市的妓院。
這是在整個北方都上演的景象，對此，各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妓總比餓死好不是。
而且說實話，能被買走去當妓，也屬於是運氣好了。
這個時代的妓院市場也就那麼大，這些人販子不可能拉走太多人的。
至於逃荒嘛……這大冬天的，能跑過去再說。
而且這個冬天也不平靜，到處都有兼職強盜的老良民，弄不好就屍骨無存，然後屍體被丟在沒人找得到的地方。
不過，雖然存在這樣那樣的事情，到也沒有在亞甸引起太多動亂，大部分人還是可以活過這個冬天。
而能夠鬧事的群體也獲得了政府的特別救濟，至於沒法鬧事的，那就「這就是命運吧」。
溫格堡的四周目前還算是平靜，道路上沒有逃荒者，街邊也看不到什麼凍餓而死之人。
道路也時刻都有人在整頓，未來軍隊調動可都靠著這些道路呢，所以看起來還是頗為整齊。
畢竟這裡是亞甸王國的首都，護國公政府在此地可以投放的資源還是很多的。
只要有人能夠逃來，基本都會獲得比較好的收容。
不過這也是因為能夠成功逃來的逃荒者數量有限。
當然，這收容也不是讓其白吃飯。
到了來年春天戰事又起時，他們馬上就被編入軍仆之中。
男的給大軍扛包，女的當營妓，小的安排給軍士當侍從，老的就煮飯去，保證物盡其用。
不過說實話，對這些人來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大軍不解散，他們至少可以一直吃軍糧不是。
畢竟這場戰爭怎麼看都還得打很長一段時間，接下來艱難的日子還不少呢。
而現在，在溫格堡的大道上，一隊貴族騎兵正在前行，這支隊伍頗為張揚，前行的速度挺快的，人們不得不匆忙讓開道路。
這支騎兵有著十來人，全都全副武裝，穿著鎖子甲或板甲。
他們的臉龐籠罩在兜帽下，盾紋表示著他們貴族家兵的身份。
雖然說溫格堡附近尚算安穩，但誰都不敢說到底有沒有強盜會活動，所以在道路上行走之人基本都攜帶著武器。
而這支隊伍為首的，正是菲爾亞特伯爵，那個被亞歷克斯拒絕的貴族。
他們的目標是溫格堡附近的一座貴族莊園，這座莊園曾經屬於一位溫格堡貴族，平時被他用來舉行宴會。
但是在他加入了欲意向尼弗迦德人獻上首都的叛軍之後，他的腦袋就被砍了下來，家人不是被殺就是被送到哈克蘭，家產也被收刮國有。
然後就是菲爾亞特伯爵購買了這座莊園，讓他成為了護國公反對派的集會地點。
莊園有著高達四米的高牆，牆上還搭建有平台，弩手正在其上執勤，見是伯爵歸來，連忙呼喊下方的守衛打開大門。
而那些守衛也的確很麻利，非常快的把大門推開。
菲爾亞特的隊伍進入後，把戰馬交給了等候的僕人，接著他進入了莊園的主體之中。
脫下大衣，伯爵來到了會議室。
在這裡，正聚集著不少貴族，他們本來在互相交談著什麼，而看到伯爵歸來，全都把注意力轉移了過去，不少人的眼中都帶著期待。
而看到那麼多帶著期待的眼神，伯爵則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亞歷克斯那小子拒絕加入我們，看起來那個下賤騎士給他的權力已經徹底讓他倒向了那邊。歐爾康主教也一樣，哪怕是那個赫梅招募蜥蜴人的消息也沒有讓他改變想法，還堅持著說什麼護國公的想法就是克里夫大神的意志。」
這帶來的可不是好消息，於是一瞬間，整個會議室立即就安靜了下來。
然後過了一會兒，又有人問道，
「那麼塞爾奇克大人與馬爾修大人呢？他們這次給了答覆嗎？」
塞爾奇克和馬爾修，一個是王黨（支持國王而非護國公）的首領，一個是文官的首領。
他們兩人的態度對於這裡密謀的貴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是至關重要的。
菲爾亞特搖搖腦袋，帶來的依然不是好消息，
「塞爾奇克大人突然去艾德斯伯格監督堡壘重建了，馬爾修，哼，那傢伙只會不斷說些推諉的話語，就是不給一個確定的信息。」
這些信息這下讓所有人都臉色糟糕了，護國公政府里的重臣，他們是一個都沒有爭取來。
這種情況下，怎麼完成菲爾亞特口中那個「宏偉計劃」。
有的人都想要腳底抹油跑路了，他們現在十分後悔聽了菲爾亞特畫的餅，居然腦子一抽想要掀翻護國公的統治。
有的人直接開始想，要是他把這裡這群叛徒舉報給護國公大人，護國公能不能讓他恢復權力。
這裡反對赫梅的，歸根結底，都是在護國公政府崛起的權力變動中沒有獲取權力的不滿者以及權位跌落的失敗者。
要是赫梅給出權力，他們又怎麼會窩在溫格堡鄉下的小莊園密謀怎麼反對護國公。
那個小子難道不知道他們血統高貴，家世優越嗎？可以給他帶來的幫助，絕對比他提拔的那些低級貴族和同鄉多。
「咳咳，諸位，不要為這局勢而多絕望，實際上，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菲爾亞特看場上有些亂了，連忙咳嗽了幾下，接著說道。
要是讓他們這樣討論下去，沒準討論討論著他好不容易集結起來的隊伍，就這樣解散了。
「我已經收到了新的信息，赫梅現在已經在回到溫格堡的路上，大概三天就會到，我們只需要集結起一支軍隊襲殺赫梅即可，我已經算過了，三天內我們可以拉出來一支三百人的精銳隊伍，都是騎士和侍從，而且我還有著外援幫助，到時候……」
「菲爾亞特，你要發瘋就去吧，老子才不陪著你發瘋！」
一個貴族帶著怒氣站起。
他媽的，他來這裡是為了獲取權力，不是來送死的，看看這話多離譜，襲殺赫梅？
赫梅那傢伙是想殺就可以殺的？這也過於扯了，怕不是喝醉了在這裡說胡話。
說完，這個貴族作勢就欲走，媽的，他要向護國公舉報這個混蛋。
他現在是真的後悔怎麼和這群人混在一起了，怎麼自己當時就是不聽朋友的勸告呢。
他的行動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應，一些人看來也蠢蠢欲動，打算和這個貴族一起走。
不過下一刻他們就為自己沒有馬上行動起來而慶幸了。
因為那個貴族在打開門的那一刻，一根弩箭就穿刺了他的喉嚨。
而讓貴族們發出驚呼的不是因為那人的死，而是因為外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一排弩手。
「諸位，既然都加入了我的計劃，那麼你們怎麼可能拍拍屁股就離開這裡，都在這裡一起密謀了那麼久了，現在想著退出是不是太晚了。」
一邊說著，菲爾亞特一邊拿出了一份捲軸，把他攤開在桌上。
「這裡的這份捲軸，是一份一同發誓暗殺護國公的誓言書，現在，我希望諸位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再蓋上伱們各自的紋章。」
菲爾亞特的話都說到了這裡，現在在場諸位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這是要強迫他們站在他那裡玩命啊。
但知道這是強迫有用什麼用呢，能硬過外面那些弩箭嗎？
聚集在這裡的貴族，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麼意志堅定之輩。
所以在那些弩手的逼迫之下，一個個老老實實的簽約。
而在內心，則是把菲爾亞特罵了一個狗血淋頭，他們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會強行逼迫站隊，還讓他們留下這樣重要的證據，這下真的是徹底上了賊船。
而菲爾亞特則在內心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反應足夠果斷，不然就得化身光棍司令。
不過這還是不夠，想讓這些人可以信服他，還得繼續給他們吃定心丸，
「諸位，請放心吧，我說過，我有著外援幫助，這個外援正是尼弗迦德的暗殺團，他們會幫助我們做掉赫梅，就像是做掉德瑪維和史坦尼斯一樣。」
這話說出之後，的確讓不少人安心了不少，尼弗迦德暗殺團的能力的確是有著保證，沒看見連德馬維都死在了他們手中。
而對於和尼弗迦德勾結，貴族們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反正到春天還有幾個月，拿到權力後再想怎麼應對尼弗迦德人就是了。
至於菲爾亞特到底有沒有尼弗迦德人幫助嘛……答案是沒有，但是總得給這些人一些信心嘛……
但是在很多人內心，還是覺得刺殺很荒謬。
那個赫梅可是有著神靈保佑，真能刺殺得了他？尼弗迦德人又不是沒有刺殺過他，而導致的結果是赫梅的神眷者身份徹底落實了。
所以這些人還是打算，離開這地方之後就馬上去舉報他們。
而菲爾亞特怎麼可能沒想到這點，所以他作出了進一步的布置，
「接下來，就麻煩諸位在我的莊園裡面停留三天吧，讓你們隨行的騎士和僕人給家族送去信息，讓他們派人過來，當然，你們送去的信件，我的人都會檢查的。」
菲爾亞特怎麼可能讓他們就這樣輕易離開，所以還是都老老實實留在這裡吧。
而這的確讓很多人死了動歪腦筋的心思，都把他們強行留在這裡了，還能怎麼辦，他們可沒有帶多少護衛。
所以，也只能給各自的家族送去信息，讓他們召集家族的戰鬥力。
菲爾亞特現在內心很緊張，他知道，他這是在玩命。
不過對於他來說，也只有這個選擇了。
在他折騰了那麼多之後，若是不殺死赫梅，他是必然會被弄死的。
他為了糾結人手篡位搞出來了那麼多動靜，那個赫梅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不過，就在菲爾亞特想著怎麼暗殺赫梅的時候，他的莊園附近，不知不覺中有許多士兵圍了上來，總數加起來，有著足足三千人。
由於黑暗和風雪，守衛們沒有注意到這些出現的敵人，這使得這些士兵得以從容的就位，把整個莊園圍了起來。
「這就是那些反賊集會的地方？嘖，我還以為是什麼強大堡壘呢，這真的用得著出動上千人嗎？還帶來了不少火炮。」
一個滿是戲謔和不屑的聲音響起，這莊園裡面最多上百人，解決那麼些人派他來真是殺雞用牛刀了。
「塞利瓦洛夫，讓你的人守好四周就是，這裡還用不著你來攻堅，只需要你完成好自己的任務。這些人是護國公大人的反對者，對他們，必須用雷霆手腕解決。」
說話的人正是萊奇茨基，赫梅在軍中最重要的鄉黨。
所以處決叛徒的任務，就被查倫交給了萊奇茨基，這位總參謀長一定可以順利解決這個問題的。
「好吧，你說了算，說起來，等事後，我們去喝幾杯吧，自從你在溫格堡忙軍隊整頓，我在南境看我的新土地以來，我們好久丟沒有聚在一起喝酒了。」
「好。」
正當萊奇茨基回應著塞利瓦洛夫時，火炮已經被調整好了射擊方向，並且完成了裝填，對準了莊園的圍牆。
在一系列命令之中，火繩被點燃，接下來，一堆炮彈飛向了那座貴族莊園。
牆壁在瞬間被打破了好幾面，幾個守衛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飛來的炮彈掀翻。
而這還沒完，因為下一刻就無數火箭落下，一些倒霉的守衛身中火箭倒下，火焰也在莊園裡面燃燒了起來。
莊園裡面的人反應倒是挺迅速的，在火炮和火箭打擊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們集結起來了一支隊伍，勇敢的衝過燃燒的大門，想要突圍而出。
菲爾亞斯現在感覺糟糕無比，剛才的炮擊與火箭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他現在做的事情，護國公政府怕是已經監控了很久。
不然，這裡也不可能有著五門以上的火炮對他進行轟擊了。
伯爵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一樣一直在別人的注視之下搞事。
至於那些貴族們就感覺糟糕了，罪該萬死啊，他們這次是徹徹底底上了賊船，眼下也只能和菲爾亞特這傢伙一起戰鬥了。
至於反正什麼的……護國公的人根本不可能給那個機會，他們可是看到過很多次護國公的人怎麼「摟草打兔子」。
但問題是，火槍手已經等待多時。
在一陣火槍轟鳴之後，從莊園裡面衝出來的人在丟下一堆屍體後都被趕了回去，那槍火讓他們損失慘重。
而現在，那座莊園依然燃燒了起來，但是面對圍攻者兇猛的火力，他們要麼在射手的射擊之下倒下，要麼只能退入火中被燒死。
很快，在又一批不要命的人衝出來，並且倒在了彈丸和箭矢之下時，那燃燒的莊園裡面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而圍攻莊園的眾人只是在那裡看著，接著打死一切企圖從中殺出之人。
他們就這樣看著火焰互相燃燒，互相融合，看著這風雪之中的大火，也看著那些野心，就這樣被埋葬。
「檢查戰場！確定不要留下一個活口！然後別忘了驗明他們的身份，這可是查抄他們家產的重要根據。」
見火燒起來之後，萊奇茨基冷酷的說道。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