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6章 挑撥離間

  吳崢雙拳漸漸握緊,他現在基本可以判定陸山民沒有後手,因為他已經知道,陸山民所謂的底氣就是他剛才所說的利益交換。

  他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出手,就能要了陸山民的命。

  但是,陸山民所開出的條件又確實很誘人,如果海東青拿下整個柳家,納蘭子建就失去了對柳家的控制權,之前的承諾自然也化為泡影。

  而且吳民生的存在是他心裡的一道梗,也是他吳家家主合法性的最大挑戰,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即便他現在強勢掌控了吳家,但總會有那麼些人將不服和不滿埋在了心裡,吳民生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雷,一個必須拆除的雷。

  吳崢猶豫不決,陸山民同樣也忐忑不安,但他不能流露出半點膽怯,不得不表現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模樣,

  「你以為我就這麼點籌碼就敢拿自己的命來賭」?

  陷入猶豫中的吳崢眉頭一抬,「還有」?

  「必須有」。陸山民抬頭挺胸,繼續往前走出兩步,緩緩道:「納蘭子建給不了你的,我能給你」。

  吳崢心頭劇震,頭皮發麻,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陸山民。

  陸山民背著手,再次向前緩步走出五步,站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俯視著吳崢。

  這個距離,他的目力已經能將吳崢的表情看在眼裡,原本以前只是猜測和推測,但在這一刻,他才千真萬確的確認納蘭子建沒有死,也確認了納蘭子建成為了影子的首領。

  「別這麼驚訝,我知道的比你多得多」。

  吳崢微微抬頭看著陸山民,明明沒有半點氣機和氣勢波動,卻感到一股很不舒服的威壓。

  陸山民居高臨下,「而且,我比你更了解納蘭子建這個人,他這個人,玩兒死你,你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一瞬間,吳崢有種心悸的感覺。「能得到老先生的認可,我當然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但是我真心實意的臣服於他,他有什麼理由要玩兒死我」。

  「哈哈哈哈哈、、」,陸山民叉腰大笑,笑聲在黑夜的曠野里久久迴蕩。

  「吳崢,你想笑死我嗎?你自己是什麼人心裡沒點逼、數嗎?你真心實意臣服過吳家嗎?真心實意臣服過大黑頭嗎?還是真心實意臣服過王元開?吳崢,你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不會臣服於任何人,即便是現在臣服,也是假意臣服、暫時臣服」!

  陸山民居高臨下地指著吳崢,「吳崢,你骨子裡就是個自私自利、唯我獨尊,只認權勢和利益的人」。

  吳崢心頭狂跳,竟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陸山民繼續向前一步,「吳家主,連我都能看出你是什麼人,你說納蘭子建會不會看出來呢」?

  吳崢腦袋嗡的一響,後心一涼,竟有種汗流浹背的感覺。

  陸山民乘勝出擊,「納蘭子建不是王元開,你忽悠不了的」。

  吳崢光光的額頭上密布細細的汗珠,一陣涼風吹過,瞬間將他吹醒。

  「這就是你認為我不會殺你的底牌」?

  陸山民笑了笑,「難道不夠嗎」?

  「不夠」!吳崢冷笑道:「即便他看出我的心思又怎麼樣,只要我不陷入他的算計,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能奈我何」!

  陸山民癟了癟嘴,「你啊,還是不夠了解他啊。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就已經落入了他的算計。殺我很容易,但黃九斤會放過你嗎?海東青會放過你嗎?劉妮會放過你嗎?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今晚若是我死在你手裡,他們三個將徹底瘋狂,不會再顧忌法律,也不會再顧忌是否會成為通緝犯,他們會直接衝進吳家府邸殺死你」。

  「但是」!陸山民繼續說道:「納蘭子建不會幫你,你的組織也不會出面幫你,他會像看戲一樣看著你被殺死」。

  「當然」,陸山民冷冷道:「如果你僥倖逃脫,他還會在半道上派人幹掉殘血的你,然後順便嫁禍給黃九斤他們,一箭雙鵰,非常符合他的手法」。

  吳崢雙拳緊握,腦海里急速運轉,心裡頭逐漸發涼,陸山民並不是危言聳聽,所以他是真的開始動搖。

  「海東青能否活過今晚還不一定,黃九斤在天京說不定正在受到圍殺」。

  陸山民無奈地搖了搖頭,「上次你們這麼多人都沒能殺了他,反而還折了夏冰,難道這次就一定能?知道我為什麼一點不擔心嗎?你還是不了解納蘭子建啊,他這人做事喜歡造勢、借勢,最擅長借刀殺人,直接派人圍殺黃九斤不是他的風格,你啊,又被他給忽悠了。至於海東青,我可以百分之一百地告訴你,今晚她不但不會死,還會成功拿下柳家村」。

  吳崢的獨眼陰晴不定,陸山民越說心裡越發寒。

  陸山民嘆了口氣,「總之一句話,今晚若是我死了,你的結果就已經註定,那就是『死』,唯一的不同就是看死在黃九斤他們手裡,還是死在納蘭子建手裡」。

  說著,陸山民慢慢走向吳崢,這一次,他沒有走進步就停下,而是閒庭信步般走到了吳崢身前。

  走到近前,三目相對,此時兩人的心跳都非常的快。

  陸山民強壓著心中的緊張,語重心長地說道:「吳家主,納蘭子建為什麼不敢親自對我下手,因為他也有顧慮啊,所以才把這口黑鍋甩給你」。

  吳崢終於鬆開了拳頭,眼中的殺意也緩緩消散。

  陸山民也終於鬆了口氣,抬手放在吳崢的肩膀上,很不要臉的說道:「吳家主,我們才是一家人」。

  吳崢聽到這話的感受不是感動,而是想吐,還有些替他臉紅。不過對方都不要臉了,他也沒必要端著,同樣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山民兄弟,我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陸山民聽到這話,也很噁心,兩人都一樣,嘴上說得好聽,心裏面都在問候對方的祖宗十八代。

  吳崢也一把摟住陸山民的肩膀,哈哈笑道:「兄弟,你早點想通,我們早成一家人了」。

  陸山民強壓著胃裡面的胃酸翻湧,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得好好合計合計,納蘭子建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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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之外的天京城,朱老爺子徹夜難眠,一個人失眠是痛苦的,所以他將朱建成也叫了起來。

  朱建成其實也沒睡著,畢竟整個朱家都壓在這事兒上面了,哪裡能睡得安穩,不過還是故作不滿地埋怨道:

  「老爺子,大半夜的,你就不能消停消停」。

  朱老爺子一臉擔憂地說道:「今晚,東北那邊有大動靜」。

  朱建成眉頭一抬,「老爺子,不簡單啊,這麼遠也能嗅得到」。

  朱老爺子哼了一聲,「真當你老子這輩子是白混的,不說門生故吏,總還是有那麼幾個給老子面子的人,打聽點消息算個屁」。

  朱建成癟了癟嘴,「知道消息有什麼用,您又幫上忙」。

  朱老爺子嘆了口氣,「東北那片地方,黑惡勢力盤踞多年,怎麼掃都掃不乾淨,多少能人干將過去都被搞得焦頭爛額無疾而終。這麼難辦的事交給他一個人去辦,說實話,我心裏面還真有點愧疚」。

  「良心發現了」?朱建成半開玩笑地說道。

  朱老爺子瞪了朱建成一眼,望著窗外的黑夜,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但是沒有辦法,為了國家和人民的大義,也只有委屈他一個人了」。

  朱建成問道:「如果他死了能進八、寶、山嗎」?

  面對朱建成的調侃,朱老爺子罕見地沒有發脾氣,「我只能保證,他要是活下來可以不被追究問罪」。

  朱建成淡淡道:「他之前傳遞消息說柳家村有大量非法武裝,其實可以動用軍隊的」。

  朱老爺子像看白痴一樣看著朱建成,「沒有確鑿證據就調動軍隊,你當軍隊是什麼!更重要的是我們的終極目的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黑惡勢力,還有背後逐漸浮出水面的影子,那是一股不在國家控制範圍內,卻又不能一刀切根除的強大力量,必須得靠陸山民一步步牽引出更多的東西,動用軍隊就徹底打亂了後續的進程」。

  朱建成嘆了口氣,:「說白了就是影子的經濟影響力和所代表的階層不能輕易動,即便要動,這個鍋也得讓陸山民來背。老爺子,我知道您是個講大義的人,但有時候我覺得吧,為了大多數的利益就犧牲掉某一個人的做法並不妥當」。

  朱老爺子冷哼一聲,「你懂個屁,沒有當年我們那批少部分不要命的犧牲,會有你們今天的好日子過」!

  朱建成掏了掏耳朵,「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時代不一樣了,我覺得吧,現在這個時代不應該有個人英雄主義,更不應該推崇舍小家為大家,大家都是人,人人平等才是根本」。

  朱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眼睛四處尋找,習慣性地想找根棍子。

  「你這個逆子,飯吃飽了撐著了,你能耐了!沒有國哪有家,沒有大家哪有小家」!

  朱建成見勢不妙,趕緊說道:「老爺子您誤會了,我是想說大家和小家並不矛盾,陸山民的事情未嘗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嗯」?朱老爺子老眼冒出精光,「你什麼意思」?!

  朱建成認真地想了想,說道:「老爺子,我有個極為大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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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陸山民知道綠柳山莊的具體情況,就不會一點也不擔心,而會非常的擔心。

  近百米沒有任何遮擋物的空曠廣場,探照燈無死角的交叉移動,高聳的圍牆上密布火力,肉眼可見還有幾挺重機槍,衝出去就是活靶子。

  即便靠速度僥倖衝到城牆下也沒用,進不去山莊內部就是死路一條。

  海東青躲在一棵大柳樹後,進退兩難。

  山莊內,柳澤陽和張忠輝站在十字路口上,左右為難。

  柳澤陽著急的問道:「到底走哪個門,西昌還是北孝」?

  張忠輝比他還著急,兩個門之間隔著七八百米,搞錯了就要命了。

  「你讓我再想想」。

  柳澤陽急得直跺腳,「柳依依不蠢,再想她就該起疑心了」。

  二人正在焦急之時,大地微微震顫,緊接著是一聲巨響,村子的西南方向,火光沖天。

  張忠輝趕緊問道:「那裡是什麼地方」?

  柳澤陽臉色蒼白,「軍火庫,是村子裡暗藏武器彈藥的地方」。

  張忠輝神色大變,他知道,再不做決定就來不及了,「走,去西昌門」。

  柳澤陽不明所以,以為是張忠輝得到了明確信號,一把拉起張忠輝扛在肩上,拔腿就往西昌門方向狂奔。

  一口氣跑到西昌門下,看見二十來個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守在門下,柳澤陽想死的心的都有了。

  「莫雲忠呢」?柳澤陽強作鎮定的質問道。

  為首的兩人自然是認識柳澤陽,「大少爺,他在城牆上」。

  柳澤陽不再理會,踏上階梯就往城牆上走,張忠輝不是武道中人,這一路跑得氣喘吁吁,扶著強大口喘著氣跟著往上走。

  城牆上,莫雲忠正拿著望遠鏡望著綠柳兩岸的柳樹林,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那裡不太對勁,太安靜了,整個村子都是槍聲,就綠柳河兩岸一點動靜都沒有。

  「雲忠」!

  莫雲忠放下望遠鏡轉過身,很是意外,「澤陽,你怎麼來了」。

  柳澤陽的眼睛從城牆上掃過,每個垛口處都有人架著槍,不禁又是一陣頭大。

  「整個村子都是槍聲,我能不出來看看嗎,現在情況怎樣」!

  莫雲忠說道:「你放心,敵人不過是虛張聲勢,打不過來。即便打過來也沒關係,他們連城牆根兒都碰不到」。

  「那就好」。柳澤陽故作輕鬆的鬆了口氣,心裏面卻是七上八下。接著又問道:「我能幫上什麼忙」?

  莫雲忠看了眼周圍,又看了眼張忠輝,欲言又止。

  柳澤陽說道:「他叫張忠輝,是我的心腹」。

  莫雲忠壓低聲音道:「澤陽,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所以我也不瞞你,剛才家主傳話,說你在山莊四處逛逛可以,但不能讓你參與山莊內任何防禦任務」。

  「什麼」!柳澤陽勃然大怒,「狗XX的柳玉鵬,肯定是他在我姐面前挑撥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