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我討厭心理學(情人節快樂)
當夜幕開始爬上天空,蠶食著天際邊僅剩的金黃。
斑駁的太陽竭盡全力收走今日大地上最後一束柔光。
世界會短暫的變成一片靜謐的藍色。
一隻貓正優雅地穿梭在電線桿之間。
一道熱汗淋漓的身影正向這邊跑來。
咔嚓。
目黑川的小巷子裡響起了清脆的相機聲。
暖黃的街燈如火苗般忽然同時升騰而起。
有些累了的少年倚靠在電線桿,低頭看著手機。
「花心大牛頭向被窩裡的探險家發送了一張圖片」
「花心大牛頭:怎麼樣?」
「花心大牛頭:漂亮嗎?」
「被窩裡的探險家:嗯。」
緊接著聊天框又彈出了一條消息。
「被窩裡的探險家:你還沒到家嗎?」
少年明明沒有設置消息震動提示,手裡卻顫抖了一下。
隨後,他飛快的打字回復。
「花心大牛頭:我從新宿剛剛跑到目黑川,快到了。」
「花心大牛頭:謝謝關心。」
「被窩裡的探險家:夏目部員自從學了攝影,審美似乎越來越高了,都知道去抓拍藍調時刻了。」
「花心大牛頭:藍調時刻?那是什麼?疑惑.JPG」
「被窩裡的探險家:我收回前言。在成為一名偉大的攝影師前,你還有一段很長的路需要走。海獺扶額.JPG」
「被窩裡的探險家撤回了一條消息」
「花心大牛頭:住手啊,那可是我為數不多的讚美啊。痛哭流涕.JPG」
「被窩裡的探險家:藍調時刻是指日出前四十分鐘,到日出前十五分鐘左右,日落後十八分鐘到四十分鐘左右天空逐漸由暖色調轉變為冷色調,慢慢呈現靜謐的藍色。」
「花心大牛頭:非常感謝科普。不過,剛剛是你的,現在是我的啦!」
「被窩裡的探險家:繼續加油吧。」
「被窩裡的探險家:未來想要了不起的夏目部員。」
「花心大牛頭:收到。」
聊天結束。
合上手機。
白光消散。
少年想要休息眼睛般的抬眸。
剛剛的那貓早已不見了蹤影。
真是的。
太陽微微向西邊傾了一下身子的功夫。
月亮一下子就從東邊躍了出來。
天空並不暗的原因,大概就是它代替了太陽。
少年懶懶散散地朝家的方向前進。
一個人壓著馬路。
心裡或多或少的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體育祭的計劃最後還是進行下去了。
他之所以猶豫並不是因為自己缺少了那一份勇氣。
而當初鹿野部長說她討厭出現公眾視野,他思緒紛飛了一下。
他隻身站在喧囂人群之中,有些迷茫。
他忽然想起《親愛的安德烈》中曾提到過一句話。
象棋裡頭最「奧秘」的遊戲規則,就是「卒」。
卒子一過河,就沒有回頭的路。
人生中一個決定牽動另一個決定,一個偶然註定另一個偶然,因此偶然從來不是偶然,一條路勢必走向下一條路,回不了頭。
而人生中所有的決定,其實都是過了河的「卒」。
就像【世界】的撮合一樣。
費心費力精心布局到此,棋局馬上兩軍元帥會面。
忽然下棋的人站起來說『不玩了』。
在最後一刻退縮了,那該多糗啊。
所以他還是認真下完了一局象棋。
藉此,解決了一些瑣事的事情。
不知不覺,他晃到了居酒屋門前。
屋檐下掛著的夜間小燈。
是暖黃的。
就像落日夕陽一樣。
慷慨向他灑來餘溫。
「我回來啦。」
他推開門,大喊出來。
「歡迎回家。」花田女士輕咳幾聲。
「歡迎回家!」酒客們依舊喜歡舉杯應和。
「感冒了?」夏目清羽關切的問。
「小問題,大概是昨晚睡太晚了。」花田女士像個孩子一樣撓撓頭,敷衍道。
「媽,伱去休息吧,我幫忙收回攤子。」夏目清羽將書包放在吧檯上,熟練的握住調酒器。
「那就麻煩你了,兒砸。」
「大家記得別喝太晚喔。」上樓前,花田女士還沒忘囑咐酒客們。
「哦。」
…………
第二天,放學。
夏目清羽帶著點點黑眼圈,在去社團大樓的路上邊走邊彷徨。
很明顯。
他昨夜沒睡好。
上課時候補覺時間也不足。
倒不是因為居酒屋忙碌的太晚。
而是人總會在夜晚中無比清醒。
多愁善感的他又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
關於初鹿野鈴音的。
他們明明都互相表露心意了。
卻和往常似乎並無區別。
那就說明她理解的喜歡與正常人理解的喜歡是兩碼事吧。
就像愛情與婚姻一樣。
無論今天會得到怎樣的回覆,他都想通了。
人死亡的概率是100%,終生後悔的概率是82%,人相遇的概率是0.00478%成為情侶的概率是50億分之一,表白失敗的概率是70%,分手到複合的概率是83%,兩人走到最後概率是3%。
遇見本身就是一件極小的事情。
因為一念之差而錯過彼此,那該有多可惜。
正如心理學上所說的一樣。
讓對方愛上自己,是獨屬於自己的課題。
強求對方回應,只不過是對自己的壓力。
想到這。
夏目清羽長呼一口氣,拉開活動教室的大門。
叮鈴鈴~
清脆的風鈴一如既往。
熟悉的身影坐在窗邊,雙手輕輕地翻動著書頁,表情甚是柔和。
心情變沉重的似乎只有他自己。
這就是所謂的賽前緊張麼?
「下午好,夏目部員。」初鹿野鈴音忽然抬起頭,明亮的眼睛望向他,嘴角微微上揚,形成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隨後,她將書籤放進了扉頁,合上書,輕輕推置書桌一側。
與初鹿野鈴音相處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夏目清羽自然明白對方的行為意圖。
「下午好,初鹿野部長。」他嘴上一邊回應,一邊來到書桌邊坐下。
嘟嘟嘟。
原來。
茶壺裡的水已經燒開了。
桌上還有一小碟的馬卡龍蛋糕。
看來是一場相談甚歡的茶話會。
幾分鐘後。
夏目清羽望著手裡冒著熱氣的清水,再看看對面輕品溫熱茶水的悠然少女陷入深思。
既然她忘給我倒茶了,那我吃塊小蛋糕平衡一下心態,應該很合理吧?
少年埋低頭,喝了一口水。
目光左右游離,趁著對方抬杯細飲之際。
藉助杯子的掩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悄然向那盤精緻的糕點。
啪。
對面那隻看守寶藏的巨龍也不是等閒之輩,電光石火間便與他分出了高下。
「讓我們先來聊聊,你昨天做出的糗事吧。」女孩瀟灑地放下茶杯,把男孩拉進了審訊室。
「何談的糗事,那是天衣無縫,皆大歡喜的計劃。」夏目清羽摸著自己被打回來的爪子。
「天衣無縫是指將羞恥的事情公之於眾麼?」
「我可什麼都沒有說!都是他們瞎起鬨。」夏目清羽兩個眉頭互相開始推卸責任,看起來很是滑稽。
「……」
怕笑出聲的初鹿野鈴音低頭,看著手裡冒著熱氣的茶杯。
她很想生氣,不過對方的確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只可惜,自己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只要率先表明自己喜歡的對象,周圍的人就會一定有顧慮。就好比宣誓了關於戀愛方面的主權,如果有人在知道這件事的情況下還要來打擾,那他就會容易被冠上第三者的稱號。我只是簡單的利用了一下大家的小心思罷了。」夏目清羽義正言辭地解釋道。
「話雖如此,但手段相當拙劣。」初鹿野鈴音當然明白他所說的一切,抬眸指責。
「但效果斐然不是麼?你為情書而煩惱,我也為情書而煩惱,現在一來,不是同時解決了麼?」少年露出一副求表揚的表情,「再說了,我也沒有騙人,我們是互相喜歡不是麼?」
「話是如此,但……我們還沒有交往不是麼?」
「那又怎麼樣?給別人一種『我們是情侶』的假象,這就夠了。」夏目清羽一轉攻勢,「還是說,初鹿野部長還有其他喜歡的男生。如果真那樣的話,那的確是我的不是,我會……」
「沒有。」初鹿野鈴音否決了,音量比之前她說的任何一句都還要高。
「哦,哦哦。」夏目清羽目光飄忽到他處,看著鍍上光暈的書架,小口小口喝著杯中的清水。
味蕾上竟然傳出來些許甘甜。
他想,自己大抵是病了。
「你不生氣麼?」
有一位少女大概是第一次這么小心翼翼。
想到這一點兒的少年,笑得差點把水嗆到氣管里,移回視線。
「生什麼氣?」
「正常來講,被人傳達心意是要回應的,不是麼?」
初鹿野鈴音置於雙膝之上的手微微攥緊,表情卻與往常無異。
大概是出於某種原因,不能暫時不能接受吧。
「部長,什麼時候也患上老年痴呆了。我不是已經得到相當不得了的回應麼?」夏目清羽強忍著笑意,給自己又添了一杯清水。
他知道,自己現在可以趁著女孩醞釀情緒的功夫,偷偷倒一杯有味道的茶水。
但沒必要。
他有更好的想法。
「夏目部員,你簡直溫柔的令人不適應。」
「這倒也不是溫柔吧,而是屬於理智。」
單手托腮的男孩懶洋洋的搖搖頭,繼續說。
「就像讀書的時候如果離得太近,就會什麼也看不清。同樣,想要構築良好的人際關係也需要一直保持一定的距離。如果一下子,與喜歡的人貼在一起,那就無法與對方正面對話了。那簡直得不償失,我還挺喜歡部長的毒舌的。」
「最後一句話,是多餘的。」
「是嗎,我反而覺得是最重要的。」
夏目清羽稍稍平複目光,抬頭,對上少女清澈盈盈的目光。
接著說。
「畢竟課題分離從不是人際關係的最終目標,而是入口。之所以部長會為此煩惱,是因為陷入了課題分離的誤區了。想著,不回應就是辜負好意。但這其實是一種思想束縛。如果對方為自己做了一點什麼,即便那不是自己所期望的事情,自己也要給予回報的話。那世界上優秀的人該活得多累啊。」
上一世是東國人的他,無比明白這一切。
為什麼東國的大家對國外的婚姻總是冠以浪漫自由的高等詞彙?
那是因為強烈的文化差異,在東國人的骨子裡『回報』是刻在骨子裡的。
逢年過節送禮回禮,夫妻結婚的彩禮嫁妝。
不是說不好,只是存在著思想非合理性。
仿佛所有的羈絆似乎都變成了回報思想。
『因為我為你做了這些,所以你就應該給予相應的回報』
不然也不會出現。
情侶分手索要付出財務,夫妻因彩禮吵著不可開交,父母把自己孩子當成了人生賭注的等等思想。
「所以,『讓偉大的部長愛上愚蠢的部員』自始自終都是我自己的課題。」
「所以,初鹿野部長不必在意。」少年相當釋然的一笑,心裡卻變得空蕩蕩的。
這便是將世間俗事看得太透徹的後果麼?
短暫的呼吸間。
書屋仿佛陷入了某種靜謐之中。
時間仿佛變得緩慢而溫柔。
「但不能讓愚蠢的部員愛上自己的部長,似乎也談不上偉大。」
初鹿野鈴音空靈的聲音算不上大,但卻打破了屋內的粘稠的安靜,煥發出了無盡的力量,填充了整間屋子。
不知何時,啃食著空茶杯的少年微微睜大雙眼,看向她。
仿佛置身瓦爾登湖畔。
「畢竟沒有學會直面困難的孩子最終會想要逃避一切困難。」
透過窗紗的陽光晃過她的側顏,空氣中塵埃清晰可見,宛若小精靈般在古樸的書桌上跳躍著。
美的不像話。
「初鹿野部長,你變了。變得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少年頗有感慨地說了一句。
「夏目部員,你也變了。變得和從前也不一樣了。」少女重新揚起脖頸,不甘示弱地回應道。
「所以,我現在可以吃蛋糕了嗎?」夏目清羽再次伸出手,嘴上以小孩般的口吻試探道。
啪。
「先洗手。」初鹿野鈴音再一次打回了狗爪子,以媽媽般的口吻警告道。
「這白開水怎麼沒味啊?」夏目清羽瘋狂眼神暗示。
「夏目部員,大人反覆干涉的結果會是孩子什麼也學不到,最終還失去面對人生課題的勇氣。」百科全書講起了成熟的大道理。
「啊啊啊,我討厭心理學。」
一小孩發出了『嗚呼哉』般的震怒。
「請把前些時日,添茶遞水的溫柔部長還給我!」
「做夢去吧。」
畫面一止。
少年偏頭。
還有這好事?
夢裡可不就是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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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