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花火尾聲
攤位上，掛著一串串蘋果糖。
透明的晶瑩剔透，紅色的嬌艷欲滴。
濃郁的節日之氣，不輸樹梢上燈籠分毫。
好看是好看，不過說白了就是裹上糖漿的紅蘋果。
對此，具有東國靈魂的少年完全不陌生，完全不驚奇。
不就是，東國校門口經常出現的糖葫蘆嘛？
誰沒見過似的，又不是什麼難得一見的大寶貝。
擱在平時，他都不正眼看一眼的。
畢竟自己一口白糖，一口蘋果都不知道要省多少錢。
但史先生曾說過，快樂的日子裡做人不能太小氣。
更何況自己身邊還站了一個人。
「老登……呸。」夏目清羽咬到了舌頭，賠了個笑臉，「老闆，來兩串。」
「好勒。」雖然街上的遊客已經寥寥無幾，但老闆的熱情未減半分，瞧見是一對相貌堪比影視明星的小情侶，甚至還挑了兩個最大的，遞過去。
夏目清羽自然注意到了老闆的小心思，毫不吝嗇地笑了笑：「謝謝。」
「盛惠！」老闆似乎也是被少年洋溢的活力所感染了，白毛巾往肩上一搭，用一個自認為和藹卻很生硬的笑容回應。
兩人離開店鋪，朝祭典街裡面走。
「來嘗嘗味道怎麼樣，是不是真有偶像劇里的那麼甜。」手裡持著兩隻蘋果糖的少年朝著一旁的女孩說。
「謝謝。」
初鹿野鈴音接過，粉嫩的舌頭輕輕舔舐著薄薄的冰糖，濃郁的香味沿著舌根湧上心頭，兩眼微微放光。
「好甜。」
這句話不是她說的。
初鹿野鈴音目光呆滯片刻。
這感覺很奇妙，就像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
沒搶她錢，沒劫她色，而是奪走了她的一個對話氣泡，讓她暫時失去了表達情緒的能力。
更何況，明明是他讓自己嘗嘗味道的。
他先發表什麼意見？
想到這，初鹿野鈴音微微動容，竟有些生氣。
扭過頭，冷冷地看著旁邊的幼稚鬼。
與此同時。
某位不知名的食客方才咬下一口蘋果糖，正準備為唇齒間即將爆發的清甜和脆爽發表一下感慨。
危！
他蜘蛛感應動了。
轉過頭，便是熟悉的極寒風暴。
那一剎那，他的大腦飛速運轉。
甚至腦補出了從呱呱墜地就開始懺悔的模樣。
也能想通自己又是哪裡惹到她了。
突然靈光一冒。
識破。
錯的不是他，而是整個世界!
女生就是一種蠻不講理的生物，想要收拾一個人的時候，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為了將傷害最小化，他決定做點什麼。
「咦!幹嘛？」頭腦風暴結束，夏目清羽眼神逐漸清澈，立馬護住手裡的蘋果糖，「你手裡那串不是還沒怎麼動過麼？這麼快就要打我手裡的主意了？作為一個在我心裡品德還算高尚，絕不會動粗的女孩子，吃著碗裡看著鍋里，可不行。」
「夏目部員，你怎麼和一個矯情的女孩子一樣，能不能穩重一點兒？」初鹿野鈴音眼神就像在看傻子，心想這傢伙腦補能力是有多離譜啊。
是不是小時候一個人就能玩過家家？
能同時飾演母親、父親、孩子和狗？
「初鹿野部長，你怎麼和一個無趣的男孩子一樣，能不能可愛一點兒？」夏目清羽像是對著蘋果糖出氣一般，惡狠狠地咬了一口，不甘示弱地回懟。
「……」
一時間，弄得初鹿野鈴音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將整個櫻唇貼在蘋果上，裝作嘴巴被堵上了。
瞧見她那可愛樣，夏目清羽心裡決定收回先前的話。
為了避免冷場，他轉口又問：
「話說，伱怎麼下車跟過來了？」
好歹自己也是一個正值青春大好年華的美少年，被一個漂亮女孩大晚上尾隨什麼的，還是要有心留意下。
可不能像有些漫畫書里那樣，突然『撿到』某個高中女生，然後自討腰包開展一系列日常活動，最後連自己整個人都打搭進去了。
所以，他有理由有證據可以懷疑旁邊這一個軟綿綿的可愛生物對他圖謀不軌!
想到這，主打進食的他又咬了一口嘎嘣脆的蘋果糖。
發出了咔的一聲。
「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腿都長在自己身上，想走什麼樣的路，可以自己決定。所以，就不勞小小的夏目部員費心了。」初鹿野鈴音站在那裡，眉眼清冷，面若寒冰，眸若星河。
她其實更想實話實說。
有一瞬間，她覺得髒兮兮的他走在琉璃色的燈火中，就像一個在大城市裡走丟的小孩兒，看起來孤零零的。
大抵是出於同情心，才選擇留下來陪陪他的吧？
但稍作思量後，還是覺得不要告訴他更好。
為了保護小孩的自尊心！
「部長，剛剛的說辭在我心裡很加分呢。」夏目清羽瞅見掛在樹上的節日燈籠，明明秋天都還沒到，他卻感覺自己呼出了一口來自冬天的寒氣。
「……」
初鹿野鈴音用牙輕輕掀起一塊糖衣，目光略微向下，再次瞥見少年浴衣上的窟窿，又多了幾分不可名狀的情緒。
自己明明用冷冰冰的語氣懟了他，為什麼他還那麼開心？
真是搞不懂啊。
她似乎永遠不能預測夏目同學下一步真正想說什麼，真正想做什麼。
「謝謝。」夏目清羽忽然對旁邊的女孩一笑。
隨後，他仿佛看見了一隻炸毛的小貓。
少年笑得更開心了。
他可不是笨蛋，僅僅是瞥了一眼，那雙永遠藏不住心事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整個來龍去脈。
初鹿野鈴音聞言微微一愣，都沒有心情舔舐蘋果的糖衣了，她知道自己好像露餡兒了。
沒辦法，誰叫對方是自己親自選拔的部員呢。
偶爾能聰明一回，也算是情有可原。
「真禮貌啊，但好朋友之間還說謝謝的話，距離感未必也太強了吧，真有些不適應。不過，看在你是我第一個朋友的份上，我選擇大度地原諒你了。」
初鹿野鈴音也不裝了，得意起來，習慣性地撩了撩頭髮，拍拍富裕的胸脯，抬眸看著他說，「當然，你想要崇拜如此高尚的我，也不是不能考慮。」
「哦——我懂了。」夏目清羽想到什麼似的，浮誇地點點頭。
「懂什麼呢？」初鹿野鈴音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突然好奇他葫蘆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你是在學我說話。」少年一副名偵探揭露真相的架勢。
「這叫引用。」初鹿野鈴音目光移到其他地方，淡淡地說。
「怎麼不敢看我了，難道是……被我看穿了就害羞了？」夏目清羽見局勢大好，偏過頭，乘勝追擊。
「夏目部員。」初鹿野鈴音柳眉抖了抖，面色一沉，就像上課突然點名的班主任。
「！」
「首先，讓我們來定義一下，什麼叫害羞。」少女用手抵住下巴，就像班主任上課翻開教科書授課，敲了敲黑板一樣認真。
「噗，哈哈哈……」夏目清羽沒繃住，笑得捂住了肚子。
少年本就五官秀雅俊逸，笑起來，眉宇之間更是透露著清新的靈氣。
就算是這樣，初鹿野鈴音左思右想，也並沒有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好笑的。
因為她臉蛋完全沒有發熱，就和平時一樣。
所以她得出結論，自己沒有害羞。
夏目清羽在捉弄自己，他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她目光漸漸冷下來，輕輕開闔櫻花色的雙唇，扭頭質問：「你笑什麼？」
「抱歉，抱歉，我剛剛想起來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少年用食指抹掉了眼角控制不住的晶瑩，打了個馬虎眼。
「什麼？」初鹿野鈴音想要根據對方的說辭，來決定要不要發動襲擊。
「這家的蘋果糖，真的很甜呢。」夏目清羽聳肩一笑，決定要慢慢品嘗。
夜空還是那麼清澈，一朵雲都沒有。
眼前的少女看著他似乎與平時不太一樣。
有些呆呆的。
…………
雖然打氣槍，撈金魚等等娛樂性的店鋪都早早收攤了。
但夏日祭典似乎因為兩位年輕人又鬧騰起來。
明明少年只想給老媽捎回去幾份小食，結果沒能擋住即將收攤的販主的熱情。
章魚燒、鯛魚燒等等被塞得滿滿當當的。
聞著食物的香味，搞得他又餓了。
這不是他的錯，而是蘋果真的助消化啊。
於是，他提高手裡的口袋，問走在一旁的女孩：「你想吃嗎？」
「晚上沒有進食的習慣，就算再餓也只吃水果。」初鹿野鈴音搖搖頭，複述了她曾經說過的話。
「話說，蘋果糖也算是一種水果嗎？」夏目清羽不知死活的補充了一句。
頓時，有道犀利的目光刺進了他的眼睛。
果然，女孩子就是一種狡猾無比的生物。
「你想吃的話，就買吧，不用在意我。」初鹿野鈴音雙手抱胸，微微偏頭，似乎看穿了少年心中的那份毫無意義的禮貌。
她不吃，他也不好意思動口。
「我也不餓，就算餓了，我回家煮碗麵條就是了。」
「麵條？」
「可別小瞧它，那可是我在家裡做的。」夏目清羽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嗎？」初鹿野鈴音精緻臉蛋上緩緩浮出困惑之意。
「那當然。」夏目清羽得意一笑，「切點牛肉，加個蛋，不比飯店還划算？」
「夏目部員，未來一定會是一位居家好男人。」初鹿野鈴音不理解，但是表示支持。
他們又兜兜轉轉，看了看周圍華麗的裝飾。
最後，又挪了兩步，來到了起初那家賣面具的小攤前。
琳琅滿目的商品全部都被收起來，店裡有個中年男性在打掃衛生。
「老闆，還賣面具嗎？」到都到了，夏目清羽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賣了。」大叔回復的相當利落。
「那打擾了。」夏目清羽禮貌道別。
「等等，別走啊，收攤了是不賣了。」大叔抱出來一個箱子，打開，「要是你們喜歡的話，就選兩個吧，就當我送你們了。」
「這不好意思吧。」夏目清羽嘴上這麼說，心裡確實躍躍欲試，就和過年謝絕長輩紅包一個道理。
「沒什麼，畢竟光臨店鋪的第一個人和最後一個人，在商業上都是有紀念意義的。再說了，反正你們逛夏日祭也是圖一個開心。」老闆也是一個爽快人。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夏目清羽搓搓手，一副要開盲盒的架勢。
很快，他拿起一張白色狐狸面具，笑盈盈地向旁邊是美少女塞過去。
「部長，我覺得這個面具很適合你。」
「喲，少年很有眼光嘛，比起那些花里花哨的，帶點妖異的狐狸面具的確很適合這位姑娘。」大叔應景地配合起來。
之後，兩名志同道合的人士想聊甚歡。
在一聲聲略顯浮誇的讚美聲下，初鹿野鈴音把白色的狐狸面具戴到了頭一側，在和服浴衣的映襯下，簡直不能再美。
回過神的大叔湊到夏目清羽耳邊小聲嘀咕道：「少年啊，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一定要小心呵護喔。千萬別像動漫《螢火之森》的銀一樣，弄丟了，那樣可就太可惜了。」
少年想起那部動漫，有些意動，還好眼前的女孩越來越真實了。
去與約翰大叔匯合的路上，初鹿野鈴音問他：「剛剛大叔和你說了什麼？」
夏目清羽想了想，貼近少女耳邊悄聲說：「他說，祝我們這些年輕人以後也能天天像今天一樣開心。」
「騙子。」
這一聲藏到了月色里，未能傳達進少年耳中。
…………
初鹿野鈴音回到家，洗完澡，時間已經不早了。
但她還是堅持把晚間閱讀和鋼琴練了。
打了一個哈欠，坐在床上，用手壓了壓，錘了錘腿。
防止乳酸過多不消散，明天會酸痛。
「熄燈。」
她對著房間裡小喊了一聲，智能設備接收到指令，便讓整間屋子失去了光芒。
拉開被褥，整個人躲了進去，將陰森感隔絕開來。
嘟嘟。
她手機屏幕亮了。
收到了一條訊息。
點開一看，訊息立馬又多了幾條。
「花心大牛頭戳了戳被窩裡的探險家」
「花心大牛頭：下面是深夜放毒時間。」
「花心大牛頭向被窩裡的探險家發送了一張圖片」
躲在被窩裡的少女皺了皺鼻子，蹬了蹬腳丫，一天的開心仿佛都煙消雲散。
「去死！菜刀.JPG」
感謝所有追讀至此的家人們！
感謝【無喋】的打賞！
感謝【間雨】【回憶劇場】【書友20200627124910605】【讀者1351726278933028864】【維他命寶寶】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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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