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情緒3(感謝貓國王-mazi打賞的盟主)
充滿古典風雅的咖啡廳。
某位少女在某位偉大的人溫柔的注視下,小口小口用餐。
但接下來那位偉大的人受到了強烈的斥責。
「能不能別看我?」初鹿野鈴音放下刀叉。
「沒問題。」
夏目清羽感受到陣陣怨念視線,向來臉皮不薄的他也有些不自在了。
挪開視線。
其實剛剛他在走神想事情。
既然阿德勒指出一個人情緒與自己心態息息相關。
那喜歡上自己,以自己為中心是可以被理解的。
但為什麼在少女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在他思緒發散間,有一個穿著相當藝術的人走進了店。
長發飄飄的他手裡捏著小提琴,很明顯是一位樂師。
和東國抱著音響進入火鍋店的大抵是一類人。
通俗易懂的講就是賣唱的。
只要錢到位,喉嚨和樂器給你都行。
無所事事的夏目清羽頓時來了興致,招手示意他過來。
付完款後。
他點了一首《四月是你的謊言》的主題曲。
不是有什麼目的性,而是他對小提琴的曲目僅僅停留在動漫里。
反正讓自己懷念一下曾經追番劇的日子,懷念一下曾經的自己,倒也不錯。
樂手心情也很不錯。
畢竟這首曲目在和國年輕人中還是相當具有知名度,屬於大熱門。
他自然也有多加練習過。
很快,他漂亮的眼神在演奏時凝聚成一種不可描述的力量。
隨後,閉上眼。
仿佛在音符與琴鍵的世界裡,只有他自己,只有他的音樂。
自由自在的。
感覺像墜入了靈魂,迷失在夢境般的琴音世界之中。
夏目清羽將手肘抵在桌面上,雙手交叉支撐著自己的下巴,閉眼靜靜欣賞著『氛圍』。
「初鹿野部長,我其實也有想過去學小提琴的,然後去參加全國音樂比賽隨便拿個金獎。」
樂師退出沉浸狀態,睜開一隻眼睛瞥了少年一眼,像是在說。
『你這傢伙把全國金獎當什麼呢?』
夏目清羽可沒注意到,腦海里還在幻想著。
自己身著華麗燕尾服,梳著大背頭,手持檀木小提琴的樣子。
正出席在一場高級晚宴上。
臉上鐫刻著歲月沉澱的成熟與優雅,指尖間卻充滿了活力和無限可能。
音樂從他手中流淌出來,如泉水般清澈。
有節奏的步伐完全也不輸於今天少女的舞步。
還沒等他意淫完全展開,初鹿野鈴音就熟練地向他潑來冷水。
「藝術家,攝影師,哲學家……」
她扳著指頭,數到第三根的時候她突然淡淡地搖搖頭。
夏目清羽還以為她對自己的職業生涯徹底失望,結果她說:
「……停,跑調了。」
很顯然不是和他說的,因為他穿上燕尾服登台演奏估計也是許久以後的事情了。
夏目清羽下意識看向樂師,對方卑躬屈膝的模樣,引得他心中一陣同情。
咖啡廳舒適愜意的氛圍頓時一僵。
「抱歉,抱歉,我重新來一遍。」
先前還優哉游哉的樂師壓力一下子就上來了,長呼一口氣,再次拉湊。
「東京帥哥面對工作就是這般不專一?」初鹿野鈴音轉過頭來,繼續剛剛的話題。
少女,伱這是一打二啊?好勇啊。
夏目清羽坐直身子,心裡卻在鼓掌。
「有天賦的人為什麼不能在各個領域開花?」他相當自信地說。
東京帥哥一直是他的終極目標,在沒達到之前,花心一點兒怎麼呢?(滑稽.JPG)
「可是你現在連音符的錯誤都還聽不出來。」
「未來努力。」夏目清羽嘴角輕輕勾起,「你也會拉小提琴?」
「只能說……有一點點兒天賦吧。」初鹿野鈴音有些不明白少年的微笑。
「真……一點點兒?」夏目清羽食指和拇指輕輕捏住空氣,滾了滾喉結。
視線透過縫隙,仿佛能遊蕩宇宙一圈。
「……停,雖然也許動漫很悲傷,但請不要過多代入私人情緒,這部分應該更輕快一點。」
初鹿野鈴音沒有再回復他。
之後,接連指出了樂師的不足。
「要不,這一小段在拉高一點兒?」
「可以利落點。」
「你在緊張麼?」
…………
「呼~」
這一次初鹿野鈴音僅僅呼了一口氣,還沒說話。
「對不起,對不起。」
瘋狂重新演奏近十遍的樂師早已汗流浹背了,上一次這種感覺還是在小提琴課上。
他終於覺得手裡的鈔票燙手了,卑微的低頭,「我馬上把錢還你們。」
他頓時掏出剛剛那幾張來之不易的鈔票,一把放在少年桌前。
夏目清羽咬咬嘴唇,又將剛被退回的票子誠懇地遞了回去,「沒事,我聽得挺開心的。」
他在少女看不見的角度瘋狂對樂師擠眼。
『你只管走,剩下的交給我。』
『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快跑,別回頭,拿上你的傢伙,快跑!』
樂師旋即愣了愣,感受到兵臨大戰前將軍對士卒無微不至的關懷。
眼神示意『將軍,保重。』
攥緊那幾張鈔票,很有感情的快速鞠躬逃離了現場,顯得有些落魄。
「語言還真是具有攻擊性。」待樂師奪門而出的時候,夏目清羽方才微微搖頭,嘴上小聲呢喃。
「可是我說的事實,語言表里不一,不是我的作風。」耳朵敏銳的初鹿野鈴音捕捉到了細微的風聲。
少年聞到了戰火瀰漫而來的硝煙味,他可不打算怯戰。
「與人友好相處其實是一件非常細膩而又複雜的事情,不當的言辭往往會惹來人們的不悅。」
「他實力不行,還不能指正?」初鹿野鈴音自然聽出少年在內涵她。
「如果他彈奏的技巧已經出神入化,想必大概率也不會來咖啡廳演奏了吧。」少年禮貌一笑。
「如果沒有水平,就更不應該拿著小提琴,踏入這家咖啡廳。竟然實力不足,被批評也是應該的。」初鹿野鈴音也是禮貌一笑,「我只是實話實說。」
「但與人交流也分為場面話與真心話。真心話有時候就是一把快刀,而場面話卻更像溫柔的謊言,靈活的使用它們總能讓我們處事八面玲瓏。」
「八面玲瓏是貶義吧。」初鹿野鈴音自信地抬眸。
「沒辦法,人進入社會總是會變的畸形。」少年不可否置。
「所以你變形了嗎?」
這句話真聽起來怪怪的。
「為了更好的適應社會,我是做出了一定改變了,但……」
少年真誠地看向初鹿野鈴音,與之對上眼神,「請你相信我,我對你一直說的是真心話。」
人眼是心靈的窗戶,判斷一個人有沒有說謊很容易能從眼睛得到答案。
而眼前的少年,能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
說明他要麼對自己控制情緒的能力絕對的自信,要麼對自己的誠實絕對自信。
面對灼熱真誠的視線,初鹿野鈴音卻選擇別過頭。
「那我更應該保持自己的風格,做好自己只說真心話。」
少年忽然柔和的笑了起來,抱拳的食指有節奏的點擊著。
「你笑什麼?」
初鹿野鈴音視線又放了回來。
長長的睫毛顫動,傳遞出嚴寒。
「沒什麼,只是很欣賞你這種品質。」少年上下打量著她。
在當今的社會,真正認真遵循本心的人,太難得了。
『孤獨』得就像一個異類。
「不可否置,我喜歡我自己。」初鹿野鈴音嘴角下意識揚起15°角,語氣沒有絲毫遲疑。
「初鹿野桑,可知道甲方和客戶的關係?」
「在客戶了解合同協議的範疇內,儘可能滿足客戶的需求。」
如此簡單的問題,可難不倒人形百科全書。
「是這樣的沒錯。」
少年聳聳肩膀輕聲說,「無論是做什麼行業,在甲方與客戶之間的關係里,首先要做的是滿足客戶。為此他們甚至可以拋開一些專業理論知識和技巧,也就是偷工減料。」
「這是欺騙。」初鹿野鈴音神情嚴肅地看向少年,就好像對方在亂說話她就要捉拿歸案了。
「不,這是現實。」對此少年毫不在意,悠悠搖晃一根手指說,「舉個例子,就像販賣二次元卡通立繪一樣,只要足夠好看,沒幾個人會在意它的頭身比怎麼樣?腿是不是有點長過了?因為通常情況下,只有不懂繪畫技巧的人,才會光臨畫店。」
「……」
初鹿野鈴音有些無所適從,因為對方在理。
但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是眼前的人不對勁。
「提問:你去租房你會先考慮什麼?」少年決定繼續把她拉進話題。
「租金,城市地段,空間大小,有沒有空調WiFi。」
「除開這些,在其他方面,你都會更加寬容是這個意思吧。」
「是的。」
「你這不還會抓住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麼?只要你心中的要求合適,你大可不必在意房間的某塊地板磚是碎的,某面牆上張貼著你不喜歡的海報,上一次居住的人是誰。」
「你是想說先前,只要他曲子氛圍到位,聽起來高大上,就OK?」
初鹿野鈴音很快跟上少年的邏輯,先是驚訝地問了一句,隨後自語,「那你的追求稍稍有點低。」
面對少女的調侃,少年依舊淡定自若。
「這與追求無關,畢竟我現在是一位需要放鬆的食客,而不是某音樂大賽上,需要在意選手瑕疵的評委。」
「而且我僅僅給了他,用於生計的錢。」他淡淡地補充了一句,「當房租越低的時候,人們對房間的要求也會越低,人們會開始說性價比,不是嗎?」
「……」
初鹿野鈴音櫻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雖然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但是你是否忘記了你心裡的那份溫柔?傷害一個陌生的人心也不是你的作風吧。」少年的聲音婉轉而又有力量。
「……」
初鹿野鈴音徹底接不上話了,或者說是喪失了『反駁』的勇氣。
並且無理取鬧並不是她的作風,只是覺得少年似乎有點陌生。
「好啦,不必生氣了。」
見不容易親近的老虎變成了兔子,少年雙手輕輕合掌自我打住,溫柔地笑了起來。
明明是常見的笑容,此刻卻充滿了一種異樣的魅力。
「我沒有生氣。」初鹿野鈴音沒有看他。
「只是在鬧彆扭?」少年想了想,打趣道。
壓抑嚴肅的氛圍漸漸回暖,可女孩帶著凌厲的目光轉回來了。
「你知道你現在有多討厭嗎?」
「可我寧願冒著被你討厭的風險,也想給你說明一個道理。」
「什麼?」初鹿野鈴音稍稍動容。
「完全理性的世界是很美,但是凡人難以接觸得到,包容瑕疵也是一種溫柔。」少年微微坐正身子。
「你說出一句名言呢。」
初鹿野鈴音愈發覺得少年深不可測,有些陌生。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人生一點都不長。」少年目光瞥向咖啡廳的時鐘,「也許現在秒針還是一格一格的跳動著。但回想起過往,幼稚園,小學,國中不覺得時間還是太快了麼?」
初鹿野鈴音也順從著視線,看著時鐘跳動的秒針。
就算不看,時間也會以一秒一秒的走下去。
「我的意思是,我們很快就會成年了。也許在將來不久,我們也會因為生活社會中的各種壓力變得和成年人一樣麻木而理性。普遍而言,參加工作的成年人比我們學生更富有,精神層次也更高,但他們很少能再掙到年輕時候的笑容了。所以現在能夠看透身邊的一切並不見得是好事。」
少年轉過頭,用牙籤在果盤裡挑選了一顆漂亮的小番茄送入嘴中,感受酸爽的甘甜貫徹胸前和鼻翼,方才說出最後一句,「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像我這樣的傻子,才能過得開開心心的。」
「我可……剛誇過你聰明。」初鹿野鈴音收回視線,微笑著看向少年。
「那我就是一個聰明的笨蛋。」少年修長的指尖一動,嘴上打了一個華麗的圓場。
初鹿野鈴音受不了似的嘆了一口氣,看向他處。
「我承認被你說服了,我以後會注意不那麼『毒舌』的。」
「不,你就這樣就好了。」
聞言,女孩很迷惑,非常不理解眼前的人在說什麼。
竟然如此,先前說教的意義呢?
看向長桌的對面,旋即微微睜大碧藍的眼睛。
只見。
少年面帶微笑緩緩向後坐直,身上仿佛有一件不可見的白色正裝被微微拉攏。
先前止步於室外的陽光突然邁步進來,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臉上,勾勒著他漂亮的下顎線。
胸前的可樂污漬仿佛化作了盛開的玫瑰圖案,在其之上的是若隱若現的鎖骨。
室內的唱片機正好在換碟。
整個咖啡廳忽然變得安靜,像是舞台一般。
又少了一份靈動,就宛如時間停滯。
剎那間,這個完全沉默的屋子只允許一種聲音的存在。
而在此時,花田大師平緩地道出了最後一句話。
「剩下的交給我。」
感謝所有追讀至此的家人們。
感謝【貓國王-maizi】打賞的盟主!
感謝【牧光旅人】【萬戶第一大將灬冥神】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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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肯定有人不懂,花田大師最後幾句的含義。)
(提示:包容『瑕疵』也是一種溫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