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快別扯了,苟熊那麼憨厚老實,連他大伯那樣的人,都能夠欺負他那麼多年,他還會得罪誰啊。」
「可不是,我看苟熊是因為這裡比較特殊的一個,家裡就只有他一個人,所以才特殊照顧的。聽說那個蘇黎還懷孕了,現在他要是走了,以後就要留下孤兒寡母的,可真是造孽。家裡連個公公婆婆都沒有,這以後可怎麼過日子啊?」
黃文俊聽到各種各樣人的議論聲,心裡很不是滋味。想到准妹夫范偉文的話,這是上頭的人,指定的要苟熊去的。
到底是誰,為何一定要他去的?苟熊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現在把他單獨出來,又是何意思?
蘇青看到這情況,笑了笑,想著這肯定是蘇然那邊,找的人幫的忙。這下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苟熊這一去,肯定是有去無回。
像這種人死了最好,居然讓阿黎懷孕了,真是該死。算了算到現在,也快五個月了,想要弄掉也不可能了,真是該死。
當年她娘要不是懷了那麼大肚子,也許早就是自己的人了。可偏偏現在,她又是如此。哼……紫湘,你以為你死了就沒事嗎?我得不到你,就要得到你的女兒。
蘇然看到苟熊走了,蘇黎並未來送。不知道為何,在這一刻,她卻高興不起來。心裡有一處突然間落空了,怎麼填都補不上去。
蘇黎,她,還好嗎?
就在各人懷著各自的心思中,隊伍終於分清楚了。
「好了,大家放下自己帶的東西,這些都不允許帶去,你們只要人跟著我走就成了。我們這是上戰場,不是去出遠門的。」官爺又大聲一喝。
頓時人群中,各種抱怨聲傳來,旁邊前來送別的人,再次嚶嚶哭泣。這大冬天的,東西都不讓帶,這是要活活的冷死他們的兒子(爹)啊。
苟熊緊緊的捏了捏自己手上的包袱,看著眾人不聽令,被大聲斥罵,並且毆打之時,他抿著唇,沉默不語。
不行,這是阿黎給自己的東西,說什麼也不能放下。這裡面有阿黎含淚給自己縫的鞋子,還有阿黎做的衣衫,有書本,還有……阿黎的畫像。
「你的包袱放我這吧,我給你拿著。青陽將軍交代了,一會兒到鎮上之後,你先去和他匯合。」
這時剛才說話的官爺,趁著眾人不注意之時,恭敬地對苟熊微微彎腰,在苟熊的目光中說道。
「青陽大哥?」苟熊喃喃自語。
「是,還請副將先將包袱拿給我,我先掛到馬上去。這裡的人都不知道您的身份,也請您不要為難小的。」
「副將?」苟熊有些發蒙,自己什麼時候變成副將了?
苟熊想了想,便點點頭。這些東西絕對不能留在這。這裡頭全是阿黎給她親手給她做的,都未經過外婆的手。
「那你一定要把我看好,裡面的東西一個都不能少,否則唯你是問。」苟熊的眼眸閃過一絲凌厲。
「是,是,小的一定謹記在心,絕對不會少,小的用自己的人頭保證。」天,這副將怎麼這麼狠,看著他的眼神,腿都快發軟了。
聽到保證聲,苟熊將手中的包袱遞給他。看到他掛到自己的馬上,這才放下心來。
「都好了嗎?」官爺看了苟熊一眼,發現他並未盯著自己,而是看著前頭,頓時鬆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大聲問道。
「好了!」
「那走吧!你們幾個,看好人,這中途要是給我逃跑的,一律亂刀砍死。」說罷自行騎倒馬背上。
回頭一看,眾人隊伍還算整齊,再次說道:「咱們現在去城門外集合,到時候再重新編隊。」
說罷,眼角掃過一眼苟熊,想了想還是繼續向前走去。副將你就忍忍吧,等到了鎮上以後,就不用走了。
苟熊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怎麼就成了副將了?難道這些年幫他做的事情,所以自己無形中就是副將了?
蘇黎在梨花村口,找了個隱蔽的樹林,看到苟熊走在那騎馬的人身後,手裡沒拿著包袱。又看了看那包袱掛在馬上,心裡好似有些安定,又帶著些不安。
應該會沒事吧,相公並未和其他人一樣,走在隊伍中,而是在最前頭。
小芽心疼得看著夫人紅腫的雙眼,又看到她倔強的撩起車窗,往外看去,絲毫不顧寒風的吹入。
「夫人,走吧。老爺會沒事的,你看他與別人不一樣。先回去吧,要不老太夫人要著急了。」
小芽不知道該叫蘇黎外婆什麼,最後想了想叫老太夫人,發現她也沒反對後,就一直這麼叫了。
「等下吧,我先歇會兒。他們剛走,咱們現在就走,太明顯了。小芽你別擔心,我沒事的。相公不在了,以後這個家必須要靠著我。我不能軟弱,我要是軟弱了,以後孩子們怎麼辦?」
小芽和阿青聽到蘇黎這話,鬆了一口氣。
夫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還好,並不軟弱。該強硬的時候,還是很強硬的,特別是像現在這樣。
項大地主遠遠的坐在馬車上,盯著梨花村方向而來的隊伍。看著苟熊在最前頭,滿意的笑了笑,揮手讓人駕車走了。
「蘇黎,你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合了我的八字。如果此生只有你能夠給我生一個兒子的話,我不介意你夫離子散,家庭破碎。我要的不多,只是想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能夠繼承我的家業而已。這才是第一步,你等著,我一定要你給我生一個兒子,只屬於我項某人自己的兒子。」
隊伍早已看不見影子,北風颳的呼呼作響。蘇黎和小芽待在車廂內一篇安靜。車外的阿青早已渾身凍僵,好在這裡是一片竹林,也擋了不少的風。
他知道夫人心情不好,老爺說,一定要誓死保護夫人,所以這些寒冷對他來說,不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