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篆龍章信手生,雕鐫印信更分明。閱讀人稱玉臂非虛譽,藝苑馳聲第一名!」
「店家,我這詩可還行?」
宋逸嘴角微挑,笑看著面前半愣住的金大堅。
「啊?啊!可行,可行!」
金大堅反應過來臉上頓時滿是驚容。
此刻,他已經明白對方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人稱玉臂四個字就是最好的證明。
金大堅迅速的跑回店鋪里,給宋逸搬來一個凳子。
「哥哥快快上座。」金大堅此刻拿著凳子的手都在顫抖。
他如何能想到,東京府上一個不起眼的書生竟然能寫出這樣的詩句,他又如何能想到,自己一個刻玉的竟然有一天能被慣以天下第一的名頭!
雖說只是面前這讀書人一人說,但要說金大堅不激動那絕對是假的!沒看金大堅已經直接將小書生改口為哥哥了麼?
「哥哥謬讚,我哪裡呈的起這四句詩。」金大堅嘴上說著,臉上的笑容卻做不得假。
「哥哥,您想刻什麼字?!」
金大堅恨不得胸膛拍的叮噹響,正要說話,就發現宋逸飛快的寫下四個字遞給他。
「這是!!!」
看到這四個字,金大堅臉色猛地一變,接著目光複雜的看了眼宋逸,便走回自己的工作檯,俯著身子忙碌了起來。
「這詩...」
「剛剛這詩,是你寫的?」
七分懷疑三分敬意的聲音響起,正是聖手書生蕭讓。
此刻他正雙手橫拉著宋逸的四句詩,臉上滿是矛盾的神色。
怪不得金大堅激動,這詩不僅韻律上口,更是將金大堅的手藝夸到了天上,最讓蕭讓有些無法忍受的是,這詩竟然是這書生隨筆寫下的。
這...
這書生有這文采,他為什麼不去當狀元啊?
來我這買什麼字啊!
再說這字體明顯已經自成一派,有大師之風,這樣的人來自己的攤子面前...
自己有何臉面在這樣的人面前班門弄斧啊!
蕭讓的心都在顫兒著。
能隨手寫下這樣字句的人,怎麼可能是隨隨便便的人!
這樣的人,平日裡他蕭讓想巴結都巴結不到,今日竟然給得罪了。
哎!
自己真是白看了這些年的書!眼睛竟然還這麼瞎!
要是自己也如金大堅一般笑臉相迎,說不定這首詩就是寫給自己的了!
可惜,可惜!
悻悻的將手上的紙卷盤好,蕭讓雖然羨慕金大堅,但作為知己好友他也為金大堅的收穫感到由衷的開心。
只是對於面前的讀書人,他已經無顏再看。
直接扭頭回到自己的攤子,悶悶不言。
見蕭讓雖然羨慕,卻不嫉妒也沒尋自己麻煩,宋逸點了點頭心道看起來蕭讓此人並不壞。
也許真的只是如金大堅所說那般,今日心情不暢。
既然如此,宋逸也不做作。
蕭讓和金大堅都是難得的世界級專業人才,沒發現就算了,既然發現了宋逸自然不想放過。
微微沉吟了一會兒,宋逸抬手持筆,筆紙龍蛇間便又是一首贊詩。
青衫烏帽氣稜稜,
頃刻龍蛇筆底生。
米蔡蘇黃都能仿,
善書聖手有名聲。
啪嗒。
落筆歸盒,宋逸輕輕一笑,看著還在磨著手上東西的金大堅朗聲道:
「店家,我去對面的酒鋪等你半個時辰,若你做好,想送,便給我送去。」
「我沒帶盤纏,你若送去,可能要你跟我走一遭濟州。」
說完,宋逸也不管金大堅如何回應,直接帶著宋萬向對面的酒鋪走去。
說是酒鋪,一樓確是茶水和酒水俱全。
不但如此,一樓的正中間,還有著一個說書人正在抑揚頓挫的講著東京狀元郎的事,不時引起一陣陣叫好之聲。
宋逸駐足聽了一會兒,微微一笑,現在的他,頗有一種魯先生的心境。
你們說的是東京狀元郎,跟我宋逸有什麼關係?
「店家,要一間雅閣。」
說是雅閣,也就是包間,只是建的巧妙,位於二樓,臨街有窗,恰好能看到街上的一切。
「好嘞,客官,您請~」
小二一聲吆喝,便牽頭帶著宋逸二人上了包間。
「客觀吃點什麼?」
「酒菜都隨便上些。」宋逸抬頭遞給小二一兩銀子,接著笑了笑道:「剩下的不用找了。」
「好嘞,爺!」
小二臉上笑容瞬間真摯了許多,將銀子往自己衣袖裡一踹,推開面前的門。
「兩位爺,裡邊請~」
聲音有些大,引的在隔壁雅閣中聽說書的客人忍不住打開門探出頭來。
「是他!」
小巧的腦袋剛剛探出便迅速縮了回去,沒被任何人看見,接著輕輕的將門掩住。
「怎麼了?妹子?」
龐萬春眉頭微簇,看著面前有些跳脫的自家妹妹,臉上神情不怒自危。
「哥哥,是那兩個鄉巴佬!」
龐秋霞嘿嘿一笑,在龐萬春越簇越緊的眉頭中來到隔牆面前。
伸出蔥蔥玉指放在嘴裡舔了舔,又用香舌纏繞了一圈將其潤濕,接著輕輕在隔牆的封紙上一按。
頓時,一個食指粗細的孔洞出現在隔牆上。
接著,一隻精美的眸子便附了上來,悄然的觀察著宋逸雅閣中的一切。
如果宋逸看見這兩人,定會知道這二人就是剛剛在東京府門口看到的那一對兄妹。
只是此刻,他正背對著隔牆,並不知道牆壁上發生的這一切。宋萬雖然正對著,卻是一個粗心的,更不會發現。
「哥哥,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等人。」
......
另一邊,蕭讓和金大堅的鋪子。
金大堅一聲不吭的磨著手上的物件,漸漸的,有稜有角的東西在他手上變得圓整。
字只有四個,而且並不複雜,他早已經刻完,但...
只要他不停下,就沒有完!
金大堅摩著手上的物件,仿佛磨著他自己的心。
作為半個江湖人,他知道梁山二字代表著什麼意思。
但他身家清白,怎麼可以落草呢?
可是那人那番話,顯然對自己極其的看重,樹挪死,人挪活...
金大堅不知道。
他只能繼續磨著手上已經趨於完美的刻字。
蕭讓在自己的鋪子前悶了一會兒,接著終於還是耐不住氣走到金大堅的攤子面前,伸手將盤好的紙卷拿在手中。
正要打開,視線忽地掃到宋逸寫下的第二首贊詩,神情頓時一滯。
下一刻更是直接撲了上去,整個人更是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這,這,這...」
心中默讀了幾遍贊詩,蕭讓渾身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他一骨碌站起身,什麼都顧不上的衝到金大堅面前。
「金兄,剛剛那個人,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