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相中隱藏的真相

  想殺人。♚♞  🐻💝

  不知為何有這樣的想法。第一次。

  想要瘋狂的將一個人消失。

  可偏偏優夜消失了。至今還是沒能見到。她去哪兒了?

  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想殺人。

  殺掉誰?

  殺掉犯罪者。

  蘇曜不怪法律,也不怪督察。

  他們只是秉公執法,這無可厚非。如果是發生在別的誰的身上,自己頂多只會發出『挺糟心』的這樣的感嘆。

  但發生在自己身上,沒辦法。

  就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如果要現實感,胸口的傷就是。那是要殺死自己的刀,拼命的鑽進了皮膚里,插到了心臟邊上。

  如果要現實感。

  那麼現在就該去夏弦月的墓前看一看。

  不是為了她報仇,就算只是為了自己。

  開什麼玩笑?

  被殺過一次,第二次重傷。這能說得過去?

  嗯,不是因為她,只是為了自己。

  她死了無所謂,但自己受過的痛苦必須要償還給他。

  如果殺了他,那之後怎麼辦?

  逃亡嗎?

  讀檔找出一個最佳的方法嗎?

  如督察所說,精神病之後會被強制送進指定的病院嚴加看管。

  殺人者除此以外不必負任何責任,所有的費用如喪葬費之類的由監護人出。他家不缺錢,錢早早的就超額賠給了夏弦月的家屬。

  督察沒有告訴自己變態所在的病院地址。也肯定不會告訴自己。甚至也不會告訴夏弦月的家屬。

  那自己能怎麼辦?

  沒有怪物在,只是一個會讀檔的普通人,能怎麼找到他?

  就算找到了,又怎樣帶著刀進去將他殺掉?

  林小彎他們除了第一天來過後,就再沒來過了。

  那也無可厚非。

  因為站在林小彎的角度來看自己是加害者之一,她痛恨自己。

  那種人無所謂了,愛怎麼想怎麼想。

  是第三天吧。

  來了一位蘇曜沒想過的不速之客。

  也沒接到通知,只是突然出現在房間內。

  那是穿著職業ol的女性。

  在她的眼角有留下淺淺的魚尾印跡有些顯老,不過她不輸於年輕女性的烏黑頭髮以及秀氣、明亮的雙童,還有那高高的鼻樑下經常有力地緊抿著的嘴唇,顯示著她零星的活力。

  看起來,是一個保養的極好的女人。

  蘇曜認識她。

  因為在記憶里見過,那是夏弦月的母親。

  是來責怪自己的吧。

  沒關係。

  反正都是這樣,沒誰會真的認為自己受害者。倖存者活下來的意義就是被責怪。

  就像林小彎說的那樣,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對啊,偏偏就不是我。♝💙 ❻➈𝓈𝓱u乂.𝕔𝓸𝕞 💲😎

  隨便。

  隨便是多麼難聽讓人生氣的噁心語言,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傷到我一分一毫。

  如果說誰存在都沒有意義。

  所以,蘇曜只看了她一眼,便撇開視線看向窗外。

  「沙沙···」

  窗簾隨著風晃動。窗外的景色悠遠而寧靜。如果不聽那些煩人的車輛運轉的聲音和周圍病房喧譁的聲音。

  等待。

  「好久不見。」

  既不是怨恨,也不是責罵的語言。

  就如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在打招呼。

  「距離那時候應該有十年了吧。現在已經這麼高了。」

  她在搞什麼?

  這時候是說這些的時機嗎?

  她以為她和自己是什麼關係,在當下又是什麼立場?

  「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沉默,然後她說出了這句話。

  「···」

  蘇曜轉過視線,看向她。

  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憂傷,完全不是在說笑的樣子。

  「覺得很莫名其妙嗎?」

  她自嘲一笑,「但這是我早就該做的事。現在或許有點遲了吧。」

  「十年前···我打過你。」

  「在當時我沒認為自己有任何錯,只是作為一個母親而生氣。」

  「但在後來,在小月跪在我面前拼命的向我訴說真相時。嗯,真相在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了。」

  「小月哭著求我向你母親解釋。我騙了她,根本沒去做那種事。我考慮的只是我的臉面。」

  「我和小月的關係徹底破裂大概就是在那時候。」

  「她看見你們跪在我家院子裡知道我騙了她,她什麼都做不到,而我除了把她關起來禁止她做任何事以外就是裝著受害者的樣子接受了道歉。」

  「如果當時我能試著去代入女兒的心情,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這,現在聽起來肯定覺得很噁心吧。」

  「對不起。」

  她一直沒坐下,只是站著,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訴說。

  「再說說我的事情吧。」

  「我是非常討厭男人的。從我前夫和別人出軌後,我就只把男人當成工具。」

  「我希冀小月能成為我期望的完美女強人。接手我的公司。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什麼都可以做。」

  「我那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言傳身教和單純的要求比起來顯然是前者更厲害。一方面要求女兒做個完美的女性,一方面作為母親我卻各種意義上給了錯誤示範。」

  「我也從來沒有在意過女兒在學校如何。只在乎她是否按照我的要求完成了任務。」

  「我結婚後確實經歷了不幸。遙想童年,至少我的童年還有美好的回憶。而小月從來沒有。」

  「等到那孩子第一次用刀加在脖子上反抗我的時候,我才明白。我作為母親完全是失敗的。」

  「我認為翻過去的事在她心底從來就沒有過去。她明顯憎惡和我在一起,但又因為知道自己太過弱小而一直煎熬隱忍到高中畢業攢夠了獨立的錢才一瞬間爆發。」

  「她學到了。我曾經做過的一切,作為一個失敗的母親的示範。她沒感受到哪怕一分鐘的親情。只想逃離我身邊。」

  「我到後來才明白,我之所以不願意和你道歉一是因為可笑的面子,而最核心的原因卻是妒忌。」

  「妒忌?」

  蘇曜皺起眉。

  「是啊,就是妒忌。」

  「小月那時候沒有朋友,沒有親情,只有我交代的任務。」

  「就是那時候,在小月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你趁虛而入了。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救命稻草一樣。」

  「你成了比起我這個母親更加重要的存在。明明我是提供給她生存條件的監護人,我卻連值得依靠這種程度都沒有。真的挺可悲的。」

  「對她來說唯一幸福的回憶,就是那時候和你在一起吧。」

  「···」

  「想想女兒像我哪一點呢?執著。對心底的執念從來不說,但一定會去做。而且要做就是不顧一切,不管怎樣都會去做。」

  「···」

  「再說說另外的你肯定不知道的事情吧。」

  「其實我在你讀高中時私下和你母親見過面。」

  「我開誠布公的將事實告訴她了。說起來,你母親和我經歷了同樣的事。」

  「你母親當然很生氣,還打了我一巴掌。但在我拿出錢的時候又接受了。」

  「我一開始認為她就是那種,見到錢也就了事的人。其實不是。」

  「她和我不同,她是打心底在為你考慮,為此她受到任何侮辱都無所謂。即使被我用錢侮辱。」

  「說起來,你母親是出車禍死掉的吧?」

  「···」

  「但那是假的。她只是因為病到了不得不住院的程度,見到你拿到了冬大的錄取通知書,為了不拖累你而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