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
在先前沒有任何人出來。
可等蘇曜把那些東西殺光後,開始零星冒出人影。
「原來您還活著。」
「求求您···救救我們吧。」
苟延殘喘的『怪物』們跪倒在蘇曜面前。
聲淚俱下。
看起來真的很可憐。
他們都看到直播畫面了,看到在亂象中有一個人站出來了。
所以便馬上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湧出來。
一個接一個。
像躲在縫隙里的螞蟻,總算出來呼吸新鮮空氣。
「以前就是您聯繫議員那邊的說好給我們加入白名單的···」
「···」
像是債主。
完全是欠了債,現在被追著還。
蘇曜無言的久久凝視燒焦的屍體各部分,走過去。把已經焦炭化拿下來。
「咯察。」
她們原本鮮活的肉已經被烤到不成樣子。
有外層如薯片般易碎,輕輕一碰就滑落了黑色的灰盡。
把那取下來,用手在地上刨土。
匯聚過來乞求蘇曜能幫忙的人影越來越多,也有人自發過來幫著蘇曜刨土。
又有人找到木棍、小刀之類的東西過來。
很快,一人大的坑洞挖好了。
蘇曜將兩個人的部分小心翼翼的穿插的木棍中取下來。
可一不小心,碎了。棍子連同部分焦炭化的腦袋裂開。灑了一地碎屑。最裡面的東西還有些許水分。
「嘔。」
邊上膽小的當場就吐了。
只有蘇曜如同珍視寶藏那樣,把手上殘餘的放進坑洞,再把落到地上的部分一點點找回來,全數歸位到坑洞。
將一切掩埋好。
蘇曜再轉過身,見到那一雙雙眼睛都看著自己。
「期許我做什麼呢?」
「我這樣的···連自己的女人都無法保護。」
「又何談給你們帶來什麼希望。」
「都散了吧。」
如此澹漠的說著,但沒一個人走,還是在那。
甚至匯聚的越來越多。
都厭倦了過街老鼠的生活,也深知再躲下去不是辦法。
而曾經和山本徹這樣的官方人員有過聯繫又本身和他們處於同樣狀況的蘇曜便成了最能相信的人。
或者說有人還半信半疑,但眼見人越來越多,也不願再觀望。
蘇曜往前走,漫無目的的走。
身上那些人到底是出自什麼心理呢?也跟著邁步。
浩浩蕩蕩的隊伍堂而皇之的。
這時間也沒有誰來阻攔,前面沒有任何障礙。
「···」
蘇曜頓下腳步,後面那些打頭的人停下來,更後面不明所以的人開始叫罵。詢問,疑惑。
真的煩了。
「我說···」
「你們這麼多人。」
「我的女人是出來替你們說話的吧?」
「你們這些人就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
「而到了現在還能希冀我為你們做什麼呢?」
「···」
「關於你女友的事真的對不起。✋♣ ❻9𝓢ʰυˣ.¢Ⓞ𝔪 🐠👣」
有人冒頭,帶著複雜的表情說,「但是真的沒辦法,我們內部缺乏能說服所有人的領頭···」
「在我們裡面只有你有能力和議員們聯繫,大部分人能相信的也只有你。」
「現在,不管你說什麼我都願意做。」
哈。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都是因為自己咯?
如果自己在的話,什麼壞事也不會發生。
是這樣也沒差。
無妨的。
「···畢竟,只有你有這個能力。」
「真的希望您能代表我們再和議員們談談。這也是您的責任。」
「對啊,當初是你說我們露面幫忙就可以加入白名單的!現在沒道理丟下我們不管把?」
「我丈夫因為聽了你的話死掉了,現在你總得給個說法吧?」
「白名單的事情是不是騙我們的?」
「···」
如果換位思考。
好像誰都沒錯。
所以,蘇曜壓下情緒,「抱歉,我現在沒心情幫你們任何事。」
「怎麼能這樣!」
「什麼叫沒心情啊!」
「那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倒是給個准信啊!你不是代表官方嗎?」
「···」
吵死了。
真的。
「我說···」
『都他媽該死就去死一死,你們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轟隆隆——」
巨大的螺旋槳撲騰的聲響掩蓋了蘇曜的說話聲。沒人聽清他到底再說什麼,只看見他表情猙獰。權當是對真正怪物的厭惡。
「是官方的直升機!是議員那邊終於派人來了!」
有人眼尖發現了飛機側身上白色雪花的旗幟。
不止一架。
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武裝直升機散步在城市上空各處。
「結束了,終於要結束了!
」
見到官方組織了如此大規模的武裝行動,有人興奮的大叫,因為終於得救了。
有人嚇的倉皇逃竄。
因為知道一旦自身犯下的罪行被查出來等著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但沒人發現那些直升機和武裝力量到底在試圖尋找什麼,消滅什麼。
只有蘇曜察覺到了。
朝著感應到氣息的前面尋找,很容易就見到駐足在破敗的橋下的小小身影。
不只是蘇曜。
議員們好像也知道優夜在那。
人到底是通過什麼找到她的呢?
見到她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還布著好幾個可怖的傷口。雖然已經癒合,但抹紅的衣服說明曾經流淌過大量的血。
「喂!」
「下面的人不要再往前走了!」
「前面的小孩子非常危險!馬上停下腳步!」
從上面傳來喊話聲。
那些直升機也不知為何躊躇著不敢接近,只遠遠地匯聚成包圍圈。
有人從飛機上順著繩索急速下來,又在地面遠遠地架起槍。♔🎄 ➅➈ѕ𝕙ᑌχ.𝓒𝓞M ✎☠
那些被改造的『怪物』被承諾依然會被當做市民對待,此刻也徹底放下心,靜靜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那小孩子是什麼鬼?」
有人不解的問。
議員說了,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被包圍的小女孩。那是母體。
「這種東西——」
「真該死!」
頃刻間原本有的些許不解和同情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厭惡。
「蘇曜要做什麼?」
又有人發現蘇曜不聽勸仍然朝那危險的人影邁步。
「該不會是想給女友報仇想瘋了吧?」
「畢竟他經歷的太慘了···」
「不去阻止嗎?」
「沒聽見剛才都警告他了嗎?」
「···」
很奇怪的包圍圈和外部圍觀觀眾。
但就是沒人敢深入其中。
議員遠遠地看了眼,只有他這樣的階級才知道為了搞清楚事態,抓到現在擺在包圍圈裡的源頭花費了多少功夫,又死了多少人。
他深想,這次冬市的事情影響的可不止一批議員調職,甚至進監獄。更大的問題是在國際上也造成了極其大的反響。
到了現在已經不是怪物死活有沒有研究價值的問題。
是說···這次行動是不管怪物死活的。為的是給大眾一個說法,為的是保障人最基本的生命權利。
如果連這都做不到又何談重建人的社會。
「啪嗒。」
蘇曜點燃一支煙,離優夜越來越近。
發現她好像是累了,選擇靠著橋墩坐下。視線也不看自己了。
「對不起,大哥哥。」
「優夜本想用大哥哥死掉的假消息騙姐姐遠離這個地方。」
「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
聲音雖然有些虛弱,但總算還是傳遞到蘇曜這邊。
「為什麼···」
「連讓我把話說完的機會也不給,留給我這種處境。」
當話出口,蘇曜才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對她有幾分憎惡了。
「優夜想,如果能讓大哥哥和姐姐都不牽扯進來就好了。」
「其實呢。」
「是太晚了,要是優夜能在決定改造誰之前先回想起來就好了。」
「那樣優夜就會遵循上一次的決定,讓其他還有理性的實驗體隱姓埋名到別處生活。」
「但等優夜想起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必須要和任何分出高下,生死。」
「大哥哥想說的優夜知道喔。」
「是說,把罪責隨便推到誰身上,比如說被改造過犯下罪行的人,然後優夜再隱藏起來。」
「但那是行不通的。」
「人類不是傻瓜,他們不找到體內擁有相當能量物質的母體,也就是優夜,是絕不會罷手的。因為已經知道有足以威脅到人類本身的東西存在。」
「但不可否認的是···」
「優夜把全部事情都辦砸了。所以大哥哥變得討厭優夜也是理所當然的。」
「真的好奇怪呢。」
「在恢復的記憶里,有一段非常幸福的記憶。」
「和大哥哥一起組建人類所謂的家庭,有了兩個孩子。可是呢,到最後誰都死了。」
「是不是說優夜這樣的存在只會帶來不幸呢?」
「如果優夜本身不存在的話,那麼不論是大哥哥還是姐姐都會獲得相當的幸福,根本不必經歷這些難過的事。」
「即便最初是人,可現在確確實實是被人類憎惡和排斥的怪物。」
「手上也間接沾染了很多人類的生命。」
「而這樣的優夜妄圖製造出理想化的世界,太過不切實際了。」
「大哥哥···」
「真的對不起。」
「如果打算在這世界上繼續活下去,那麼優夜會最後助你一臂之力的。」
「如果···」
「真的還會有新的某個都還活著的時間線,那優夜希望大哥哥不要再和優夜有關聯了。不要再經歷任何不幸的事。」
「優夜只要能保留曾經和大哥哥相處那段時間的記憶就滿足了。」
「···」
當蘇曜見到藤蔓從優夜身體周圍蔓延出來,見到她突然的微笑,明白的時候。
已經完了。
「這是優夜在閒暇時間用卡農變奏過的星之所在。感覺這樣好像會更歡快點,聽起來不會那麼悲傷。」
「♪~」
「停下!」
根本就無視自己的任何話語,兀自用藤蔓將自己封閉著,直至連那張略顯稚嫩的小臉也看不見。
和原版憂傷惆悵的調子完全相反的曲子被吹奏而起。
「轟——」
緊接著是劇烈的白光。
蘇曜看不到任何東西,眼見全是白晝。耳部嗡鳴著。
停下剛才還拼命奔跑的雙腿,駐足在原地。
視線逐漸恢復了。
見到外部的人茫然無措的環顧四周。聲音,還是聽不見。
「嗡。」
聽覺上只有嗡鳴聲。
有什麼東西落在手上,見到了,滿天飛舞的小花。像是下雪一般灑落在每一個人身上。
落在被改造過的手臂上。
融化了,冰涼的東西融化進去,浸透到手臂里。開始覺得發癢。
「我###恢復了?!」
又終於聽見了人的說話聲。
「被污染的地方回到原狀了?!」
「好像···這是我原本的腿!真的恢復了!」
「···」
蘇曜低下頭,扯開袖子。
果然,原本墨綠色的手臂恢復了原狀,甚至比之前還要白皙。皮膚如初生的嬰兒般光滑。
「是蘇曜逼的那怪物自爆了?」
「不知道,但是肯定是蘇曜救了我們。」
「真的是英雄啊,這下再也不用擔心之後會怎樣了!」
「真的咱們冬市也不全是狗屁倒灶的事,也有像蘇曜這樣不懼生死也要站出來的人啊!」
「···」
「蘇曜!」
「冬市英雄!」
「蘇曜!」
「冬市英雄!」
「···」
蘇曜不理解。
為什麼那些人會用炙熱的眼神凝視自己,近乎崇拜,瘋狂。
包圍圈的特殊督察全速衝進來,有人詢問自己有沒有事。
有人去檢查剛才優夜消失的地方,只看見參與的藤蔓碎片。
純白的小花逐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雪花。冰冷的落在臉頰上。
突然出現一陣強烈的暈眩感。
說到底,這真的只是一場遊戲嗎?
擁有所有健全記憶的三人,還有這些終於露出笑臉的人們。
他們在笑。
那自己的表情應當如何?
也跟著笑,說不用謝嗎?
突然理解了。
到最後,沒能和優夜近距離接觸,在那之前她便把想說的說完了,然後又自顧自的做了決定。
蘇曜無言的伸出手,那上面還遍布著泥土。是剛才刨土留下的傷痕的稀泥。還有碳抹黑的髒污。
望著天。
青空陰雲密布,下著雪。和下面熱鬧的光景完全相反。
接下來,想必便是議員們開始大規模清算,犯了罪的該怎麼處理便怎樣處理,做了好事的該怎樣表揚就怎樣表揚。
像自己這樣被所有人稱道的英雄,是不是說還要頒發一枚城市之光的勳章,然後召開記者會呢?
之後就在鏡頭面前說:
『雖然我的妻子都死掉了,但我不後悔,都是小事。』
啊啊。
也不能這樣說。
因為怪物不能和自己有關聯,所以不能說都,只能說關於夏弦月的。
然後一邊惋惜著痛哭流涕讓所有人同情,再對怪物表達痛恨厭惡的肺腑之言。
接著再隨便找個漂亮的女人,以那時候的城市英雄身份,應該是很容易辦到的事吧?
比如說之前救過的單親媽媽,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嘛。
···
到底在開什麼玩笑?
蘇曜試著對那些沖自己歡呼的人群露出笑臉,對迎過來的人也完全不抗拒。
他們把自己簇擁著抬起來,雀躍的拋起來,接住,再拋起來來也無所謂。
謝謝你們。
「不過···」
「剛才給我女友刨坑的小刀能再借我一下嗎?下雪了,我想再給給她添點被子。」
找到持有小刀的人,禮貌性的詢問。
「當然可以···」
那人恭恭敬敬的遞出小刀。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蘇曜。
「···」
蘇曜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說,走到夏弦月呆著的土堆前。
有人會意,以為是蘇曜要對逝去的女友說什麼,於是拿出手機拍攝。
有帶頭的,隨後大量的人跟風。
連議員也帶著同情的表情在遠處觀望,無一人不動容。
可是他們猜錯了。
蘇曜沒什麼要說的。
硬要說的話,只有一句——
「這種過家家的遊戲,真的連一秒鐘也玩不下去就是了。」
「噗呲——」
提起刀,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用如同要鋸下最用力的一刀的力氣,划過脖頸。
血管動脈應聲被割破,大量的血湧出來。
「···啊?」
拍攝的人嚇傻了。
「快救人!」
「蘇曜是要殉情!」
遲了一秒,才有人反應過來大叫。
但太晚了,蘇曜割出的傷口就像是對自己有極大地仇恨般,非常深。動脈和氣管都被全數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