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戀愛遊戲升級後,蘇曜便再沒嘗試過讀檔。✋♣ ❻9𝓢ʰυˣ.¢Ⓞ𝔪 🐠👣
更別說現在跳躍到十年後。
是。
蘇曜承認是認識林小彎。以前確實很反感這類人,但到最後對她也差不多當成普通朋友了。
那麼問題就來了。
現在她死了。
正巧死在自己面前。救,還是不救?
「呼——」
蘇曜輕吸香菸,暫時屏蔽了周圍嘈雜的聲響。
總覺得···
這種選擇題是不是在哪裡做過呢?
只不過比起以前,這次更容易提前得出了答桉。
要罵三觀不正也好,要罵見死不救也行。
總之,此時的世界是夏弦月不認識自己,林小彎跟自己更毫無關聯。
蘇曜承認了這樣的世界。
那麼,只是陌生人死在眼前,要搭上自己的命去樂於助人就敬謝不敏了。
「抱歉,我這邊稍微出了點事故。」
「可能要花些時間才能來學校了。」
若只是單純追尾,拍照,等待對方叫來保險和交通督察簽字劃分責任就行了。
但死了人性質就完全變了。
「啊,小蘇老師你人沒事吧?」
「沒有沒有,就只是普通的剮蹭。」
「···」
和學校那邊交代清楚,蘇曜就如陌生人一般,冷澹的蹲在人群邊緣。
也和那些觀眾沒什麼區別,等待來處理相關事情的人來。
這裡離醫院挺近。
幾分鐘的功夫,救護車就來了。
「烏拉烏拉——」
隨後是遠遠就聽見的警笛聲。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護士掀開白布看了一眼,皺著眉把四肢都有些扭曲的屍體抬手擔架。
「喂!你們看,那個女人好像還活著啊!手動了一下!」
「應該死了吧?不管什麼生物死了也會有肌肉反應的。」
「不是不是,沒看到蓋上去的爛布剛才動了嗎?」
「···」
注視他們抬著擔架往救護車上抬,又有人開始議論。
「你是被砸中的奧迪車主嗎?」
又有醫務人員攔在那踉踉蹌蹌站在一邊哭個不停的女人面前,「你也先跟我們去醫院一趟。」
似乎沒有提起自己。
蘇曜順著被醫護人員攙扶著要一同鑽進救護車內的女人背影,又看到穩當放置在車內的擔架。
幾個人有條不絮的將氧氣罩蓋在林小彎全是血的臉上。那蓋子緩慢而又清晰地印著霧氣。
真的活著。
眼見有督察見到了奧迪車屁股後追尾的自己的車,朝自己走過來。
蘇曜知道,什麼都不說的話,大概就是要留在這了。
「那個墜樓的人我好像認識。」
「事故的話就麻煩你們先鑑定,我看那女人好像有點崩潰的樣子,我也先一起去吧。」
「你認識?但是現在的問題是——」
「拜託,就先麻煩你們了。事故現場是一點沒動的,鑰匙也還在車上。麻煩你們先處理。」
還不等督察再回答,蘇曜也跟著醫護人員一同鑽進車內了。
——
醫院。
林小彎確實沒死。
但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從手術室推出來醫生就直截了當的說了,能撐過今晚的可能很小,讓做好準備。
當然,這話不是對蘇曜或者倒霉的女人說的。
「求你們。」
「真的、求求你們救救她,啊啊!」
「···」
是對莫一直說的。
對這個人蘇曜的印象始終停留在個子比較高,對林小彎幾乎是縱容的性格。
而現在他是整個人痛哭流涕,崩潰的跪在醫生面前。
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
昨天見過的和林小彎爭吵的男人蘇曜沒見到,反而是以為世界線變動消失的莫一直來了。
那樣的事想必很複雜。
光是思考和推測不可能弄清楚。蘇曜也不想弄清楚。
只是和女人在長椅上愣愣的坐了一會,之後因為有莫一直在,也可以和女人一起處理剩下的事了。
「那麼,之後你就要和蘇先生協商一下,看什麼時候幫對方把車掉落的漆補好。」
「凹陷下去的地方也好換掉。」
「啊,是,是的,好。」
女人臉色一直都很蒼白,整個人也不停的打擺子。
無他。
換哪個正常人無端遭遇這種事都會惶恐不安。相對來說,恐怕自己如此冷靜才是不正常的。
蘇曜全程幾乎不發表意見,爽快的在事故認定書上簽了字。
離開督察局之前,蘇曜又特地看了一眼前台。
雖然明顯老了些,髮型也換了,但現在再去看,果然前台的文職督察也沒變。還是有些印象的那人。
那麼——
就是說變的只有自己,以及與自己有關聯的人和事。
蘇曜本想接著去學校,可把車開到學校門口,大爺見到車頭的慘狀問東問西。
又聯想到也許進入學校還要被議論。
總覺得那樣會很煩躁。
本身現在的自己就腦袋空空,再以這樣的狀態去教學也絕對是誤人子弟。
「抱歉,今天能不能允許我請一天假?」
所以乾脆請了假回家。
按門鈴沒人開,優夜好像是不在家。
「滴,識別成功。」
蘇曜又試著按指紋,成功進去了。
把身體塞到沙發上,凹陷進去。
「啪嗒。」
又自顧自點燃香菸,見到茶几下有洗的乾乾淨淨的玻璃缸,直接拿出來擺上。
「滴,識別成功。」
才剛吸上第一口,優夜回來了。
不是從窗戶,是和蘇曜一樣指紋識別進來的。
嬌小的軀體兩邊都挎著購物袋。一邊裝的大概是生菜吧,比較蒜頭都露出好大一截。
另一邊就是肉類,還看到裡面有塊肉貼著大大的金黃背景加紅字——特價。
「大哥哥。」
她的表情稍微有些嚴肅,放下袋子到玄關上。
一邊換鞋,一邊又說了下文。
「身上有血的味道喔。」
「···」
蘇曜望著燃燒的紅點,緘默片刻說,「不是我的。」
「優夜知道。」
當然知道。
如果是蘇曜受了重傷,優夜也不可能這麼平靜。
「所以,大哥哥是又遇到了有人類死在面前了嗎?」
「又?」
蘇曜錯愕的抬起臉。
「十年以前,大哥哥有天晚上回來之後好長一段時間都很怪。」
「在當時優夜就嗅到了陌生人類的鮮血味道。」
「第二天也查到新聞,有個雌性人類高中生跳樓了。地址離大哥哥去買生魚片的地方很近。」
「大哥哥至今為止應當都認為優夜不知道。」
「···」
蘇曜回想了些許碎片記憶。
不過和優夜描述的不同。那個少女,叫什麼來著?後來還寫了小說找自己投稿。
自己是讀檔正好把她一起救了。
啊啊。💘😂 ➅❾𝓼𝐇ย𝕏.ℂㄖ𝕄 🌷💲
明白了。
因為夏弦月和自己在現在的世界是沒有關係的,那時自己為了救夏弦月讀檔順當救了她的事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在優夜記憶里就只是自己見死不救,隱瞞了那天晚上出去遇見什麼的事。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人類這句話優夜也不認同。」
「但是優夜還記得大哥哥對優夜說過的另一句話,很認同。」
「什麼?」
蘇曜不知道她是想到什麼和自己不同的記憶又笑了起來。
「如果世界的顏色讓人感到不快,那就把世界的顏色塗成喜歡的顏色。」
「不是能力大小,有沒有責任的問題。」
「只是因為這樣做了心情就會變好才去做,那就沒有任何問題。」
「···」
蘇曜望著那認真的童孔,深吸了一口氣。
撓了撓頭。
「事到如今好像你變得比我更會說了。」
「但你說的沒錯,要一直磨磨唧唧被困擾倒顯得跟個娘們一樣。」
「可是優夜也是娘、們呢?」
「這個時候就沒必要調侃我了吧?」
蘇曜輕聲苦笑。
實質上,埋在心底的微妙負罪感並不是因為這樣的事。
「那大哥哥,現在就去吧。」
「啊?現在?」
「有什麼問題嗎?」
優夜困惑的反問。
等在路上聽了優夜說她有行醫資格證,而且在業內好像挺有名。蘇曜才恍然去維基百科搜了下優夜從事醫生這行的經歷。
有證書這事的經歷很奇怪。
看到視頻上採訪優夜,她回答的是。
『因為大哥哥說要是有一艘遊艇就好了,還差一點錢。』
「正好有人生病了,她願意給錢,我就治好了喔。」
「···」
就這樣莫名奇怪的拿到了挪威權威的醫師資格證。
隨後這種事還發生了不少次。
好多個國家都有證書。所謂的感謝信什麼的蘇曜是在家裡一封沒看見,想來是優夜覺得沒有意義甚至轉身就丟掉了。
而在雪國,優夜雖然沒出手過,但至少在醫學界享有一定盛名的她要插手治療病人,好像也不是很難的事。
「嗯,請你幫忙詢問家屬的意願。」
「另外,可以通過探頭觀看,但是不允許對外傳播。」
「···」
有優夜在的話,好像也不會有什麼在醫院表明身份,一堆人震驚,家屬在痛哭流涕求著她進去治療的劇情。
蘇曜開著車,她在車上用電話就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進入醫院。
副院長親自來了門口迎接,又帶著蘇曜和優夜一路到林小彎住的重症監護室。
「病人的情況現在是這樣的。」
「顱骨裂開,裡面有不少血塊淤塞。這部分神經被壓迫···」
「這裡的肋骨斷裂,有一部分碎片扎在臟器···」
「···」
有拿著拍的片和優夜邊走邊討論病情的。
「我知道了,請把病人推到手術室吧。」
優夜聽了一會不想再裝著聽了,說,「現在就開始手術。」
「啊?」
幾個醫生面面相覷。
「準備吧,比起聽你們說,優教授剛才看了片子心裡就已經有數了。」
只有頭髮都半白的副院長用熱衷的眼神望著優夜背影,肯定的給出答覆。
蘇曜不可能也跟著去進行手術。
只是在原地看著他們把林小彎從重症監護室里推出來。莫一直也從樓下繳費上來,跟著一路把她送進手術室。
「——」
手術中的燈亮起,這下便把他和蘇曜都隔絕在外。
「冬。」
蘇曜才剛坐到長椅上,沒想到莫一直突然過來在面前跪下磕了個響頭。
「我剛才聽院長說才知道您老婆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真的。」
「我真的原本已經絕望了。」
「但是現在,真的謝謝您!如果能讓她醒過來,我什麼都願意做。」
「不管她最終有沒有被治好,我都會報答您的!」
「···」
蘇曜說不出話。
一個比自己個頭還高了不少的男人跪在眼前,這光景實在不是什麼笑得出聲的畫面。
「要說感謝的話,就對我老婆說吧。」
只能這樣回應。
想說。
我並不是那麼高尚的人。
如果當時沒人說林小彎或許還沒死,也沒見到呼吸罩上霧氣。不會有現在他所期望的未來發生。
這份讚譽自己絕對沒有權利接受。
蘇曜猜測,大抵是優夜被人類觀看手術過程,所以沒辦法只能一步一步治好,時間也自然而然的延長了。
「好了。」
等了起碼三個小時優夜才出來,摘下口罩時臉上都是濕漉漉布著一層細密的汗珠。
「優醫生真的是太厲害了!」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快的縫合速度,又同時在摘除,又在縫合,還是單手!」
「···」
跟著出來的打下手的幾個醫生都是喜氣洋洋的。
沒什麼比觀看一輩子難得見到一會的珍貴手術又救活了原本根本不可能救活的人更讓他們激動的。甚至這次的手術視頻也許未來都會當做教材在醫學院給學生當紀錄片。
「好了?」
只有莫一直顫抖著,直直的望著手術室內。由兩個護士穩當推出的床。
「好了,醒過來只是時間問題。」
優夜平靜的說,「不過她的腿要截肢了,神經全部損壞,我沒辦法治療。」
「能醒過來就好了···」
「謝謝。」
「嗚啊啊啊!」
「真的謝謝你!」
他又跪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大哭。
幾個醫生不忍心去把他扶起來,又送著林小彎轉移到新的病房靜養。
而優夜就趁著這個機會換了自己的衣服,和蘇曜一起離開了。
等再一起坐在車上,蘇曜看到她剛才還略顯疲憊的臉已經完全明快起來了。
「早知道優夜晚上去好了,剛才那個人類以優夜看還能熬到明天早上呢。」
優夜不開心的說,「被人類看著,本來十分鐘的事情,花了好多倍的時間。」
「優夜。」
蘇曜開窗,點燃一支煙,「她的腿,你應該也能一起治好的吧。」
「能喔。但是那樣就要用到優夜的尾巴了,身體退化到現在尾巴半年才能重新長出來,會降低優夜和大哥哥抗風險能力的事優夜才不想做。」
「喔喔。」
「大哥哥。」
優夜又揚起手機,把屏幕給蘇曜看。那上面是十萬元的轉帳記錄。
「好處也撈到了呢。」
「啊啊,是這樣。哈,哈哈。」
蘇曜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哥哥笑什麼?是覺得優夜賺的太少了嗎?」
優夜鼓起臉頰,「那是看在大哥哥面子上才——唔嗚?」
被偷襲了。
優夜童孔微微睜大,也沒抵抗。又自然而然的用尾巴開始回應。
但蘇曜又沒打算繼續做下去。
「···大哥哥?」
優夜發出茫然的聲音。
「只是接吻而已,別想多了。」
「可是大哥哥手都伸進優夜衣服里捏寶寶食堂了喔?」
「有嗎?」
「有喔。」
「那就是幻覺。」
「嗚姆,優夜不管,幫了大哥哥的忙,那大哥哥下午都要陪優夜玩。」
「···」
蘇曜發動車子,在路上偶爾和優夜對話像夫妻,比如現在才知道原來如今的優夜居然也會關注超市打折。
又偶爾像是哄鬧彆扭的小孩子。那也是太過熟稔之後習以為常的撒嬌。
想。
沒什麼特別的。
冒著讀檔有風險的去救誰是毫無疑問不負責任的行為。
是私心也無所謂。事實就是比起林小彎死不死,蘇曜更在意優夜以及現在的生活。
現在優夜去治療了她,這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的事,舉手之勞無所謂。
而優夜不願意切下尾巴冒風險去救,和自己在本質上是出於同樣的心情。
她不願意為了關係不深甚至根本不認識的人大幅度降低抗風險能力。
是有那種無私奉獻的人。
但蘇曜不是。
對那些不顧家庭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人的人,蘇曜可以敬佩。
但敬佩是敬佩,要自己去這樣做又是另一回事。
至少對蘇曜來說,除非是珍視之物出了問題。不然,這輩子恐怕是沒有機會去嘗試讀檔還存在不存在。
如果有誰評價這是自私,這是懦弱,都無所謂。現實生活不是給誰表揚或者獲得讚揚的。
只是說——
等紅綠燈時,用餘光瞥到優夜整張臉貼在窗戶上看街邊燒烤店正在做準備工作,兩個店員把章魚須穿在竹籤上。
「好好吃的味道···」
喃喃自語,和小孩子一樣。
這世界上唯一能讓自己全力以赴的存在只能是優夜。
也不對,現在還有兩個孩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有優夜在輪到自己全力以赴的機會大概很難存在。
「···」
調轉車頭時,蘇曜腦海里又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另一個身影。
如果她死了,自己又該怎樣?
「大哥哥,優夜肚子餓餓了。」
這時候優夜轉過腦袋,扯了扯蘇曜的衣服。
聲音軟糯糯的。
「那就去吃唄。」
蘇曜笑了下。
「好耶~優夜最喜歡大哥哥了喔~」
「···」
哪會有那麼容易死?
現在的夏弦月看起來可不像是會和林小彎一樣去死的人。她有收養的女兒作為寄託。也許以前過的不好,但現在不差。
所以。
自己的視線,只要專心放在身邊坐的嬌小身影上就夠了。
在燒烤店優夜買了不少她想吃的食材連著竹籤一起帶回去。
老闆還附贈了一袋烤腸。
蘇曜打開手機,把還在啃著章魚須的優夜拉到懷裡,舉起手機自拍短視頻。
「各位,看到了嗎?這個滿嘴是食物殘渣的人就是我老婆了。」
「阿嗚吧唧。」
不知道優夜含湖不清的說了什麼。
「再看看這個。」
蘇曜叉起一根加熱過的烤腸。
「32歲,我老婆硬是全款給我買下了這根烤腸。我一點也不覺得浪費。」
「錢嘛,不管多還是少,花的開心就好。」
「阿巴阿巴?」
優夜還不明覺厲的啃著。
拍好。
發送。
正如剛才說的,蘇曜覺得人也是一樣,讓自己和珍視的人都開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