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上有如棉花糖般的雲屑,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➅9𝐒ĤǗ𝐱.ᑕ𝐨м 💘💥
夏弦月現在的形象和蘇曜記憶中完全不搭。
那穿的是禮服吧?
整體基調為黑色。像是連衣裙的架構,肩上袒露綁帶,倒不是低熊裝,只是恰好能露出精緻鎖骨的地步。胸口的裝飾物,就是中間又有純黑色蝴蝶結。
裙子長過膝蓋,蓬鬆著隨風擺動著。裙邊又是以黑色花蕾絲和布料融合做針腳點綴。裙擺下則是大抵加絨的黑色褲襪和馬丁靴。
腹部那裡的布料又幫著高幫靴一類的綁帶,交叉著一直往下衍生。
欄杆上放置著羽絨服外套。
白皙的手一隻放置在兜里,潔白的脖頸上又有項圈打著皮帶扣綁著。
細長的黑髮還是做了高單馬尾處理。不同的是從馬尾中又單獨分出小辮子,拉長。
前頭隨意用『二』字型的髮夾合攏頭髮。
前方的髮絲飛舞,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但這絕不是和記憶中總是打扮力求符合自己xp的夏弦月相同的風格。
只要看她澹然的表情就知道了。
燃燒過半的女士香菸還夾在她食指和中指間。
「啊···」
蘇曜真的是呆滯在原地了,嘴巴張了張。
說實話很想說點什麼。
但立刻馬上,這種瞬間,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為好。
是因為一直盯著她,讓她覺得不快?
「嘖。」
明顯聽見咋舌的聲音,表情也稍微變得厭惡。
沒有言語。
夏弦月掐滅菸蒂,把殘餘的垃圾放置進看起來就很貴重的裙子口袋裡,拿著羽絨服披在身上,走過來。那眼神至始至終都沒再正眼瞧蘇曜。
「麻煩讓下。」
非常清冷的語氣。
蘇曜讓開後,她便毫不猶豫的下去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啪嗒。」
等徹底聽不見腳步聲,蘇曜才點燃香菸。
冬日裡的陽光實在不算暖和,煙霧和呼出的熱氣糾纏在一起。
夏弦月那樣子,完完全全像遇見陌生人。
可又真是如此?
是不是說,十年前的事大家都選擇性的忘記。不僅是她,優夜也是如此。
甚至不由自主生出莫名奇怪的想法。
會不會是優夜對自己動了手腳?
扯澹。
如果優夜是這樣的,那早在一開始直接便可以殺了夏弦月了事。
方才見到夏弦月那一刻其實就有能力確認真相。
遲疑的是,猶豫的是,害怕的又是?
「呼——」
蘇曜貪婪的吸著香菸,打開手機,在百科上搜索夏涼真。
找到電話。
「您好,這裡是夏氏集團,如您有合作需求或···」
好了。
明白了。
如果想不起夏涼真的私人號碼,那自己這樣普普通通的人哪有可能通過網上的聯繫方式和她直接對話。
蘇曜站在樓頂邊緣,原本是被告戒過,千萬別傻乎乎的在邊緣露頭,要是被看見會闖禍。💝✌ ❻➈𝓼ђǗⓍ.𝓒𝕆м 🐜💎
但現在哪還顧得上那些?
因為是上課期間,開闊的視野里幾乎沒有人走動。很容易就捕捉到黑色的身影。她在運動場又遇到校長,和校長笑著攀談什麼。
隨後又邁著隨意的步伐往校外走。
見到校長要轉身朝自己這個方向來,蘇曜趕忙退回去,滅掉香菸下去。
很好。
下去特意在樓梯口等了七八分鐘,和校長打了個照面。
「小蘇老師?」
校長嗅了嗅鼻子,明顯聞到了味道。但也沒說什麼。
「有什麼事嗎?」
「我···」
蘇曜頓了下,說,「想問下,剛才和您攀談那個女人是誰?」
「她小蘇老師你都不知道嗎?」
校長露出訝異的表情,隨後又笑笑,「呵呵,不過家有小嬌妻看不到其他女人也正常。」
「她可是以一人之力帶動咱們冬市上升好幾個GDP的人。」
「母親又是今年的人大代表提名,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當選。」
「兩個人都很厲害,母親在27歲就有超一億的資產。一手創辦了夏氏集團,到現在過了二十年,夏氏集團在她們母女倆帶領下不只是翻了二十倍了。」
「不過小蘇老師應該不知道把?夏小姐曾經在咱們學校上過學。」
「嗯···那時候冬市私立初中還分男校和女校,她就是年年在女校拿獎學金的第一名。」
「想起那時候我還不是校長,還只是她的班主任。」
校長或許是回憶起了什麼,話匣子也打開了,「最開始見她我可不知道她會變成現在這樣了不起的人。」
「怎麼說呢?稍微覺得有點木訥。」
「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初一過了突然就變得特別優秀。」
「真要說起來,我覺著作為班主任實質上我什麼也沒幫上,就看著她優秀的畢業。」
「只不過在那些冬市高中的人來讓我勸說夏小姐去就學嗤之以鼻,主動勸說她去更好的高中就讀。」
「後來她應該是去國外,在母親所在的國家留學了。再回來時很快就接手了一部分事務···」
「啊,這些事你在網上也可以查到了。」
「話說蘇老師怎麼會突然問起她的事?」
校長笑吟吟的望著蘇曜。
「那是···」
蘇曜搔了搔腦袋,「總覺得有點引人注目。」
「那是。不過優夜小姐也不遑多讓吧?」
校長笑了下,「我就是試著聯繫她,想讓她也來二十周年慶。完全沒想到她居然會同意。」
「如果她能來,面子這方面已經完成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嘛···」
校長看向蘇曜的眼神已經不言而喻了。
「啊,我會轉達的···」
蘇曜只能打了個馬虎眼。
「行。我還有事要忙,就先不說了。」
校長擺擺手走了。
蘇曜也忙不迭的回到辦公室。
「蘇老師,等下要不要去喝一杯啊?」
剛回去,發現早上那男老師也在。
算下來也多虧了他,了解了很多情報。
「不了。」
蘇曜搖搖頭,一邊批改文本,一邊說,「孩子那邊不知道惹了什麼事,讓我等下去一趟。」
「孩子嗎?」
「哎,一說這個我又想到我家那不成器的傢伙。都上高中了居然還在玩兒小女生才喜歡的換裝遊戲。」
「那種抽卡的全靠畫些女角色騙氪的遊戲都該關掉!簡直是···」
「···」
蘇曜沒心情和他閒聊,只是隨口附和,快速批改完文本。
「我先走了。」
從這地方離開。
坐上自己的車,駛出學校。
去處理優夜交代的關於孩子的事其實也很簡單。
起因是蘇澤和另一個小男孩同時做某些事,誰引起目標女孩子的關注就算贏。
結果蘇澤贏了。
贏了之後這小子又不跟小女孩一起玩,說什麼只是玩笑。
小女孩被弄哭了。
該說是人小鬼大嗎?
和蘇澤一起競爭的小男孩,作為敗者,又看到勝者這麼傲慢。就和蘇澤打了一架。
結果完全不是對手。
就變成兩個小孩子在一節體育課內都被弄哭了。
「老爸,我沒做錯。」
「明明是那傢伙要跟我比試的。自己輸了還惱羞成怒了,哼。」
「讓人看不起。」
「檢討書我是絕對不要寫的!」
「···」
「我說,老爸,你該不會想把這件事給麻麻說吧?」
「?」
「你別忘了,上次結婚紀念日可是我提醒你的,不然你那段時間忙的暈頭轉向忘記了,指不定就會讓麻麻傷心捏。這次不能這樣背刺我吧?」
「哈——」
蘇曜大大的嘆了口氣,到底是小孩子。根本沒弄清事情本質。
觀察自己兒子的面孔,不知道是自己基因強大還是說因為也有優夜的一部分優化過,完全就是美化版的自己。小小年紀純天然就跟童星一樣俊俏。
聰明。
老師說了,蘇澤的成績平時一直都穩定在全年級前三。一到大考就百分百是第一。也正因為這老師沒說太多,把教育的權力和說辭全都留給同為老師的自己了。
「老爸,你倒是說點什麼啊。」
「你要是對我不仁,那我——冬!」
「嘶!」
被敲了一記腦瓜崩,蘇澤這小子總算捂著額頭安靜了,吸著涼氣淚汪汪的看著蘇曜。
「靠著自己優秀的外表和實力吸引人的注意力,又從中脫穎而出是你的本事。」
「但是帶著傲慢和偏見去瞧不起誰是錯。」
蘇曜篤篤的輕敲方向盤上纏著的軟布,「要論聰明,你小子也不過是繼承了你媽的一部分,論外貌也是,有什麼可驕傲的?」
「那也不是我能選的啊,我生下來就是這樣!」
蘇澤辯駁道。
「我沒說這樣不好。」
蘇曜嘆了口氣,「是說,明明有更好的條件,為什麼不讓自己過的更順呢?」
「唔。」
蘇澤吭哧著說,「老爸,其實我蠻喜歡那個女生的。」
「啥?」
蘇曜愣了下,甚至驚訝到剛才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腹稿都忘了。
「因為我給她看了我的尾巴嘛~」
「本來覺得能和她做好朋友的,可她又是給我零食,又是要幫我做作業。」
「有事沒事就找我,粘著我。」
「好多同學都在說,問她,居然說什麼想當我老婆。」
「我把她當好朋友,她居然···反正我受不了,就設了局。反正那小子不是喜歡她嘛,我就···」
「···」
蘇曜揉了下太陽穴,「真相是這樣的?」
「是啊,我也沒辦法了啊!整體都黏著,別的同學都說我和她怎麼怎麼。老爸你說我能怎麼做嘛,其實也不想繼續一起玩兒,但是那小子喜歡她,她又說什麼想做我老婆。」
「再這樣下去——」
「停。」
蘇曜打斷了兒子繼續說話,「我知道了。」
「事情想解決很簡單。」
「你就告訴她,現在還小,先做朋友,如果十年、不,二十年後還沒改變想法,到那時候再說。」
「在那之前都只能是朋友。」
「喔?可那不是欺詐嗎?」
「不是欺詐。只是說解決辦法。給我好好對待別人,有機會的話···帶回家裡玩也可以。」
蘇曜見過那小女孩,很可愛,好像挺受人喜歡的。如果長大了能拉回來做兒媳婦好像也不錯。
「?」
蘇澤撓了撓頭,「我怎麼總覺得老爸你在我身上期望著什麼?」
「能期望你什麼?別把人際關係搞僵就是了,你們還有一年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時光。」
「知道,但是老爸你一定不會和麻麻說的吧?」
「只要你能處理好。」
「···」
期望?
蘇曜剛才確實想到了誰的影子。
但兒子的事又怎麼可能和自己相同。那是大不同的人生。
他優秀,繼承了雙親的優點。
那小女孩也不是什麼需要拯救的角色,沒有蘇澤也能過的不錯。也沒有第二個十年誕生在下一代身上。
也不會再有第二個怪物。
「叭叭~」
再停了一會,女兒也出來了。
相對蘇澤,蘇小栗好像挺笨的。成績中等偏下,這又被留堂補作業了。
「你這傢伙每次都這麼慢,我要追的獵奇遊戲每次都沒辦法第一時間看。」
「對不起,哥哥···小栗也想快點,可是老師不讓···」
「還不是你笨!」
「小栗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這是剛才老爸買的,我大發慈悲給你留的,感謝我吧。」
「哇,是蛋撻!謝謝哥哥!小栗最喜歡哥哥了!」
「···」
這小子,明明剛才就是提醒自己要給妹妹買。不是他說,蘇曜就直接點了其他的。
車子穩穩噹噹的向家行駛。
電台打開,又播放著。
兩個孩子在后座笑嘻嘻的聲音融合主持人的聲音,真實感越來越明切。
「各位聽眾,下午好。」
「···」
還是早上聽過的主持人聲音。
說了說無關緊要的事,什麼就業前景。天氣變化。
保護環境。
最後再說的是。
「第12屆冬市人大代表選舉會已經落幕,人選確定。」
「讓我們恭喜夏涼真女士成為冬市新一任人大代表!」
「在選會上夏涼真女士提出的三個可優化方案,即提高起征點給予低收入人群低稅收、免稅甚至額外給予就業補助的提案引發網絡上前所未有的關注。」
「關於稅收這方面···」
「···」
切換電台,從車載音響里傳出舒緩的音樂。
蘇曜奇蹟般的平靜了。
如果說這世界夏弦月過的不錯,夏涼真也穩步上升著。
那於自己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先前還在思考夏涼真身體有問題的事,但都過了十年她還健在。是不是說根本就提前發現和解決了?或者說科技發展導致那並不是什麼解決不了的事。
如果事情就是這樣。
夏涼真不認識自己,夏弦月也不認識自己。
十年前根本不需要自己多此一舉。
看看,下午在天台見到的她根本不像記憶中那樣弱不禁風。那不是挺好的嗎?
「···」
到家了。
蘇曜剛把車停到車位,兩個孩子嬉鬧著下車跑進去屋子。
他也熄火下車,突然發覺熟悉的面孔挎著包路過。身邊還挽著比她大了至少十歲有餘的中年男人。
兩個人在前面一點毫不顧忌的熱吻,之後男人走了,她則是轉過身擦了擦嘴,剛才笑面如花的表情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噁心。
「嗡嗡。」
蘇曜直直的看著,這時候手機也響了。未知號碼。
掛斷了。
「喂,你···等等!」
真的是下意識的發出聲音。
「?」
她轉過身,充滿惡意的看著蘇曜,「有什麼事?」
「你···莫一直呢?」
「什麼直,你到底在說什麼?」
林小彎不耐煩的說,「認錯人了?別煩我。」
又轉過身走了。
蘇曜就木訥的望著她的背影,那打扮也同樣和記憶中故意往嬌小風格湊的彌補缺陷的她不同。
現在的林小彎是故意穿著吐出熊貓的低熊裝,裙子也拉的很短。男人見到後很難不多看那大腿兩眼。
而剛才那中年禿頭就用手在上面肆無忌憚的摸索。
再說的不好聽點,就是燒。
眼睜睜的看著她進了就在自己和優夜家不遠處的同樣裝修的不錯的屋子。那車棚里還停著一輛粉色的保時捷跑車。
這一瞬間,蘇曜想到了別的。剛才還認定的覺得就這樣也不錯的心情蕩然無存。有種非常糟糕,又非常強烈的心情湧現。
和優夜的家就在前面,可現在無論如何也邁不動腳步和兩個孩子一樣高高興興的進去。
到底···
是什麼啊?!這種事,這種卑劣的想法。
「大哥哥?」
直至嬌小可愛的身影探出視線,在門口用純潔真摯的聲音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