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開學，新的同桌

  高三的寒假在第四周的時候就結束了。

  二十多天的假期對於這幫准高三生來說，更像是一種酷刑。

  每天不僅要面對刷不完的題，還要在串門拜訪的親戚身上費盡心思。

  這個年齡階段還不需要面對『結婚生子』的問題，但關於學業的問題是一刻沒有聽過。

  學習進步了沒有啊、準備去什麼大學啊、有沒有喜歡的異性啊種種……

  在過年期間面對這種問題，大概是所有高三生寒假都要經歷的煩惱。

  江昱除外。

  ……

  「早啊，江昱。」

  開學的第一天，高三二班的同學們各個情緒高漲。

  或許對大部分人來說，與其在家裡受到學習和親戚的雙重折磨，還不如早點開學。

  反正都是要學的，在學校反而更清淨一點。

  「早啊。」

  前來跟江昱打招呼的人是侯智。

  以前那個總是把『老江、老江』掛在嘴邊、一嘴碎話要講給江昱聽的大牛已經不會再來這個班了。

  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書包，江昱還有些惆悵。

  桌椅板凳上積了一層灰，江昱去陽台上拿來一張殘破的毛巾，把自己的桌椅搽拭乾淨，隨便還幫大牛的那一套桌椅也清理了。

  拿大牛離別時的話來說，那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大牛人雖然走了，但他說他的心還是會陪在江昱身邊的。

  這麼想想是有些驚悚……

  江昱順手給大牛拍了一下他的桌椅照片過去，也不知道在培訓班的大牛能不能看見。

  短暫的為大牛的離開而默哀了片刻。

  江昱也要踏上自己的道路了。

  「全體都有啊。」

  講台上，張榮強精神抖擻地站在那裡。

  他手裡拿著一本厚厚的教案，四周不見，頭上的地中海髮型更稀疏了。

  「你們高中階段的最後一個長假已經結束了，該收心的收收心，接下來的四個月才是我們所有人的戰場。」

  「我想說的話，在上學期已經說過了無數次，相信同學們都已經記在心裡……在這最後的四個月，同學們能為自己的高考成績爭取多少分數，那就是各憑本事了。」

  張榮強說到這裡的時候，嚴肅的語氣放鬆了不少。

  「新的一年，能看到同學們一個不少的回到教室，我很欣慰……」

  張榮強的目光落在江昱身旁的空位上，頓了一下繼續說：

  「當然，劉大力同學去奔赴新的戰場了，在學校統一報名高考的時候他還會回來，在這裡，我們也祝福他能取得優異的進步。」

  「綜上所述，因為我們班的學生少了一位，同學們是想重新安排座位呢，還是保持原封不動……？」

  「換座位！」

  張榮強的聲音還沒完全落下，坐在最後一排的江昱就猛地舉起了手。

  他嘹亮的說話聲吸引了全班同學的注意力。

  在來學校的路上，江昱就有想過，張榮強會不會重新給他安排新的同桌。

  現在既然張榮強主動提出來了，那麼江昱也不客氣了。

  可是……

  因為高三二班的座位很少變動的關係，現在在座的每一位同學都已經熟悉了自己的同桌。

  這突然說要更換同桌了，很多學生都持以反對的聲音。

  「老師……我不太想換位置。」

  有女同學主動提出來，她的意見很快就得到了附和。

  「就是，現在距離高考已經很近了，在學校里的學習環境還是不要輕易變化比較好……」

  保持反對態度的都是班上的女同學，而男生們則是保持沉默，對江昱的提議沒有太大意見。

  「張老師，」江昱舉起手說，「我的學習情況您也清楚，很多知識點都有漏洞，沒有同桌幫助我的話，我很難進步的。」

  「……對你來說，確實是這樣。」

  張榮強這麼一聽，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張榮強最清楚江昱的學習情況了，他是那種問題很多的學生，因為大多數知識都是後期惡補上去的，和實打實的學習不一樣，江昱的錯題總是會錯在奇怪的地方。

  作為江昱的班主任，張榮強經常對江昱說『有問題就多請教老師和同學』，一些大型的問題，江昱特意跑一趟辦公室也沒什麼，但那些一點就通的小問題，還是問同學來得比較快。

  現在江昱的同桌離開了，張榮強確實應該安排一個靠譜的同學在他身邊去。

  一來是監督江昱學習，二來是幫助江昱穩定進步。

  台下有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咱們班也不能為了江昱一個人打亂順序啊……再說了，大家是來學習的，又不是來當老師的，怎麼會有人願意抽出自己的時間去幫助同學嘛……哪有這種爛好人。」

  「就是就是，在高考面前，大家都各自為營的。」

  「不過……江昱雖然學習上沒什麼輔導作用，但是放在旁邊養眼啊，是我，我就願意。」

  「……小夢，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台下議論紛紛，對江昱的風評也是變得褒貶不一。

  江昱聽著同學們的議論聲，意志卻很堅定。

  他從頭到尾都只要一個人。

  「張老師，我可以推薦一個人選嗎？」江昱舉起來的手還沒有放下。

  張榮強點頭示意之後，江昱那隻手臂就慢慢往下垂落，然後指向了林南兮。

  「林南兮同學，作為咱們班的紀律委員，一直都熱心且有耐心……我之前不懂的題都是她幫我解惑的。」江昱面不改色的說完。

  「嗯……我考慮一下。」

  張榮強細細一想，還真有這麼一回事兒。

  從上學期開始，林南兮同學就經常幫助江昱，張榮強還在學校的食堂和走廊上見過他們彼此結伴的身影，偶爾放學後他來班上視察的時候，甚至還能看見江昱主動留在學校里，聽林南兮給他講題，江昱當時的態度很端正，情緒也穩定，想來是對紀律委員敬重有加的。

  如果是把江昱交給林南兮的話，張榮強倒是很放心。

  「草。」

  「我說什麼吧，我就知道江昱安的什麼心。」

  「這小子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了吧？？？」

  可惜，在張榮強思索的時候，他並沒有聽見後排幾名男同學的討論聲。

  否則，他對江昱和林南兮之間的關係，將會產生存疑的態度的。

  同學們鬧歸鬧，儘管所有人都知道江昱的意圖，也知道江昱和林南兮這段時間在班上微妙的關係，但卻沒有人主動站出來說，也沒有人想過打小報告。

  且不說，對同班同學背刺本身就是不道德的行為。

  光是招惹江昱這個人會產生的後果，就已經將他們的邪念給打消了。

  同學們都心照不宣，誰也沒選擇揭穿江昱。

  偏偏張榮強還蒙在鼓裡，他對自家的紀律委員林南兮，還是有絕對的信任感的。

  「林南兮，江昱剛才的提議，你怎麼看？」

  張榮強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先看看林南兮的想法。

  一時間，全體學生的目光都向她看齊。

  「…………」

  林南兮沉默著，本就窄小的肩膀收攏在一起。

  她穿著過年那幾天穿的棉服，紅色的衣服上繡著棕色的小熊刺繡，給端莊的少女添了幾分俏皮和可愛。

  林南兮緊張得難以說話，她沒想到，才開學十分鐘，自己突然就成為了視線的焦點。

  關鍵是，江昱在提這個事情之前，是一點兒也沒跟她商量呀。

  林南兮的腦瓜子嗡嗡嗡的。

  當著這麼多同學的面，對江昱回答『我願意』之類的……實在是讓她說不出口。

  「如果不願意的話，就還是保持原樣吧。」

  張榮強知道林南兮臉皮薄，所以他也沒打算多為難林南兮。

  誰料，就在張榮強準備放棄的時候，林南兮卻突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張榮強看見這位平時很少有情緒波動的紀律委員，嘴唇已經抿成了波浪線的形狀，通紅著臉說。

  「我、我願意！」

  「……好。」

  明明對其他同學來說，和江昱做同桌只能算得上是一件麻煩事，但是在林南兮的眼裡，卻好像有不一樣的光。

  張榮強之後還問了問林南兮的同桌有沒有意見。

  畢竟換座位是影響兩個人的事情。

  林南兮的同桌表示自己無所謂。

  反正，林南兮平時也不跟她說話，做了這麼久的同桌，林南兮對她來說幾乎就是一個透明人，有和沒有差不太多。

  「這次換座位就這樣敲定了，男生負責去樓下搬書。」

  事情得到解決，張榮強拍拍手，催促男生趕緊去當苦力。

  而女生則是負責打掃衛生，順帶幫林南兮和江昱的桌子放在一起。

  張榮強最後還是把林南兮和江昱安排到了最後一排去。

  沒辦法，江昱那個身高放在中間段的話，他身後的同學連腦袋都露不出來。

  不過張榮強也沒慣著江昱，雖然是讓他如願以償得到了新的同桌，但卻把他的位置調動到了中間大組的最後一排去。

  那個位置，只要老師在講台上略微抬頭，就能將他的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江昱這人的自制力很弱，光有上進心是不夠用的，張榮強希望通過老師和紀律委員雙方的共同監督，來讓江昱的學習穩定進步。

  江昱樂呵呵的答應下來。

  他當然不認為自己會有什么小動作了。

  他很老實的好不好。

  「我很老實的，兮兮。」

  剛回到新座位上，江昱就把林南兮的小手拉過來偷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他自己則是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

  「……都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林南兮小聲嘀咕道。

  林南兮還在收拾自己的課桌。

  江昱把她的一隻手牽過去了，那她就只能用單只手整理桌面。

  這樣操作很不方便，但林南兮很寵江昱，所以也沒阻止他。

  「這叫臨時起意，將計就計。」江昱笑嘻嘻的說。

  和林南兮成為同桌，江昱做夢都沒想過。

  這樣一來，以後學校就是他家了。

  沒有什麼比在學校安家更讓人積極向上的事情了。

  「如果學習學累了的話，可以躺你腿上嗎？」江昱把頭探過去問。

  「嗷！」

  林南兮在江昱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

  今天上午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開學報導。

  各班各級把作業交了、書本費交了，然後去行政樓統一領書，做完這三件事情就可以放學。

  但對高三生來說不一樣。

  隨著高考倒計時寫上墨綠色的黑板，這裡的每一天都不能浪費。

  下午，高三生正常上課。

  甚至都不給這些學生們一點時間從過年的氛圍里緩過來，緊湊的課程就如期而至了。

  張榮強趁著中午午休的功夫，找到江昱談了一會兒話。

  江昱去辦公室耽擱了大概半小時的時間，等他被張榮強放回教室的時候，已經快要打鈴上課了。

  他一路小跑，走路帶風。

  江昱從來沒有這樣迫切地想要回到自己座位的時候。

  林南兮成為他的同桌之後，他竟然有一種雛鳥歸巢的依賴感。

  「張老師找你說什麼了？」

  見江昱回來，林南兮好奇的問。

  林南兮的桌面一直都是班上保持得最整潔的那一個，在江昱離開的一會兒時間裡，她把江昱新領來的課本資料歸類，順便幫他拿出下節課需要用到的書本。

  江昱在高中擺爛了兩年，桌面從沒有這麼整潔過。

  和賢淑的林南兮做同桌，江昱甚至懷疑自己會淪陷在林南兮無微不至的照顧中。

  這樣下去，會被兮兮養成廢人的吧？

  「張老師說，我在學習上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讓你多開導開導我。」

  江昱的話半真半假，故意給林南兮下了個套。

  「喔……」

  林南兮這姑娘傻乎乎的什麼也不懂。

  她下意識的就選擇相信江昱，並且認為江昱是真的需要她開導。

  「江昱需要我開導麼……」

  林南兮只擅長哄小孩子，但是要讓她去點撥、疏導一個成年人的思想，還是有點難度。

  而且……江昱看上去，好像也不需要她點醒吧？

  「我當然是需要啊！」江昱笑容狡猾。

  林南兮在他的圈套里越陷越深。

  「……現在麼？」林南兮小聲問。

  「咳、現在的話，」江昱把目光看向別處，這個老厚臉皮的人竟然出現了一絲絲難以為情的心情。

  「現在也，也不是不可以。」

  面對林南兮純潔無瑕的眼眸，一股罪惡感騰升在江昱的心頭。

  他輕咳一聲，老臉都紅了起來。

  江昱撇開腦袋，看向別處，聲音弱弱地飄到林南兮的耳朵里。

  「但是能不能找一個沒人的地方？」

  「嗯？」

  林南兮不明白為什麼疏導心靈也要找個沒人的地方。

  雖然她現在還無法理解江昱暗藏的意思，但從江昱那裡傳遞過來的情緒是無處可藏的。

  林南兮側坐著身子，白皙的臉蛋泛起一片紅暈。

  江昱的情況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腦子裡熱氣上頭，血流的速度都在加快。

  不能和林南兮開這種玩笑……

  否則，她越是單純的反應，就越會讓江昱萌生使壞的念頭。

  哪天一不小心翻車就糟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