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摸底考試

  今年高三的第一場摸底考試，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冰雨中展開。

  高樓的夜晚寒風呼嘯，絲絲細雨拍打著窗戶，猶如一支寂靜的交響樂在這個寒冷的夜晚悄然奏響。

  這一夜的江昱睡得很不踏實。

  一整晚輾轉反側，很難入睡。

  江昱一直都覺得自己應該是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

  但是真的等一模考試來了，暗藏在內心深處的不安也逐漸顯露出來。

  這還只是一模，後面至少還有二模、三模，甚至是高考等著江昱。

  曾經的江昱從沒有在學習上害怕過什麼。

  畢竟孑然一身的人，從來都是無懼的。

  現在的江昱，竟然變得患得患失起來了。

  耳機里，助眠的ASMR掩蓋了窗外的雨聲。

  江昱將空調溫度設置得很高，穿著短袖大字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愣愣出神。

  XI：睡不著嗎？

  此時的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了，由於第二天七點鐘就要出發去考場，為了保證次日的考試正常發揮，所以林南兮和江昱在晚上十點的時候就互相道了晚安。

  結果兩人誰都沒有睡著。

  江昱把手機舉在臉上，敲字的速度依然很快。

  YU：你的緊張感都傳到我這裡來了。

  XI：，，，，

  XI：是江昱自己的緊張感吧！

  YU：是你的。

  XI：好吧好吧，是我的(ˇˇ)

  林南兮的文字里充滿了無奈，江昱非要嘴硬的話，她也拿江昱沒辦法。

  作為家裡的姐姐，林南兮總是會用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哄江昱開心。

  江昱的情緒總是會被她照顧得很周到。

  再這麼下去，江昱覺得自己都要被林南兮寵成廢人了。

  XI：明天不要忘了帶上考試工具和准考證，不要遲到，做完題之後一定要用心檢查。

  XI：今天下雨了，明早估計會很冷，多帶一件衣服，不要淋雨，會感冒的！

  YU：好的，兮兮媽媽。

  或許這種『老媽子』式的強調對普通學生來說耳朵都聽出繭來了。

  但是對江昱來說，這很珍貴。

  沒有人會關心他帶沒帶准考證，吃沒吃好、穿沒穿暖……林南兮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XI：才不是媽媽！

  YU：那是什麼？

  XI：【裝死ing】

  YU：不要發表情，快說是什麼呀。

  XI：是姐姐……

  YU：可是我比你大。

  林南兮又裝死了幾分鐘。

  兩人就誰是『姐姐』誰是『哥哥』的問題上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可江昱又不是來找姐姐妹妹的。

  他是來找老婆的。

  話題很快過渡過去，時間不早了，為了不影響明天林南兮的考試發揮，江昱決定關掉手機。

  YU：明天可以去伱家樓下接你嘛。

  因為這次摸底考試是全省統一安排的，市裡面對這場考試也非常重視，嘉洲市上下十幾所高中將考生全部打亂順序、重新排列了考場。

  林南兮和江昱的考場一個在城北，一個在城南，隔了老遠的距離。

  如果江昱要去接林南兮到考場的話，無疑是要繞這個嘉洲市大半圈。

  所以，林南兮自然是拒絕的。

  XI：不行哦。

  YU：可是，沒有你的早飯我吃不香哎。

  XI：明天一早媽媽就騎電動車帶我過去啦……

  YU：哎，行吧。

  XI：江昱乖~

  XI：【摸摸頭】

  江昱盯著那個撫摸粉色豬豬頭的表情包看了一會兒。

  短暫的聊天之後，心情比剛才好了許多。

  他們兩人最佳的治癒方式，可能就是彼此。

  在關掉手機之前，江昱在床上翻了身，又敲過去兩個字。

  YU：兮兮。

  XI：嗯？

  YU：後天就放寒假了。

  YU：寒假，能見到你嗎？

  這個提問有多重含義，甚至用在林南兮那裡，能夠算得上是約會的邀請。

  林南兮知道這可能是江昱的文字陷阱，但她偏偏要往裡面跳。

  逃又逃不掉，為什麼不能是一個讓他高興的回答呢。

  XI：可以哦。

  ……

  一模考試的第一個早上，江昱感覺自己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摸底考試是最接近高考的考試。

  其考試方法和高考一模一樣。

  報導、核實考生信息、檢查個人物品，甚至要過一次全身的安檢。

  據說這次的考試和正規的高考一樣，開了屏蔽器。

  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高考，由於設備準備不充足，屏蔽器的強度和範圍並沒有全國統一的高考強。

  嘉洲市的城南屬於舊城區，新城區都是往北邊發展的，江昱的考試地點就在嘉洲中學的隔壁中學，坐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考場外，還未完全亮起的天空仿佛籠罩著一層層斷裂的黑雲。

  寂靜的高中部覆蓋在一片灰霧中，整齊排列的教學樓有一種源自內心的肅穆感。

  當來到考場地點，當身臨其境感受到這緊張的壓迫感之後，江昱又開始緊張起來了。

  也不知道林南兮那邊有沒有到達考場。

  江昱沉下心來，細細感受對方的心境。

  林南兮那邊給江昱反饋的心情很平靜，江昱判斷她應該還在去的路上。

  時間來到八點半，考場封條被揭開，江昱隨著大部隊進入考場。

  因為只是一模考試，學校也沒安排提前踩點，江昱找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考試位。

  乍一看，這個班上二十幾位考生，除了兩位是嘉洲中學同年級同學、有過一面之緣以外，江昱發現這裡沒有一位熟人。

  江昱平時的朋友多到抬頭打招呼都來不及，今天坐在這麼多同齡人裡面，竟然一個都叫不出名字，這對江昱來說還挺新鮮的。

  上午九點，語文考試準時開始。

  在允許答卷的廣播響起的前一分鐘，江昱隱約間聽見腦子裡浮現一道聲音：『加油哦~』

  這種聲音和以前一樣，類似於是自己默讀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但是和往常不同的是，這種聲音出奇的淡。

  淡到江昱都不確定是自己在給自己加油，還是林南兮在給他加油打氣。

  江昱試圖回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林南兮有沒有收到回應。

  想起來，這還是江昱和林南兮的身體綁定以來，兩人頭一次距離間隔這麼遠。

  從綁定開始，江昱去的地方要麼有林南兮陪在身邊，要麼就是和林南兮間隔幾公里的家裡，從沒有像這樣十幾公里、跨越整個嘉洲市的距離。

  所以，江昱認為他們之間的連接變淡的原因，很有可能與距離有關。

  不過，具體和距離有多少關係，還要進行下一次實驗才行。

  拋開思緒，江昱晃了晃腦袋，握住手裡的黑色中性筆，伏案在試卷上。

  江昱這段時間確實是有明顯進步，保守估計，比起他以前不堪入目的總分翻了大概一倍。

  但是這樣的分數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連上個二本都夠嗆。

  距離目標的南中大學，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但是比起曾經的遙不可及，至少現在能看見盡頭了。

  所以江昱這次對自己的一模考試要求也不高。

  能有450分，摸到二本線的邊沿，他就滿足了。

  為此，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借用這次一模的機會，驗證一下自己的真實水平。

  ……

  為了不互相影響彼此的思考，江昱和林南兮做了約定。

  江昱做題的時候是倒著來的。

  他從選擇題的最後一題開始往上做，林南兮則是從第一題順著往下做。

  由於林南兮的做題速度很快，所以等選擇題結束之後，江昱的進度基本也被林南兮甩開一段距離了。

  第一天考語文和數學。

  除了語文剛開始的時候江昱還不在狀態以外，兩人的整體發揮都還不錯。

  並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間隔太遠、再加上兩人做題的題目錯開的關係，兩場考試下來，雙方的思維都沒有入侵彼此的大腦。

  甚至連最後的檢查錯題環節，兩人的思想都沒有重合過。

  這還是江昱身體綁定以來，第一次考試沒有因為身體綁定而受到影響。

  ……

  次日，這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雨在清晨的時候終於停了。

  天空放晴，太陽早早的就升起。

  澄澈的天空一片蔚藍，江昱望著天邊，又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希望。

  走進考試學校的時候，他和林南兮之前的關聯又變淡了許多。

  那句隱隱約約的『加油哦~』再次從心靈深處傳來。

  不管是來自林南兮的加油打氣也好，還是說來自自己的心靈暗示，這句話總是能給江昱帶來面對一切的力量。

  「叮鈴鈴~」

  「考試結束，考生停止答卷。」

  隨著最後一場英語考試結束，這次一模考試也正式結束。

  江昱走出考場，忽然有一種虛脫的無力感。

  從三個月前開始，他的神經一直都繃得很緊。

  雖然每天依舊嬉皮笑臉，但是那種莫大的壓力總是像一個巨大的岩石懸浮在他的頭頂上。

  現在一模考試結束，巨石沒有消失，但是暫時是可以放下了。

  寒假在暖冬的太陽下悄然來臨。

  這將是今年高三生最後一次寒假。

  也是唯一一次壓力拉滿的長假。

  摸底考試結束的當天，嘉洲中學要求全班學生回一趟學校。

  主要是把搬走的座椅板凳恢復原位。

  男生們陸陸續續幹著體力活兒，去行政樓將二十來張桌子搬回自己的教室里，而女生則是負責拿來清潔工具打掃衛生。

  江昱跑了兩趟四樓，先把林南兮的桌子找好了，再尋找自己的桌椅。

  這所學校的桌椅板凳是在高一統一發放的，江昱他們班開學那會兒，剛好趕上了學校新進一批桌凳，所以這套桌椅可以說是伴隨了他們三年，每個人都在上面留下了不同的痕跡。

  江昱記得很清楚，林南兮的桌子是全班最乾淨的。

  而他自己的那張桌子則是跟狗啃的一樣，上面被江昱用圓規打了好幾個孔。

  「全體同學，聽我說一句……」

  高三二班的大掃除還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所有人都在對接下來的寒假生活充滿了熱情。

  這個時候，班長的身影來到講台上。

  這位女班長的脾氣一直都很火爆，她話音一落，同學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望過去。

  「張老師開會去了，這次寒假每一科的作業我發在群裡面了，有些練習冊和試卷需要自己去書店裡面買……同學們自行查看。」

  「高考剩下的最後一學期，基本上都是複習任務，同學們要如何對待、願不願意認真對待，這些都要看各自的覺悟了。」

  「以上是張老師交代給我的任務，接下來我有一個提議。」

  班長雙手撐在講台上，嘹亮的聲音迴蕩在高三二班的教室里。

  「這次寒假是我們最後一次長假，下一次暑假的時候，大家應該都各赴前程了……像這樣能把咱們班全班同學集齊的機會將會越來越少。」

  「剛好這次一模考試也結束了，高強度的學習可以稍微放緩，想必同學們都會適當的放鬆一下自己……再加上咱們班剩下的班費也蠻多的，所以，我提議……」

  「要不要一起去唱歌？」

  「好啊！！」

  「沖沖沖！！」

  班上的話音剛落，全場的同學而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沸騰起來。

  這些學生本就安耐著心理隱隱的激動，這種激動進過班長的刺激之後，瞬間就被點燃了。

  班長說得沒錯，高三根本沒有暑假。

  高考一旦結束，他們就會散了。

  旅遊的旅遊、打工的打工，一些家在外地的同學也會回家了。

  而一旦散了，想要在像這樣召集全班同學，幾乎不可能。

  所以，這次寒假，或許是他們最後的一次機會。

  江昱手裡拿著一根拖把，把用拖把支撐著身體，懶洋洋的說。

  「累了，想回去睡覺。」

  因為不想掃興，所以江昱的聲音很小。

  說完，他偷偷看了看正在邊上擦玻璃的林南兮。

  那個嬌小的身影永遠都那麼不起眼，站在角落裡很難被人在意到。

  可是，在江昱的眼裡，整個世界就林南兮最亮眼。

  江昱要不要去，完全看林南兮的意思。

  但林南兮只是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臉上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周圍熱鬧的世界跟自己無關。

  「36度的嘴，怎麼說出這麼冰冷的話來的。」

  一旁的大牛用胳膊肘戳了戳江昱。

  「去就去唄，咱們班還沒有搞過活動呢，孫強他們班每個學期都有聚會。」大牛羨慕艷艷的說。

  江昱沒啃聲，只是腦子裡默默在想，林南兮和那種熱鬧的KTV場面，大概會格格不入。

  不過，好像這種場合對江昱來說也不賴。

  如果林南兮不適應那種地方的話，他可以順勢把林南兮拐跑。

  江昱這邊的算盤打得很響。

  講台上，性格潑辣的女班長將同學們的意見收集起來。

  最後，這場來自班長的臨時起意，以4/5的人投贊成票而完美通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