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耀眼的人
打開的話閘就像是傾瀉的洪水。
他們還有很多想要說出來的奇妙感覺。
猶如在激流中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前的人是他們在這場困境中，唯一的傾訴者。
雖然這其中大部分都是江昱在說，林南兮在聽，但雙方的激動的感情、興奮的眼神，都是如出一轍的。
「……這種不屬於自己身體的感知，從最近開始慢慢加重。」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問題是出在你和我之間。」
江昱想起來還是覺得奇怪。
怎麼就莫名其妙和這位毫無瓜葛的同班女孩子綁定了。
明明他什麼事情也沒錯過，林南兮看上去也不像是會主動做什麼事情的人。
難道是某種奇幻的巧合？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你有什麼頭緒沒？」江昱側頭問林南兮。
林南兮正在用輕柔的目光看著他，見狀，連忙像擺鐘一樣晃晃腦袋。
「沒有……」
「是什麼原因導致我們出現這種異常的？」江昱捏著下巴想。
林南兮接著搖頭：「我也很好奇……」
江昱眉頭緊蹙，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兩人保持著忽遠忽近的距離，一前一後走出校門口。
學校大門外，擺攤賣小吃的小商販已經收攤撤走了，江昱中午吃的全素，肚子餓得厲害。
看見空蕩蕩的校門，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哎，那沒辦法了……」
江昱這人不喜歡鑽牛角尖，所以他的接受能力還不錯。
既然現在沒有頭緒，也找不出什麼解決辦法，只能暫且先接受現實了。
雖說偶爾傳來的感知是會造成困擾，但還不至於影響生活。
「這幾天我先在網上找找類似的經歷……看看能不能找到點眉目。」
「在問題解決之前，我們只能先這麼將就下去了。」江昱低頭去看身側的少女。
林南兮悶著小腦袋，小雞啄米似得點頭。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為了咱兩的和諧共處考慮，我想提一個意見。」
江昱毫不客氣地說，「你能不能不要吃辣椒？」
「辣椒……？」
少女額前的劉海下面，那雙明亮的眼睛怯懦地盯著江昱看。
江昱認真點頭，一點也不開玩笑：「對，辣椒。」
「江昱不能吃辣？」
「……不能。」
「……喔，好。」
林南兮倒是沒有一點猶豫的答應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江昱的錯覺，他好像在林南兮的眼睛裡看見了淡淡的笑意。
不是吧，她在嘲笑自己！？
不能吃辣很好笑嗎！
怎麼能看不起不能吃辣的人呢？？
此時的江昱和林南兮的關係並不熟，否則的話，他是會把自己心中的不滿說出來的。
眼看著江昱的目光又開始變得幽幽怨怨起來了，林南兮藏好了眼底的笑容，輕輕咳了一聲。
她用若蚊的聲音，小聲說：「運動會……加油。」
「啊？……嗯？」
江昱不太確定自己聽清楚沒：「你說運動會？那不是重在參與嗎？」
江昱之所以同意參加運動會，純純是因為運動員有小半天的自由活動時間。
他可不想被張榮強禁閉在辦公室里刷題。
「嗯……」林南兮點頭，溫聲道，「拿到名次的話，按照班規是『為班級爭光』，所以是可以加操行分的……」
她頓了一下，又擔憂地說，「江昱的操行分馬上就不及格了……」
「……」江昱心說，是誰把自己的分扣到不及格的啊。
但是想來也是自己平時太作了，整天在違反班規的邊緣上來回試探，林南兮扣他的分也是本職所在。
將心中的話頭都壓了回去，江昱看向即將落下黃昏的天際，回頭又問林南兮。
「你家在哪邊？」
林南兮伸出手指，指了指前方。
完全是和江昱家相反的道路。
「……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林南兮把手指頭縮回來，捏著肩膀上的書包帶，頭也不回地離開。
江昱隱約記得，林南兮中午說自己平時要做飯來著，所以她應該是要著急回家做飯。
也不知道林南兮承擔了多少家務，家庭情況如何。
這位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少女，又肩負了多少東西。
「等我一下。」
江昱叫住了林南兮，當林南兮回頭過去的時候，江昱已經跑到了校門口的對街去。
那邊有一家藥店，藥店平時沒有客人，江昱很快就買了個什麼東西出來。
「燙傷藥，你回家塗一塗。」江昱指了指自己脖子前側的位置。
這是昨晚林南兮做飯時燙傷的部位。
林南兮抬起溫和的眼睛，眼神里滿是侷促。
她根本不敢收下江昱的東西，對江昱遞給她的藥膏，她表現得不知所措。
「不、不行……」
林南兮看了一眼藥盒子，記憶里這種藥的價格應該不便宜。
「你快拿去退了，沒拆封，可以退的。」
「幾十塊錢而已，不用在意。」
江昱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緊張。
但是聯想到林南兮的家境，江昱又突然感覺一陣苦澀。
這幾十塊錢對江昱來說，連晚飯的一個菜錢都抵不上，但是對於林南兮的生活環境來講……應該是一筆不小的錢了吧。
「只是來自同班同學微不足道的問候而已。」
江昱把回到他手裡的藥盒舉起來，然後一點兒也不客氣地拉開了林南兮身後的書包拉鏈，將盒子放了進去。
「脖子那裡洗澡的時候會很疼啊，你燙傷早點好，我也能少受點罪。」
江昱微微一笑：「就當是我在給我自己買藥了。」
「……」
林南兮有些錯愕地看著面前的少年。
江昱比她高了不少，她要抬起腦袋才能和江昱近距離對視。
看著這位站在殘陽下的少年，林南兮的心底微微泛起了波瀾。
她的眼睛裡倒映著少年輪廓分明的臉龐，以及，少年在火紅的光照下微微捲起的短髮。
少年的身後燃燒著太陽，映在林南兮的眼睛裡，又是那麼的耀眼。
片刻後，林南兮抿在一起的嘴唇微微拉開了一點笑意，櫻粉的唇瓣上下分開。
她用溫柔的聲音，輕聲說了句：「謝謝。」
這份來自同班同學的、『微不足道』的關心，她確實收下了。
這也是林南兮上高中以來，第一次收下一份人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