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在等你
食堂門口，今天領練習冊的人格外多。
新到的這一批學習資料囊括了整個高中部。
等江昱姍姍來遲的時候，食堂外已經圍得水泄不通了。
江昱在那輛大貨車的周圍轉悠了好幾圈，好不容易擠進人群里，聽著有人點名高三二班的時候，他才抬起他的胳膊懶懶地說了一聲：「這裡。」
好在江昱這人個子高，手也長，這讓他在人群里占了不小的便宜。
順利從人群里掙脫出來，江昱單手摟著一摞練習冊，瞅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現在距離放學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林南兮早就跑沒影了吧。
江昱還計劃著能把她抓住商討點東西出來呢。
現在看來，已經沒戲了。
來到張榮強的辦公室里，江昱把手裡的練習冊往桌上一放。
「任務完成了。」
「等等。」
江昱正準備拍手走人，張榮強後腳又叫住了他。
張榮強身為人民教師，人還挺不錯，獎勵了江昱一顆糖。
可惜江昱早就過了愛吃糖的幼兒園時期，更何況，他遞給江昱的是一顆潤喉糖。
但江昱也不客氣，撥開糖衣往嘴裡塞，聽見張榮強對他又是一頓心靈雞湯輸出。
「江昱啊……」
這次輸出的時間大概持續了五分鐘左右。
大致內容是勸江昱認真學習，順便再讓江昱勸勸他的同桌劉大力一起學習。
即便張榮強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沒用，畢竟他已經勸了江昱兩年了，但作為老師，張榮強還是本能的不想放棄自己的學生。
江昱態度還算端正，勉勉強強應付幾句，終於從張榮強的辦公室里溜了出來。
此時已經是傍晚的六點多，學校里的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
殘陽將天色染得火紅，整棟教學樓冷冷清清的，空無一人。
江昱掛上雙肩包，沿著樓梯往下走。
印象里，他每次放學都很積極，很多時候連下課鈴還沒有響完，人就已經出學校了。
像這種留到最後一個才走的情況，確實是少見。
來到樓外，溫柔的晚霞落在臉上，地面被霞光照得紅彤彤的。
江昱的雙眼有些不適應光線，只好把手掌豎在腦門前，頂著夕陽往前走。
「江昱。」
忽地，身後冒出一個聲音將江昱叫住。
是熟悉的聲音。
江昱停下腳步，有些詫異地看過去。
「你居然還沒走？？」
江昱有些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林南兮就站在他跟前，少女羸弱的身體上披了霞光，黑色的長髮被鍍了一層鮮艷的火紅色，粗略一眼看過去，像一朵盛開的熱烈玫瑰。
那雙溫情的眼眸依舊很溫柔，眼神柔軟的像一灘水，看向江昱的時候，仍然帶著那份膽怯。
江昱抓了一天的小豚鼠，還以為這傢伙跑了呢，結果自己還送上門來了？
這無疑是意外之喜。
地面上，夕陽拉出了長長的人影，林南兮逐步靠近江昱，江昱通過陰影看見了她腦後彈動的雪糰子發卡。
「……我不是說了麼，有什麼事情放學再商量。」
林南兮走到江昱的身邊，和江昱一起往學校大門走去。
江昱仔細想了想。
好像確實是這麼說過。
但是林南兮說完就逃走了，所以江昱壓根沒把這句話當回事。
沒想到……林南兮居然真的會為這句微乎其微的承諾在樓下等他半個多小時？！
現在天都快黑了，林南兮就不怕自己從教學樓另外一邊離開了嗎。
那樣的話，這位少女會不會又傻傻地站著，一直等著他？
「給你……」
就在江昱思緒萬千時，林南兮突然伸出右手。
她的手心裡捏著一個紙團，江昱攤開手掌，她把紙團放在了江昱手中。
「這啥。」江昱不解。
「手機號碼，」林南兮小聲說，「微信同號。」
「……搞了半天，你有微信號啊。」江昱氣笑道。
林南兮白皙的小臉在逐漸升溫，吞吞吐吐地說：
「江昱你……突然問我手機號，我有點沒反應過來，而且，當時也怕被同學們看見……」
「所以你就逃了？」江昱把林南兮的紙團揣進褲兜里，不可思議地說，「你逃，我追，這下好了，整個二班的同學都看見，並且都誤會了。」
「……」
林南兮面色一頓，羞愧地低下了腦袋。
片刻後，她怯生生道：「抱歉。」
「……」
這次換江昱這邊沉默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位女孩子總是這麼喜歡說抱歉。
似乎，只有把道歉掛在嘴邊，她才能有安全感？
這種下意識的道歉行為，讓江昱覺得有些不好受。
他甚至都不知道應該接一句什麼話好了。
憋了半會兒，江昱才輕飄飄的，用有些彆扭的語氣說。
「……這不怪你。」
林南兮抬頭看向他。
四目有一瞬間的交錯，江昱連忙彈開視線，盯向遠處的殘雲夕陽。
「……你的身體是從什麼時候發現異常的？」
江昱連忙找來話題，這才打破了突然古怪起來的氣氛。
林南兮想了想，回答：「從新學期開學開始……」
「我也是這個時候！」江昱激動地說：
「剛開始只是一些奇怪的觸感……有點像是被人碰了一下，後來那些感覺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逐漸能夠分辨出刺痛、抽痛、酸痛，再後來，開始出現斷斷續續的思想……比如問題的答案，某個音調很重的英語單詞！」
「嗯嗯，我也是這樣……！」
終於在話語中找到了共鳴，林南兮抬起腦袋，明亮的眼睛裡倒映著天上的紅雲，也倒映著江昱的臉龐。
這種感覺不管對林南兮還是對江昱來講，都持續了三周那麼久。
這期間，他們都以為是自己撞了邪，或者是生了病，不敢告訴任何人，也不敢向任何人分享這件事情。
現在，他們兩人找到能夠傾訴煩惱的知己了。
對方的遭遇和自己完美重合。
甚至在聽對方講述的時候，自己仍有一種身歷其境的感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