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阿姨讓我來的

  江昱不理解，居然還有人把回老家吃個飯算作是一個『局』的。

  當他來到外婆家端起碗筷的時候，才長鬆一口氣。

  還好不是和老媽的小姐妹之類的吃飯，不然江昱寧可餓肚子。

  外婆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太行。

  滿滿一桌子菜外婆就做了倆，剩下的都是阿姨做的，但是外婆做的菜依舊是一口能嘗出來，畢竟真的很咸。

  不過她老人家已經上了歲數了，能願意做飯純粹是來自對生活的熱情。

  這一頓晚飯不僅老媽在場，還有小姨子江美蘭和表弟江躍，以及江美蘭出差回來的丈夫。

  飯堂上好不熱鬧，眾人其樂融融地談論著最近發生的趣事，包括江昱帶人去給表弟出氣、隨後在校外打架的壯舉，都是飯桌上的熱門話題。

  江子蘭的眼眸笑得彎彎的，自豪地說自己兒子別的本事沒有，但以後踏入社會肯定不會吃虧。

  江昱沉默著沒吃飯，偶爾和小表弟崇拜的目光對視一眼。

  已經好久沒有像這樣熱鬧過了。

  毫不誇張的說，這種熱鬧程度堪比過年。

  和親人相處起來……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但江昱卻覺得有些陌生。

  晚飯之後，江昱換下拖鞋準備離開。

  「咣當、」

  江子蘭一隻手把門關了，把他攔住。

  「哪兒去？」

  「……回家啊。」江昱無奈地抬眼。

  「這不就是你家嘛。」江子蘭輕哼一聲。

  「……」

  江昱就知道。

  老媽的葫蘆里肯定有藥要賣。

  否則就不會這麼神神秘秘地把他叫過來了。

  果然，不出所料。

  事情沒那麼簡單。

  ……

  夜晚，醞釀了一下午的暴雨並沒有下下來，空氣里的氣壓低得難受。

  眼前的招牌閃爍著繽紛的霓虹色。

  江昱站在酒吧的門口，在秋風中凌亂。

  「再確認一下，你成年了吧。」

  由於江子蘭自己也是第一次幹這事，所以她和江昱一樣有些不安。

  「……媽，你生我的時候遭老罪了，我覺得伱應該記得我的生日的。」

  「我肯定是記得的。」江子蘭面不改色地說。

  「……所以成年了吧？」

  「成年了。」江昱無奈說。

  「那走！」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江子蘭一把挽住了江昱的胳膊，將他往酒吧裡帶去。

  江昱臉上寫滿了抗拒：「不是，媽，這是酒吧啊！」

  「酒吧怎麼了，成年了就不違法，而且，還有監護人家長陪同呢，你怕什麼。」

  「……」

  江昱很是不解。

  自己好端端一個高中生，怎麼就被自己老媽帶來這種地方了！

  不過，仔細一想，對方是自己的老媽，似乎一切都很合理。

  江子蘭就算做出什麼樣的操作，江昱都覺得很正常。

  也許是看出來了江昱對於困惑，江子蘭只好坦白了說。

  「沒辦法嘛，今天的局裡有新人，大伙兒怕第一次見面有風險，所以決定帶家屬，你小姨今天來不了，你媽我的家屬只有你啊。」

  「……」

  江昱聽老媽都這麼坦誠了說了，只好嘆息。

  「走吧走吧。」

  能保護老媽的安危是江昱願意做的事情，只是他沒想過，老媽真敢帶自己來這種酒局啊。

  「而且，我難得回來一次，姨姨們都想見見你。」

  直到江子蘭把第二條理由說出來之後，江昱才覺得……

  第二句話才是重點吧？？

  「……我不能待太晚，明天還上學。」

  來都來了，江昱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介入老媽的生活。

  「放心吧，一會兒就回去。」

  ……

  暖色調的酒吧里，氣氛微醺。

  舞台上的一架鋼琴演奏著輕緩的音樂，彩色的射燈慢悠悠地轉動著，偶爾照到江昱的臉頰上來。

  這家酒吧並不是常規刻板印象的那種音樂震耳欲聾的蹦迪酒吧，而是連駐唱都沒有的輕音樂清吧。

  江昱坐在柔軟的皮沙發上，望著遠處圓台上身穿燕尾服演奏的鋼琴師，默默的在心裡嘆氣。

  就在江昱的不遠處，老媽江子蘭坐在沙發邊沿上，一隻手拿酒杯，一隻手握著骰子杯，正在和幾人笑著玩丟骰子的遊戲。

  江子蘭就是個自來熟，見到誰都能聊上兩句，而且所謂的『新朋友』，其實都是一些和她一樣上了歲數的阿姨。

  這種場合，完全沒必要叫他過來啊。

  看著江子蘭被擁簇在人群中心受歡迎的模樣，江昱不禁想到了在林南兮眼中的自己。

  興許，此時的江子蘭，與在學校里站在男生堆中心位置的江昱，在外人看來是一樣的狀態吧……

  可是江昱的人際關係再怎麼好，在他看來多數只是表面現象。

  也不知道，在江子蘭那裡又會怎麼樣……

  江昱好像從沒有真正了解過自己的老媽。

  「小江，最近怎麼樣呀。」

  大概是看見江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太孤苦伶仃的關係，一位阿姨端著酒杯坐在了江昱身旁。

  江昱聞見了淡淡的香水味兒，他不動聲色地挪了一下位置，然後在臉上牽出一抹標準的笑容。

  「……玲阿，玲姐。」

  由於這些和老媽年紀相仿的阿姨都普遍喜歡被人叫姐姐的關係，江昱到嘴的稱呼連忙改了一下。

  還是討好一些比較好，不然又會被糾纏上。

  果不出奇然，當江昱把稱謂後面加上一個姐字之後，女人臉上的表情頓時輕鬆了不少。

  「我最近還好……學習有進步，身體也很健康？」

  江昱也不知道對方具體指的是哪些方面，所以隨便舉了兩個例子。

  玲阿姨笑了笑，把酒杯湊過來在江昱的玻璃杯上碰了一下，然後神神秘秘地問。

  「聽蘭蘭說，你交女友啦？」

  ……不愧是老媽在嘉洲市玩得最好的朋友。

  江昱嘴角抽了抽。

  「玲姐，沒有的事……」

  「我就說嘛，小江看上去不像是對女孩子有興趣的那種。」

  江昱：「……」

  其實是有的。

  怎麼說得好像他跟個男銅一樣。

  「不錯不錯，至少學習在進步嘛~」

  玲阿姨把杯子裡剩下的小半杯雞尾酒喝下，江昱也微微笑著，客氣道。

  「玲姐也是，氣色看上去比上次好了不少，更年輕了。」

  「哎呀，你嘴真甜！」玲阿姨被江昱說得怪不好意思的。

  其實雙方都懂，不過是在客套兩句，商業互吹。

  江昱見她豪爽的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於是只好陪酒，把自己的杯子也喝空。

  老媽明明說給他喝飲料。

  但這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藍色飲料……怎麼有一股酒味啊！

  酒精的味道刺激著江昱的味蕾，他不適地皺了皺眉。

  其實江昱的酒量還行，剛成年的時候和大牛他們去燒烤店擼串，試過幾次。

  可是他不喜歡喝酒，也討厭這個味道。

  隨後的一小時裡。

  江昱又不得不在江子蘭的小姐妹的勸酒下喝了兩杯。

  酒吧特調的雞尾酒沒那麼難喝，但是度數很高。

  一會兒的時間，江昱就已經坐不住了。

  真不坐了，根本招架不住阿姨們的熱情，關鍵是作為晚輩，江昱還無法拒絕。

  再坐下去他得暈過去。

  「玲姐、霞姐，我先回去了，我媽就麻煩你們多看著一些了……」

  江昱把最後一個空杯放下，帶上自己的外套。

  臨走前還看了一眼在另外一個沙發上玩得不亦樂乎的江子蘭。

  兩位阿姨被江昱的幾聲姐姐稱呼得面色發紅，連連擺手。

  「哎喲，我們家江昱就是貼心啊，以後肯定是個大暖男。」

  「放心吧，我們都是有分寸的，喝不了多久~」

  江昱點了點頭，說聲謝謝後就離開了。

  完全不敢給老媽打個招呼。

  她們那邊的阿姨實在是太多了，江昱但凡在那邊拋頭露面、引起注意的話，今晚指定是回不去了。

  溜出酒吧，江昱火速呼叫網約車。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秋天的雨尤其冰涼，江昱站在屋檐下，寒風瑟瑟，腳邊是濺起的水花。

  江昱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站在酒吧外面等車的時候，隔著一扇透明玻璃的室內，江子蘭在談笑間回頭看了他一眼。

  隨後，江子蘭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

  江昱來到公寓樓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因為是下雨的關係，路上有些堵車。

  他昏昏沉沉的，腳步有些不穩。

  酒勁已經上來了，連呼出的氣體都有些發熱。

  江昱現在唯一想做的便是坐電梯上樓，然後躺下睡大覺。

  只是，在刷臉進單元門的時候，江昱看見了一個讓他感到足以驚訝的身影。

  林南兮不應該知道江昱家的住址，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才對。

  江昱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以為自己是喝多了產生了幻覺，頻繁揉眼睛。

  可林南兮就站在他面前，少女烏黑的長髮披在肩膀上，一雙漂亮的眼睛清澈明亮，正擔憂地望著江昱。

  她大概是淋了雨過來的，額前的劉海掛滿了水珠，連衣服上也落滿了雨漬。

  「你怎麼……在這裡？」江昱滿臉的不可思議。

  林南兮呼了兩口氣，她一路跑過來，腿踝上濺滿了泥濘。

  見江昱走路不穩的模樣，她連忙上前兩步，將她扶住。

  因為酒精的作用，江昱身上熱得嚇人，林南兮縮了一下手，又義無反顧地將江昱的胳膊抱住。

  她的眼睛裡滿是擔憂：

  「阿姨說，你喝了點酒，讓我來看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