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之神色平靜,從袖中扯出一疊紙張,往身前一扔。
紙張紛紛揚揚的散落在地,一首首情詩,一張張畫像。
——皆是柳氏跟習風的私情見證。
柳氏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慘白的毫無血色,那一刻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像是被凍在了冰窖里。
難怪慈安館出事了,習風兩兄弟被當做人販子抓進了官府大牢里,這麼多天她一點消息都打聽不著。
是江吟之!
江吟之早就知道他們的私情了。
她喉嚨哽咽,不知所措,不知該狡辯,還是該認罪求饒。
「鐵證之下,二娘算是無話可說了吧。」
「你母女二人遲早有一死,權當你先下去幫你女兒探探路好了。」
柳氏忽的一個激靈,跪著爬了過來,抓著江吟之的腿,苦苦哀求了起來「沒有,我沒有背叛你爹,一直是他糾纏我的!這些東西是他送給我的,我沒有回應過!這只是他單相思而已!」
江吟之面色冷冽,不為所動。
柳氏知道她不信,無力的跌坐在地,眼淚滾滾而落。
「你爹腿疾在床上躺那些日子都是我照顧的,你就不能看在這一點情分上,饒我一命嗎!」
「我讓雲初跟你道歉,我讓雲初不跟你作對了還不行嗎?」
江吟之輕嗤一聲,「不跟我作對?你還有的選嗎?現在是我不放過你們。💚♢ ❻❾𝐒ᕼ𝐔𝔁.𝐂𝕆m 😲💞」
「你的確是照顧了我爹很多年,但我就問你一句,我嫁沈家當日,爹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江吟之眼神凌厲的看著柳氏。
柳氏被她這一瞪,瞪的心虛的低下了頭,無助的說「我真沒有害你爹,我跟他夫妻那麼多年也是有情分的,何況他待我一直很好!」
說著,她的聲音虛弱了許多,「當日是因為你爹知道了你在沈家門口受辱,情緒激動想要去給你撐腰,才……」
「真的不怪我!是他自己的命數啊!」
江吟之難得的看到了柳氏的真誠模樣。
只是這話,她不信!
「那弦音呢?是誰收買的弦音?是誰讓她來攪和我和都尉的事?」
聞言,柳氏連忙辯解,「這跟我就更沒關係了!是弦音那丫頭自己想往高處爬,聽了幾句慫恿就信的真真的,我可沒有指使她害你啊!」
琴瑟聽到這兒,眼眶都紅了,怒道「弦音就是單純!她自小跟在小姐身邊從沒吃過苦,更沒受過那麼大的刑罰!她是被你們給折磨怕了,哪個女兒家看得了那滿身的疤痕啊,就因為你們,她才走了歪路的!歸根結底還不是你們害的!」
江吟之深吸了一口氣,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淺笑。🍓☯ 69Ŝнⓤ𝔁.ⓒᗝ𝐦 🍧🐊
「二娘,你的話我信了。」
聞言,柳氏欣喜不已,立即坐了起來。
然而江吟之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再次從雲端跌入深淵。
「我信了,你只是趁著我爹情緒激動病情加重時,順水推舟讓他不治身亡。」
「我信了,你沒有指使弦音,只是煽風點火誘導她往高處爬,千般蠱惑,萬般教唆。」
「你們母女最擅長的便是做順水推舟的事,還能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柳氏又一屁股跌坐在地。
見江吟之那堅定的神色,心中懼怕萬分,索性撕破了臉,怒道「江吟之,你既然不信我的話,那你還有什麼好問的!」
「你休想拿習風的事情來威脅我,這事要是傳開了,丟的可是你爹的臉!」
「到時候人們提起你爹的時候,就不再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而是被人戴了綠帽子的傻蛋!」
「別說你爹了,江家列祖列宗的臉都要丟盡!我看你當不當得起江家的千古罪人!」
柳氏是篤定了江吟之不敢聲張,她最是顧她爹的名聲。
這話,毫無疑問的燃起了江吟之心中怒火,她眼神頃刻冷冽如刀子,攥緊了手指。
「琴瑟,你不是一直惦念著弦音的事情嗎,今日我給你親手報仇的機會。」
聞言,琴瑟一驚,眸中泛起了光芒,「是!」
柳氏慌了,驚恐的看著江吟之,「江吟之你做什麼!你敢!」
江吟之語氣冰冷「你說的對,我不敢把事情鬧大傳出去,丟的是我爹的臉。」
「所以我只能悄悄的清理門戶,讓你下去跟你的情夫團聚。」
柳氏聞言,驚恐萬分的爬起來往暗室門口跑去,使勁的拍打著門,大喊著救命。
但是外頭沒人聽得見。
而且江吟之特地吩咐過,今日府里上下都要早早的休息,不准任何人在外頭閒逛。
此刻院子裡都一片寂靜,一個人影都沒有。
琴瑟最近練武也有了些許效果,三兩步上前便抓住了柳氏,力氣大的讓柳氏反抗不了。
琴瑟雙目發紅,掐著柳氏的脖子將她按在地上,取出藥瓶便往她嘴裡灌藥。
柳氏拼命的吐出來了一些,雙手死死的抓著琴瑟掙扎,雙腿拼命亂蹬。
江吟之靜靜坐著,看也沒看一眼,只是拿起火燭,點著了地上那些紙張。
暗室里火焰越燃越大,化作星星光芒躍動在江吟之的眼眸里。
火焰由大變小,暗室里光芒由明變暗,角落裡掙扎的聲音也逐漸變小。
最後一點火焰熄滅時,琴瑟身下的人停止了掙扎。
最後一絲生命也如這燃燒殆盡的紙灰,飄然落地,化作塵埃。
確認人沒氣了,琴瑟方才起身,擦了擦眼淚。
自從回到小姐身邊,她沒有為弦音哭過一次,一直是忍著的。
畢竟弦音是做錯了事,被小姐親自賜死的。
她不敢為弦音哭,怕讓小姐覺得她在憐惜弦音,惋惜弦音。
按理說弦音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落到那個下場是活該,是該拍手稱快的。
憋了許久的情緒在今日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江吟之起身,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桑時在城郊給弦音立了碑,想看就去看看吧。」
琴瑟抹著眼淚,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姑娘……」
「我……」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隱藏了那麼久,小姐竟然早就發現了。
「不必解釋,你跟弦音自小就跟著我長大,若無主僕身份,說是情同姐妹也不為過。你若真是個冷血之人,我還不敢留你在我身邊呢。」
她一直都知道琴瑟偽裝的艱難,在她面前半點不敢提弦音,只能常常一個人坐在花園裡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