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渾身一僵,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了過去。
竟然是一身清冷,風塵僕僕的周致遠!
他竟然會在這種時候回來了!
顧寧以為他離開後,就徹底不會再回來了。
畢竟,之前拜師宴之前,鬧得有多僵,大伙兒都看在眼裡。
顧寧在看周致遠的時候,周致遠也在看顧寧。
人群中那麼多人,他只需要一眼,就能捕捉到顧寧在哪裡,她有些狼狽,一雙眸子卻仍然清亮。
四目相對,一眼萬年也不過如此。
旁邊的趙建安注意到這一幕,心裡越發苦澀。
而葛衛國卻是恨不得跳起來給好友拍巴掌,老周來的可真是時候啊!
這裡面所有人都高興,除了林翠英。
就像是在成功的前夕,被人臨時打斷了一樣。
她當即看著周致遠,神色陰冷地威脅道,「這位年輕的男同志,這是我們安家內部的事情,可不是你這個外人能參與的。」
周致遠面容不變地拿出一張調令,「周致遠,69級幹部,臨時擔任房管局副局.長職務,並且參與此次永安街三號四合院房屋過戶調查任務!」
明明是輕飄飄的語氣,卻讓林翠英的臉色驟然變了,她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
房管局不可能這麼突兀來一個領導,而且是悄無聲息的那種。
周致遠把調令攤平,豎在林翠英那一張老臉面前,「上午新調任,還未正式公布,你自然是不知道。」頓了頓,他冷聲道,「至於真假,不用你一個外人來置喙。」
這話一說,林翠英一屁股癱在地上,她死死地盯著周致遠,她還是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突然這麼上任一個站在顧寧那邊的領導。
而被林翠英帶來的房管局幹事們,都快要在心裡罵死林翠英了,這老東西,究竟是惹了什麼人?
怎麼把這種級別的大佬都惹到了。
更別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們這是還未出場,就把新上級給得罪死了啊!
怕什麼就來什麼!
果然,下一秒,周致遠又從牛皮紙袋子裡面,掏出了幾張發黃的舊文件,看向尖嘴猴腮的李幹事,冷聲道,「這裡面有永安街三號房子,所有的交易信息,最早可追溯到1947年7月,於廖谷秋同志所置業,請問李幹事,你們是如何辦事的?這種信息是查不到,還是故意未查到?」
這話一說,李幹事他們腿當場就一軟,「周局——」我、我錯了。
話還沒開口,汗就先流了下來。
在對方的極具威懾力的目光下,他們只覺得自己一切都被穿透了。
「回去自己檢查處分!」周致遠淡漠地說了一句話。
就轉移了目光,他低頭翻看交易記錄,「第二次交易記錄是1950年3月,被林翠英同志辦理的過戶,請問?林翠英同志,在廖谷秋同志身亡的情況下,你是以什麼身份辦理的過戶?」
這話,更是讓林翠英如遭雷劈。
她沒想到,這位新上任的領導,竟然連幾十年前的事情都能查到一清二楚。
林翠英頓時語結,她臉色發白,心在滴血地解釋,「我是安家人,而廖谷秋身為安家婦!」
她在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也不得不承認,只有承認了廖谷秋是安家婦的情況下,她才有正當理由,繼承廖谷秋所留下的財產。
周致遠聽完,在硬殼筆記本上記上一筆以後,轉頭看向安老,「請問,安治國同志,你是否知道原配妻子的房產,被你後任繼承了?」
他的話極為巧妙,只是說了一個後任,卻忽略了妻子兩個字。這是某一種程度上對廖谷秋的尊敬,也是對林翠英的不尊敬。
誰都沒想到。
周致遠會突然連安老一起發問了,顧寧在這一刻,仿佛忘記了兩人之間的不愉快一樣,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周致遠。
而林翠英卻是一臉哀求的看向安老,希望這個同床共枕幾十年的男人,能夠幫幫她。
多少幫幫她啊!
被自己老伴盯著的安老,他沉默良久,沉默到,讓顧寧他們心涼,沉默到讓戚慶淵為他捏把汗,暗自祈禱,這個時候,老安可不能糊塗啊!
他沉默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雙方來說,都是凌遲。
安老閉了閉眼,不去看林翠英的哀求,他聽見自己說,「我不知道!」
當這句話說出來以後,一切都是那麼的輕鬆。
林翠英仿佛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樣,一下子軟軟地倒在地上,她蒼老的臉上滿是憤怒,悽厲道,「安治國,我陪伴你近五十年,五十年啊!」
「你就是這麼對待你妻子的!」
安老突然睜開眼睛,閃過犀利的光,沉聲,「我安治國從不說假話!」
這話,對於林翠英來說,宛若刀割。
更讓她難受的還在後面。
因為,周致遠拿著本本又開始發問了,「林翠英同志,在廖谷秋丈夫不知情的情況下,你私自占據對方嫁妝,並且據為己有,這點你認還是不認?」
「我不認!我沒有!」林翠英下意識地反駁,「我有安家小洋樓住著,我才不要這種四合院,而且這麼多年,我從未住過一天。」
周致遠記錄下後,骨節修長的手指翻看記錄,「那你於1970年9月,把房子過戶於林成和,是與不是?」
林翠英只覺得對方像是有一張無形的網,把她的過去所有都查得一清二楚。
她只能被動的,不情願的點頭。
周致遠繼續,「在1980年9月,再次交易,從林成和過戶——」
他語氣微頓,轉頭看向顧寧,「過戶顧寧,是與不是?」
這一次,他似乎不等對方回答,「同月,在林成和過戶顧寧三天後,你出現在房管局,進行篡改記錄,將私有制房子改為公有制,是與不是?」
他的每一項,每一點都點得清清楚楚。
甚至時間節點都弄得明明白白。
這鐵證如山的證據,終於壓垮了林翠英,她聲音像是破鑼鼓一樣滄桑,「你究竟要說什麼?」
周致遠終於合起了小本本,屈尊降貴,「永安街三號房屋,此房第一所有人為廖谷秋所有,而你繼承來路不明是其一,篡改記錄是其二,捐贈公家為其三,鑑於你來路不明,篡改記錄,捐贈無效,公有解除。」
頓了頓,他看了一眼顧寧,「而顧寧和顧建設同志,身為廖谷秋的直系後人,更是永安路三號街的第一繼承人。所以,此房歸顧寧和顧建設所有!」
這話一說,林翠英徹底癱了下去,她大吼大叫,「周致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顧寧那一邊的人!」
她想起來了,終於想起來了,她之前幾次三番害顧寧,害顧家三房。
正是周致遠從中間作梗。
周致遠神色不變,眉眼淡漠,「對於證據有存疑者,歡迎去我上級部門舉報我,我周致遠願意接受任何調查!」
【作者有話說】
別問遠遠的職業,問就是瑪麗蘇,傑克蘇,無邏輯,蘇爽就完事
後面會回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