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縣衙
劉縣令陪同韓郎中一同步入縣衙大堂內。
「韓大人請上座。」
「劉大人身為此案的主審官,理應坐在主位,本官只是協助劉大人辦案,只需旁聽便可。」
劉縣令眼見韓郎中推辭,便不好再請,急忙吩咐衙役搬來一把椅子。
韓郎中坐下後,他方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劉縣令在長平縣內作威作福慣了,眼下旁側坐著一位緋袍大員,他坐在主位上如坐針氈一般。
擺正身姿,輕咳一聲。
調整好情緒,劉縣令拿起驚堂木敲在桌案上。
「啪!」
「將疑犯孟長笙及其同夥帶入大堂!」
「是!」
幾名衙役領命離去。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衙役帶著一男一女走進大堂。
韓郎中朝二人看去,神情稍顯意外。
二人年紀看著都不大。
那女孩兒也就十四五歲左右的樣子,她身旁那蓬頭垢面的小乞兒約莫十七八歲年紀,這兩個人若說和匪寇裡應外合,著實牽強。
韓郎中沉思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麼,端起衙役送來的茶水,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
一幅看戲的模樣。
「大人,疑犯已帶到。」
孟長笙進入大堂後,目光極快的環顧了一圈。
視線在那名緋袍官員身上稍作停留。
緋袍?
《隴西志》內記載,大夏朝內的官員,以官服顏色分品級。
三品以上的官員穿紫袍,四品至六品則穿緋袍,七品至九品身著藍袍。
一品至三品文官胸前分別繡仙鶴、錦雞、孔雀。
四品至九品則分別是四品雲雁,五品白鷳,六品鷺鷥,七品鸂鶒,八品黃鸝,九品鵪鶉。
劉知縣身為一縣之長,官居七品,胸前繡的正是鸂鶒。
而這位官員身著緋袍,胸前繡著白鷳,說明對方官居五品。
戶部以戶部尚書為主,位居正二品,下分戶部侍郎一名,戶部郎中兩名。
而戶部郎中恰巧官居五品。
孟長笙把大夏文官的官職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便基本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不出差錯,此人應該是正五品戶部郎中。
戶部五品,掌管國家財政、經濟、糧倉,這可是手握實權的大官啊。
劉知縣目露威光的朝孟長笙看去,拿起桌案前的驚木再次狠狠一敲。
啪!
「孟長笙,你可知罪?」
孟長笙收回思緒,朝劉知縣看去:「大人,民女愚鈍,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何罪?」
劉縣令冷哼一聲:「哼,你夥同匪寇劫持糧草,事後假借報案前來縣府,實則是想探聽官府消息,好給那幫匪寇通風報信,本官早已查明真相,你還不認罪嗎?」
如果不是場地不合適,孟長笙真想笑出鵝叫聲。
劉縣令為了栽贓污衊她,真的是什麼爛藉口都能編造出來。
「大人,您一口咬定民女和匪寇勾結,請問有何證據?」無憑無證你說個毛啊。
「本官問你,事發當日你為何會跑來縣衙報案?按照常理,一個鄉下丫頭遇到匪寇殺人劫貨,早已嚇得沒了章法,你不僅冷靜以對,還想到來官府報案,這一切行為都顯露出你身上疑點重重。」
孟長笙心裡道:自然是看在那些銀子的面子上。
不過這些話她不能說出口。
「大人,您這說辭民女並不贊同,民女來報案是不忍看那些差爺的屍體棄屍荒野被猛獸啃食,怎麼心存善意在您這裡就成了目的不純呢?」
這讓她想起前世某法官說的那句名言:你沒有撞人為什麼要去扶他?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劉縣令眸底閃過一絲冷厲。
他朝一旁的王鋪頭使了個眼色。
對方心領神會,立刻領命而去。
「你要證據,本官就給你證據!來人,把那些東西送上來。」
大堂外,幾名衙役抬著幾個粗布麻袋走了進來。
王捕頭冷冷朝孟長笙瞪了一眼。
「孟長笙,這東西你可熟悉?」
粗布麻袋?從外觀上看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孟長笙隱約感覺到,這袋子裡裝的東西才是重點。
果然,下一刻,王捕頭打開一個麻袋,裡面竟赫然是一袋子白花花的大米。
隨即,其它幾個麻袋也相繼打開,裡面分別是玉米面、白面和治療外傷的草藥膏。
贓物?
孟長笙頓時全都明白了,劉縣令栽贓陷害她,僅憑嘴上污衊是不夠的,還要擺上實打實的證據。
這些東西必然是劉縣令提早藏在了孟家,然後再來一個人贓並獲的戲碼。
雖說手段卑鄙惡劣,但這個招數對付小民還是屢試不爽的。
眼下,怕是秀才爹、趙娥和茹霜已經落入劉縣令之手了。
劉縣令冷笑道:「這幾袋子東西是從你們家地窖里找到的,孟長笙,你們孟家家境貧寒、貧困潦倒,你大哥在翰墨書院內求學,每月需交納兩錢銀子的學費,一大家子僅靠你的母親在龍陽鎮上擺油餅攤子維持生計,就你們這種家境,家裡怎會存放如此多糧食?那袋治療外傷的藥膏更是價格昂貴的藥材製作而成,你又作何解釋?」
孟長笙心道:我若說是你這老狗栽贓陷害,你自然不會認。
劉知縣的目的就是要栽贓她成為匪寇同夥。
此刻她百口莫辯,說再多在旁人眼裡都是狡辯。
「其一,民女若真和匪寇裡應外合,斷然不會在當日跑來縣衙通報,這只會給同夥撤退造成困擾,其二,劫持糧草可是大罪,若民女真的和劫匪是一夥的,民女不會要這些贓物,而是折算成銀子,這豈不是更為安全?」
劉知縣被孟長笙一番話問的一愣。
他知道孟長笙這丫頭比其她鄉下丫頭要機靈不少,從她前幾日「清水斷案」幫其父洗清冤屈便可看出。
這丫頭不好對付,而他擺在明面上的證據經不起推敲。
為了不給這丫頭更多反駁的機會,要速戰速決才是。
「孟長笙,本官深知你詭計多端,在押你上堂受審之前,已經審問過你的父親,他已親口承認,是你父女二人勾結匪寇搶劫糧草的,這些贓物也是那幫匪寇分給你們的好處,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哼,看來本官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肯老實交代了。」
「來人,上刑具!」
來了來了,它來了!
孟長笙腦海中閃過電視劇里那些罪犯受刑後鮮血淋淋的場景,心頭一顫。
目光快速朝韓郎中看去,清脆開口。
「大人,民女可以破獲糧草被劫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