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向死而生

  長平縣衙

  劉縣令陪同韓郎中一同步入縣衙大堂內。

  「韓大人請上座。」

  「劉大人身為此案的主審官,理應坐在主位,本官只是協助劉大人辦案,只需旁聽便可。」

  劉縣令眼見韓郎中推辭,便不好再請,急忙吩咐衙役搬來一把椅子。

  韓郎中坐下後,他方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劉縣令在長平縣內作威作福慣了,眼下旁側坐著一位緋袍大員,他坐在主位上如坐針氈一般。

  擺正身姿,輕咳一聲。

  調整好情緒,劉縣令拿起驚堂木敲在桌案上。

  「啪!」

  「將疑犯孟長笙及其同夥帶入大堂!」

  「是!」

  幾名衙役領命離去。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衙役帶著一男一女走進大堂。

  韓郎中朝二人看去,神情稍顯意外。

  二人年紀看著都不大。

  那女孩兒也就十四五歲左右的樣子,她身旁那蓬頭垢面的小乞兒約莫十七八歲年紀,這兩個人若說和匪寇裡應外合,著實牽強。

  韓郎中沉思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麼,端起衙役送來的茶水,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

  一幅看戲的模樣。

  「大人,疑犯已帶到。」

  孟長笙進入大堂後,目光極快的環顧了一圈。

  視線在那名緋袍官員身上稍作停留。

  緋袍?

  《隴西志》內記載,大夏朝內的官員,以官服顏色分品級。

  三品以上的官員穿紫袍,四品至六品則穿緋袍,七品至九品身著藍袍。

  一品至三品文官胸前分別繡仙鶴、錦雞、孔雀。

  四品至九品則分別是四品雲雁,五品白鷳,六品鷺鷥,七品鸂鶒,八品黃鸝,九品鵪鶉。

  劉知縣身為一縣之長,官居七品,胸前繡的正是鸂鶒。

  而這位官員身著緋袍,胸前繡著白鷳,說明對方官居五品。

  戶部以戶部尚書為主,位居正二品,下分戶部侍郎一名,戶部郎中兩名。

  而戶部郎中恰巧官居五品。

  孟長笙把大夏文官的官職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便基本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不出差錯,此人應該是正五品戶部郎中。

  戶部五品,掌管國家財政、經濟、糧倉,這可是手握實權的大官啊。

  劉知縣目露威光的朝孟長笙看去,拿起桌案前的驚木再次狠狠一敲。

  啪!

  「孟長笙,你可知罪?」

  孟長笙收回思緒,朝劉知縣看去:「大人,民女愚鈍,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何罪?」

  劉縣令冷哼一聲:「哼,你夥同匪寇劫持糧草,事後假借報案前來縣府,實則是想探聽官府消息,好給那幫匪寇通風報信,本官早已查明真相,你還不認罪嗎?」

  如果不是場地不合適,孟長笙真想笑出鵝叫聲。

  劉縣令為了栽贓污衊她,真的是什麼爛藉口都能編造出來。

  「大人,您一口咬定民女和匪寇勾結,請問有何證據?」無憑無證你說個毛啊。

  「本官問你,事發當日你為何會跑來縣衙報案?按照常理,一個鄉下丫頭遇到匪寇殺人劫貨,早已嚇得沒了章法,你不僅冷靜以對,還想到來官府報案,這一切行為都顯露出你身上疑點重重。」

  孟長笙心裡道:自然是看在那些銀子的面子上。

  不過這些話她不能說出口。

  「大人,您這說辭民女並不贊同,民女來報案是不忍看那些差爺的屍體棄屍荒野被猛獸啃食,怎麼心存善意在您這裡就成了目的不純呢?」

  這讓她想起前世某法官說的那句名言:你沒有撞人為什麼要去扶他?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劉縣令眸底閃過一絲冷厲。

  他朝一旁的王鋪頭使了個眼色。

  對方心領神會,立刻領命而去。

  「你要證據,本官就給你證據!來人,把那些東西送上來。」

  大堂外,幾名衙役抬著幾個粗布麻袋走了進來。

  王捕頭冷冷朝孟長笙瞪了一眼。

  「孟長笙,這東西你可熟悉?」

  粗布麻袋?從外觀上看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孟長笙隱約感覺到,這袋子裡裝的東西才是重點。

  果然,下一刻,王捕頭打開一個麻袋,裡面竟赫然是一袋子白花花的大米。

  隨即,其它幾個麻袋也相繼打開,裡面分別是玉米面、白面和治療外傷的草藥膏。

  贓物?

  孟長笙頓時全都明白了,劉縣令栽贓陷害她,僅憑嘴上污衊是不夠的,還要擺上實打實的證據。

  這些東西必然是劉縣令提早藏在了孟家,然後再來一個人贓並獲的戲碼。

  雖說手段卑鄙惡劣,但這個招數對付小民還是屢試不爽的。

  眼下,怕是秀才爹、趙娥和茹霜已經落入劉縣令之手了。

  劉縣令冷笑道:「這幾袋子東西是從你們家地窖里找到的,孟長笙,你們孟家家境貧寒、貧困潦倒,你大哥在翰墨書院內求學,每月需交納兩錢銀子的學費,一大家子僅靠你的母親在龍陽鎮上擺油餅攤子維持生計,就你們這種家境,家裡怎會存放如此多糧食?那袋治療外傷的藥膏更是價格昂貴的藥材製作而成,你又作何解釋?」

  孟長笙心道:我若說是你這老狗栽贓陷害,你自然不會認。

  劉知縣的目的就是要栽贓她成為匪寇同夥。

  此刻她百口莫辯,說再多在旁人眼裡都是狡辯。

  「其一,民女若真和匪寇裡應外合,斷然不會在當日跑來縣衙通報,這只會給同夥撤退造成困擾,其二,劫持糧草可是大罪,若民女真的和劫匪是一夥的,民女不會要這些贓物,而是折算成銀子,這豈不是更為安全?」

  劉知縣被孟長笙一番話問的一愣。

  他知道孟長笙這丫頭比其她鄉下丫頭要機靈不少,從她前幾日「清水斷案」幫其父洗清冤屈便可看出。

  這丫頭不好對付,而他擺在明面上的證據經不起推敲。

  為了不給這丫頭更多反駁的機會,要速戰速決才是。

  「孟長笙,本官深知你詭計多端,在押你上堂受審之前,已經審問過你的父親,他已親口承認,是你父女二人勾結匪寇搶劫糧草的,這些贓物也是那幫匪寇分給你們的好處,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哼,看來本官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肯老實交代了。」

  「來人,上刑具!」

  來了來了,它來了!

  孟長笙腦海中閃過電視劇里那些罪犯受刑後鮮血淋淋的場景,心頭一顫。

  目光快速朝韓郎中看去,清脆開口。

  「大人,民女可以破獲糧草被劫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