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不虛傳……
話音剛落,在場眾人皆愣住了,就連一向對自身極為自信的蘇湛,此刻也不禁眯起了雙眸。
「你此言何意?」
「講清楚!」
沈峰旋即抽刀而出,將刀刃架在了那刺客的脖頸之上。
宋清同樣眯起了眼睛,看向刺客的眼神中,更多的是疑惑與不確定。
這刺客說出這番話,究竟是何用意?
難不成……
真被蘇湛說中了?
此時的刺客全然沒了方才的膽怯之色,雙眼緊盯著蘇湛,眼神微微閃動。
「我早就跟赫連筒骨說過,北戎無論怎樣都鬥不過梁州,只因有梁王姑爺蘇湛在,便可保梁州百年無虞!」
百年之後的情形難以預料,但只要蘇湛不死,或許唯有四國連同北烈諸部聯合舉兵來犯,才有可能攻克梁州。
這也僅僅是有可能而已!
僅靠蘇湛的謀略計策,便能讓四國乃至五國分崩離析,相互攻伐!
宋清聞此,心臟猛地漏跳一拍,「你口中的赫連筒骨,可是北戎皇?」
「正是!」
刺客緩緩站起,身形有些虛弱,但卻意外挺直腰背。
「不可能!」
沈峰當即予以否認,但下一瞬間便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忙向著宋清躬身行禮。
宋清當即擺手,「本王也認為不可能!」
「赫連筒骨在尚未入主中原之時,便沉迷於酒色,大權完全被攝政王赫連全石掌控,而他徒有北戎皇的名號,怎會有如此謀劃?」
按理說,他赫連筒骨最大的威脅並非在梁州,而是北戎朝堂的攝政王一派。
他即便今日暗殺成功,那不也是為攝政王一派做嫁衣?
赫連全石權力越大、功勳越卓著,相對應的,他赫連筒骨的皇位還能坐多久?
可別忘了,赫連全石雖是庶出,但若權力膨脹,逼迫你赫連筒骨禪位,你也只得無奈接受!
蘇湛在開口的那一瞬間,便察覺到他們口中的赫連筒骨,並非省油的燈。
更像是一個暗中籌謀、忍辱負重之人。
往往這類人,才是最為可怕的!
那刺客聽到宋清所言,冷哼一聲,竟自顧自地來回踱步,再度環視一周。
冷笑出口,「你們這是在質疑赫連筒骨?」
「他可是從九個皇子中殺出重圍,才奪得北戎的皇位,而先北戎皇尚未駕崩之前,為了遏制赫連筒骨不再對宗室下手,才扶植起了赫連全石用以制衡。」
「這等善於謀略之人,不過多飲了幾壇酒,多寵幸了幾個女人,就被你們視作廢物?」
話畢,全場鴉雀無聲。
刺客再度看向蘇湛,竟恭敬地行了一禮。
「梁王姑爺,能否讓我死個明白,您為何能斷定,我是在為北戎效力?」
他本是南詔派往北戎的細作,卻被赫連筒骨所折服,為其辦事。
但對外,仍然佯裝是北戎人。
能一眼看穿他在為北戎做事之人,除了蘇湛,再無他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蘇湛身上,宋清也滿心的不確定。
梁州與北戎交好,實則是與攝政王府交好,但如今憑空冒出一個北戎皇赫連筒骨,著實令人難以捉摸。
蘇湛微微一笑,「不過是猜測罷了。」
也可說是推測,只因鋼製弩箭,唯有北戎能夠打造。
能推斷出來並非難事。
沈峰無論如何都難以相信,僅憑猜測,就能知曉如此隱晦之事?
明明姑爺從未踏出過大周,自北戎傳回的情報,也未曾有關於赫連筒骨的任何消息。
但姑爺偏偏猜到了。
這絕非單純的猜測!
而是姑爺的深謀遠慮、運籌帷幄!
「賢婿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猜測。」
宋清笑道。
既然蘇湛不願明言,那必然有其緣由。
不過還算慶幸,若沒有蘇湛,今日不可能知曉赫連筒骨這個潛在的威脅!
往後再與北戎打交道,定然繞不開這個赫連筒骨。
蘇湛再未言語,今日雖遭行刺,但並未出現差池,反而知曉了赫連筒骨這一人物。
的確需要謹慎留意!
或許日後,還能在這個北戎皇身上有所籌謀。
「行了,帶下去吧,本王還要與女婿相談一番。」
宋清擺了擺手,坐回了主位之上。
「帶走!」
沈峰領命,拱手後便指揮侍衛將人帶走。
蘇湛眼前忽然一閃,側身詢問道,「這刺客的下場……」
宋清語氣平淡,「明日午時,會與其他刺客一同斬首。」
那刺客神情微動,一抹釋然的神色轉瞬即逝。
蘇湛這才明白,為何有如此眾多的行刺之人,可大獄之中卻不見其身影,敢情是都被殺得一乾二淨,毫無餘地可言。
其他刺客或許可以殺,但眼前這個刺客……
尚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畢竟他是真正了解北戎皇的人,若是能夠策反,對梁州大有裨益!
「能不能將這刺客留給我?」
蘇湛開口說道。
剎那間。
那刺客當即身形一滯,隨即微微顫抖起來。
宋清端起的茶杯停在半空中,愣愣地看著蘇湛,眼中滿是不解。
此前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
行刺梁王府的人都該死,絕不可能留有絲毫餘地!
難不成僅僅因為剛剛的一番話,蘇湛就動了惻隱之心?
雖然如此想,宋清卻並未開口。
而沈峰則拱手說道,「姑爺不可,若是開了這個頭,被其他刺客知曉,刺客只會源源不斷!」
都知曉被抓之後,胡亂編造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豈不是都能逃脫懲處?
刺殺都無需償命,那刺客必然會越來越多!
王府雖能抵禦刺客的輪番行刺,但難免會有疏漏,若是因為一個刺客,留下日後的隱患,那才是最不該發生的事情!
蘇湛聞言,眉眼微微挑起,盯著那刺客看了三息之後,忽然一笑。
「既然如此,那便毫無價值,殺了也無妨。」
沈峰長出了一口氣,還好姑爺只是一時興起,並未執意要留下這個刺客。
否則,但凡姑爺再堅持一句,那王爺必然會應允。
而宋清卻更加不明所以,心中甚至還有些小小的失落。
原以為蘇湛有更大的圖謀,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不過也無關緊要,對付北戎皇,還需從長計議,切不可操之過急。
「押下去吧。」
「是!」
沈峰與兩個侍衛一同拱手。
再轉身要帶走刺客之時,刺客卻駐足原地,拉扯不動。
「走!」
沈峰呵斥一聲,可刺客仍舊紋絲不動,反而轉過身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