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這個……」
宋北望向蘇湛豎起了大拇指。
挖牆腳這事兒，話雖糙，理卻不糙。
陳敬夫將軍極擅大兵團指揮作戰，其麾下三萬陳家軍更是神勇無敵、所向披靡，如今被蘇湛成功挖了過來，梁州在軍事方面簡直如虎添翼！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此消彼長。
梁州戰力增強，朝廷方面的戰力自然就有所削減。
那要是再多挖一些牆角……
緊接著，宋北望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韓雲寧。
僅僅一瞬間，韓雲寧便領會了宋北望的想法。
「蘇湛，那我父親……」
話尚未說完，蘇湛便微笑著開口道，「韓休將軍也正在趕來的路上。」
「啊？」
「什麼時候的事？」
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韓休將軍位列右將軍，為人剛直堅毅，不過相較陳敬夫將軍，他多了幾分玲瓏，因而在大周朝中，是握有一定實際權力的。
揚州帝京門戶鎮江府，便是由他負責鎮守。
按理說，深受官家器重，與李貴也沒有太大的仇怨，怎會脫離大周朝？
可蘇湛卻稱其正在路上。
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湛笑而不語。
在這個世界裡，韓休將軍，絕對是中興四將中劉光世和韓世忠的融合體，兼顧戰力、謀略，又善於審時度勢、八面玲瓏，與陳敬夫相比，不遑多讓。
大周朝已然腐朽不堪，韓休將軍留在大周朝，只能充當背景板。
索性倒不如讓陳家雲一同前去遊說一番，或許真能將其挖過來。
看到蘇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眾人即便心存疑慮，也不得不相信了。
一直以來，只要是他篤定的事情，大多未曾出錯，充其量中間出現一些小波折，但都在可容忍的範圍之內。
照此發展下去，大周朝能獨當一面的猛將，還能剩下幾個？
蘇湛這招釜底抽薪，可算是緊緊抓住了大周朝的命脈。
你們不是士大夫與君王共天下嗎？
那讓朝堂上那些只會耍嘴皮子的文臣去打仗，他們既然能害死本國戰將，想必也有辦法對付敵國戰將。
宋北望砸了咂嘴，「若陳將軍與韓將軍都離開了朝廷，轉而來到梁州，那豈不是意味著……北戎此戰，朝廷必然戰敗？」
揚州城將會再度毀於一旦！
十五年前，赫連全石領兵南下，輕而易舉，便拿下了揚州。
可那次是實打實的賣國行徑，先帝與李貴和赫連全石尚未開戰，就連每年的供奉多少都已商量妥當。
不僅讓所有大周朝百姓心寒，還致使一代名相蘇丞相銷聲匿跡。
但此次不同。
領兵之人是赫連真，他的主張是速戰速決，占領大周朝全境。
這一次，即便再多的歲幣、歲賜、歲貢等，也無濟於事，因為赫連真的目標是整個大周朝！
「那我們是不是該提前做好準備？」
沉思片刻，宋北望問道。
蘇湛說道，「所以現在話又說回來了，不讓南詔參與進來的原因，便是大周朝現在還不能滅國！」
大周朝雖然缺失了梁州和荊州，或許還缺一個豫州，但僅憑揚、青、徐三州，便能召集上百萬軍隊。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有江淮天險，完全能夠據江而守，抵禦北戎鐵騎。
就算打輸了，他們還能施展傳統手段。
屈辱求和。
但要是南詔加上樑州這五十幾萬大軍，直接給揚州來個掏心掏肺，那揚州必亡！
「可大周朝滅了……對梁州不是更好？」
宋北望有些摸不著頭腦。
此前在靖梁軍葬禮上，蘇湛還曾說過那般豪言壯語。
踏破揚州城！
如今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北望，蘇湛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明白？」
韓雲寧實在看不下去了，望著身邊的宋北望，眼中多了些不確定。
蘇湛只差直說大周朝現在還不能滅！
「大哥，你有空就別擺弄你那銀龍槍了，多和嫂子研究研究策略吧？」
宋北凝一臉嫌棄。
大哥就是過於專注於武道，一腔熱血卻沒多少智謀，全憑一身蠻力。
蘇公子則截然不同。
僅憑智謀，便能擊退百萬雄兵！
「世子……」
東籬王勝剛要開口。
忍了許久的宋北望當即說道：「東籬，你也想數落一番？」
「呃……」
東籬王勝不閉嘴還好，這一閉嘴，此事就算敲定了。
「哈哈哈……」
蘇湛爽朗一笑，「世子不擅謀略，但善於以『槍』服人，術業有專攻，這不丟人。」
「此事本就迷霧重重。」
「大周朝不能這麼早下線的原因，在於唇亡齒寒，大周朝不滅，那北戎還威脅不到梁州。」
「梁州如今仍處於發展階段，不可操之過急，荊州又是一貧如洗，現在要做的是將兩地打通、聯合起來，只需三年，定能發展起來。」
「相反，大周朝兵員冗餘、官員眾多，積弊已久，消亡是遲早之事。」
聽聞此言。
方才還心情沉重的宋北望，瞬間輕鬆了許多。
眾人也沉思片刻，都領會了蘇湛的意思。
正好與蘇湛此前的策略相符。
東出梁州，經營荊州。
荊州比梁州更為廣闊，有十城三百餘縣村，此前被起義軍搜刮一空，已然是一窮二白。
要想恢復到往昔的水平。
至少需要十年時間。
梁州可等不了那麼久。
所以，打通梁州與荊州，使之連成一片，發展三年，必然能重回巔峰經濟水平。
想到此處。
宋北望緩緩起身，坐在了蘇湛身旁，一雙眼睛仿佛要將蘇湛看穿。
蘇湛感覺有些不自在，「怎麼了？」
宋北望的眼睛依舊微微眯起，「我想瞧瞧，你腦子裡究竟裝了多少東西，怎麼每每都能洞悉事情的本質？」
聽聞此言，宋北凝等人皆會心一笑。
蘇湛太過非凡，說是謫仙下凡也不為過。
宋北望有這樣的想法和怪異舉動，實屬正常。
蘇湛擺了擺手，「我不過是個普通人。」
兩世為人，自然比旁人見識得多一些。
這一點，也是身為穿越者的福利。
不過底層邏輯，也只是求生的本能罷了。
梁州聲名遠揚之後，四國必然動盪不安，未來的紛爭只會愈發激烈。
而且最北方還有個北烈諸部。
那更是一個極為不確定的因素。
當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宋北望聽後，又盯著蘇湛看了三息，只能看出對方的謙遜和深沉，這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該有的嗎？
不過不再深究，反正即將成為……不，已經是小舅子了，跑不掉的。
「既然大周朝不可亡，那我們下一步該前往何處？」
蘇湛思索片刻，「北上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