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車噠噠噠地開進了那尼市。
西薩小伙多金正式上線，把金子留三輪車上，自己跑進醫院，碰見個醫生就問：「你好，打聽個事兒，上周日的上午咱們這醫院來了個孕婦，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居然記得很清楚，不過語氣不太好：「你問的是日都市嘎拉縣土隆鄉過來的嗎？早走了，記者來都沒趕上採訪他們。」
趙起武納悶：「我不知道具體地址，不過怎麼還有記者來？」
「你們聽說了都要來問問，記者聽說了也想來問問啊！」醫生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就是幾個人沒出過門有點迷糊，搭別人車跑錯了地方。這幾天你這樣的閒人來的多了，都影響我們醫院正常秩序了知道嗎？」
「為什麼別人也來打聽啊？」趙起武還不明白。
醫生忙著有事兒，對他不客氣的很：「你去別處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對不住啊，再麻煩一下，那個孕婦沒事吧？」趙起武厚著臉皮再問了一句。
「好著呢，生了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醫生說了一句就揮揮手。「小伙子去別處問去，我還有病人呢！」
……
趙起武覺得這醫生太差勁了，自己好歹是探望病人的，就這麼對自己？
剛這麼想著，旁邊靠牆椅子上坐著的一個大叔笑呵呵的和他搭話：「你是來打聽土隆鄉的事兒的？來來來，我給你說說，我兒媳婦進來他們才走的，我知道的清楚。」
趙起武大喜：「多謝大叔了，我正好奇呢！」
然後大叔就說了起來：「土隆鄉的事兒現在打聽的挺多的，從他們那到這裡近千里路，生個孩子居然搭車跑到這裡來。他們還非說就半個上午就趕到的，就成了個稀奇事兒！」
趙起武聽著心裡有點囧，好像自己辦的這事兒，出發點是好的，結局也是好的，就是過程……有點小瑕疵啊！
這個大叔也是家裡有孕婦來醫院的，兒媳婦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現在心裡高興得很。在這裡正愁沒人搭話，給趙起武把整個事件說的活靈活現的，仿佛他親眼見了似的。
土隆鄉的那幾個人從老到小從男到女，都一口咬定他們早上出發的，趕了一會兒牛車，就遇到了好心三輪車司機帶他們過來的。
而且那三輪車神的很，連路都不走，就在荒原上一路狂奔，跑的比追趕獵物的狼群都快，還平穩的和坐在屋裡似的。
這事兒太神奇了，一下子就傳開了。
有人覺得他們肯定是心誠感動了哪路神仙，也有些年輕點的人，不知道是看過什麼電視電影聽過什麼傳說，說可能人家開車技術好，車神級別的，什麼路都能開得要起飛。
不過還有一部分人是壓根就不信——車神？別扯好不好？西薩這邊的氣候和環境特殊，飛機都不敢那樣亂飛的好不好？
四十年前，西薩第一架飛機試航的時候，出動了整整一個空軍獨立團配合，開飛機的機組是副師長打頭的，才把飛機從青省的機場開到西薩這裡來。
你一輛三輪車，連路都不走，在荒野上跑，半天跑近千里，是這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別的不說，就荒野上跑車這事兒就不可信，因為大家都知道，西薩這裡跑多年的老司機，都不敢輕易離開公路的。
這事兒傳的快，知道的人越來越多，就有好奇的來打聽。
趙起武聽『故事』的這會兒，就有個來醫院探望病號的，也湊過來和他一起聽。當時趙起武就明白了，為什麼那醫生對他那麼不耐煩。
換他他也不耐煩，人家這治病救人的地方，現在成了八卦集中營，都來打聽稀奇事兒，煩不煩啊？
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趙起武也放心了，知道那孕婦母子平安就好。
而且他也不用擔心那幾個人到不了家，醫院看他們一群人都迷迷糊糊的，覺得他們都能從日都跑錯來到那尼，實在不放心他們——帶著孕婦都能跑錯七百里，現在孩子都生了，他們還不得錯到月球去？
所以幫他們聯繫了個去日都的貨車，把他們捎帶回去的。
趙起武沒忍住好奇心，問這個超級能侃的大叔：「大叔，那你覺得這事兒可信嗎？」
「我覺得……有點像真的。」大叔思索了半天，才回答。「我聽說，最近咱們這裡，有個外地人開了一輛三輪車，到處收蟲草。不管什麼地方都去，而且一天收很多個地方……」
趙起武當時就覺得汗毛都立起來了，自己做個生意，居然也能傳開來？
大叔還繼續說呢：「聽說那個人的三輪車是高科技，什麼地方都能跑。說不定這土隆鄉的人，遇到的就是那個收蟲草的。不過我也沒見過，都是聽說的。」
「現在我們那小子也要買三輪車，我正愁著呢！你說咱們這裡，要啥三輪車啊……」
……
趙起武離開醫院的時候心裡還有點小忐忑，自己收蟲草這事兒，傳開來不會有什麼事兒吧？
至於說別人買三輪車，那他就管不著了。反正買的肯定是城市附近的，能用上。要是像扎西那種住荒野的，或者說住山上的那些人，別說買三輪，買六輪都不一定能開到家。
三路車噠噠噠地聲音迴蕩在清晨的街道上，趙起武糾結了十分鐘，決定不想了。
再怎麼樣，錢還是要掙的，大不了以後自己更小心點。
盤算著是先去扎西那邊的居住點打探些消息，還是直接就近開始收蟲草的趙起武，並沒有注意到在出城的路口那，停了一輛外省牌照的皮卡車。
看見三輪車的時候，皮卡車裡兩個昏昏欲睡的人登時來了精神，死死盯著三輪車的駕駛室，仿佛要看著從裡面長出花來。
花是沒有的，兩個人一直盯到車離開，隱約有幾句對話飄出：「裡面有藏獒嗎？」
「看不見啊，不過不是外地人開的，看打扮是個本地人。」
「哦，那可能就不是。」
「我們還得在這守多久啊？這都兩三天了，那幾個路口的人也不來傳個消息，不知道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沒消息就是沒等到。繼續等著吧，總得把生意搶回來。」
「肯定得搶回來呀！這兩年成立個破保護區，皮子生意也不好做了，不把這生意搶過來，女人都找不起了。不過總這麼等也不是辦法啊，咱們也不認識，見了也不一定認出來。」
「外地人，很好找的，遇到了說幾句話，聽聽口音就知道。」
「要不咱們追上去剛才的那三輪車，問幾句。回頭給老大說起來，也證明咱們沒白等？」
「你是閒瘋了是吧？」
「去吧，反正在這兒也是干坐著，就當跑跑透透風？」
「那行，就跑一圈去。」
皮卡車隨著兩人的話發動起來，朝著三輪車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剛追不遠，就看見三輪車拐進了一條小路。
皮卡上車的人不假思索地就追了上去，拐了彎就把速度提上去，準備超車堵著三輪車，和車主聊上幾句——在這裡有三輪車的經常外邊跑，也許就知道那個帶狗的收蟲草的人。
結果讓人鬱悶的事兒發生了。
皮卡車的喇叭響了又響，那三輪車往路邊靠了靠，但是留的位置根本不夠皮卡車過去的。
這還離城市不遠，周圍還不是荒地呢，路邊還有溝，皮卡車想超車也沒法超。
一個坐車的那個聲音說道：「這傢伙是故意的嗎？」
開的司機眉頭皺著，盯著三輪車的車屁股：「看起來不像，你看他路寬點就又往邊靠了點，像是想讓路的……」
「那他怎麼不乾脆靠邊點讓開……」話說到一半，這人一拍大腿。「麻蛋，我知道了，這是個新手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