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六九九和騰雲網兩個網站的起飛，老趙不可避免的，也跟著清閒不起來了。
做網站和學校不一樣，也和種樹不一樣。這玩意兒是新興的，馬老師只有不忙的經驗，他忙起來的經驗還不算多。
看看以前就知道，他閒的去聊天室打GG，現在忙得別說聊天室了，坐都沒空坐。
柯子他們幾個也別想清閒，開始全國各地亂飛起來——萬事開頭難，其實也就是在幾個大城市鋪設網點，但是因為現階段的交通運輸和通訊的不便，很多事都得人親自上陣。
老趙就得查漏補缺，這會兒就拉了遲老闆在外邊吃飯，打開電腦再藉助飯店的網絡艱難地打開自家的騰雲網，指著其中一個產品問道：「這台電腦配置也不怎麼樣，怎麼價格虛高這麼多了？」
遲老闆有些為難：「這個，我給王董打過招呼了。」
「怎麼說的？」老趙問道。
「好吧！」遲老闆沒法，硬著頭皮回答。「我和他沒怎麼細說，其實這是有人採購，想通過網站走正規渠道，然後……」
老趙一聽就明白了，這麼貴掛網上一般人不會買，就是有事先和遲老闆約定好的客戶。
客戶什麼人都不用想，誰會故意買貴的東西？
這個大部分一想就明白——買貴的不怕，有些人買東西是明面上越貴越好，過後幹什麼才是關鍵。
老趙點點頭：「我也知道你做生意的，有些不好做。不過這事兒網站還真不能幹，咱這剛起步，你先把這些價格改過來吧！」
「嗯嗯。」遲老闆點點頭。
老趙給遲老闆倒了杯酒接著說道：「要我說你現在也不差這點了，不做這種訂單，只做普通客戶，京城裡也沒幾家能和你競爭的。現在咱們這網站鋪設到其他城市，你的生意也能跟著擴大到其他地方，再盯著這塊兒，沒什麼意思了。」
「是我腦子迷糊了。」遲老闆言不由衷的說道。
做生意的，特別是前些年起來的，有些時候，不由自主的就養成了走捷徑的習慣。
這習慣吧，難免會有些後遺症。
但是走慣了捷徑的人，一時半會也改不過來。
老趙一看遲老闆的那表情就知道，這傢伙心裡有點不以為然，當時就笑著說道：「我是班長你知道吧？」
「知道啊！」遲老闆愣了一下。
一個破班長有什麼好好說的，你趙董現在的名頭雖然還不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但是圈內人也都清楚的很，隨便哪個頭銜拿出來，不比這個班長好聽？
老趙還有話呢：「我們班的紀律委員，姓井。這小子現在當騰雲網的送貨小片長，負責安排學校周圍那片的送貨，算是勤工儉學。你這個事兒，就是他看出來問題的。」
遲老闆又愣了一下，一個班的紀律委員？姓井？
下一秒眼睛就瞪大了，冷汗也冒了出來：「這個……」
「沒事沒事，我就是給你說一聲。雖然咱們一開始萍水相逢，現在打交道也不少，這點交情肯定是有的，要不我也不會喊你來吃飯了。」老趙笑著說道。
「那……」遲老闆還想說點什麼。
老趙揮揮手：「真沒事兒了，我就和你說一聲，這個產品估計得下就撤下去，你換個來就行。不妨礙別的，我這人你知道，我說不妨礙，那肯定不妨礙。」
說起來倆人還真是萍水相逢，路邊認識的，當初一個人要買狗，另一個人又去買了個電腦。一來二去的也算熟悉，等到後來學校採購電腦，到一六九九和騰雲網兩個網站，逐漸這合作就多了。
遲老闆也沒少在平時給老趙打個電話什麼的，這交情還算可以。
要不然老趙也不會單獨喊他出來吃個飯說一下這事兒。
遲老闆看著老趙的表情，確實沒有別的什麼意思，一拍腦袋：「是老哥我迷糊了，什麼都不用說了，回頭這一塊我就真給放一邊去……」
這就是真心實意的，準備不做那種高價產品，專心走平民市場了。
老趙端起酒杯：「這樣就挺好，你現在身價也不低了吧？如果覺得電腦利潤變低了，還可以搞點背的嘛！沒必要死盯著一塊，現在生意還是挺好做的。」
「對對對。」遲老闆老老實實點頭。
老趙點了一下刷新網頁，一看剛才說的電腦已經沒了，頓時笑了起來：「我們班的紀律委員效率高的很，這會兒估計在家吃過飯，就開始打小報告了。不過你放心，現在你這個下去了，沒你的事兒。」
遲老闆還能說啥，老老實實敬酒得了，順便等下自覺結帳——這次的人情，他欠大了！
……
網絡剛興起，很多人都覺得自己發現了新大陸，但是卻忘了，自己並不是哥倫布——這個新大陸是所有人都能發現的，只是早晚問題。
就像老趙說的，這次事情是井寬發現的，所以轉頭老趙打算請井寬吃飯表示感謝：「我們都沒注意到的細節，你能發現，這飯必須請啊！再說這次要不是你先和我打招呼，網站肯定得落個包庇的名聲……」
井寬就是整天嘴上一套一套的，管理一部分同學也沒問題，可是老趙一正式請他吃飯，他就覺得不好意思了：「本來就是小事兒，我是覺得咱們網站一開始初衷是挺好的。現在開始擴張了，希望還能保持一開始的純潔性……」
老趙也明白，井寬這同學吧，有時候在別人看起來，就有點『幼稚』。如果放大了說，就是眼睛揉不進沙子——不用說，肯定是家庭教育關係，不然的話遲老闆不會聽到他的姓就能猜到什麼。
見井寬不好意思去，老趙一想：「那這樣，把其他人也腳上，咱們集體會餐吧！一學期快結束了，再集體聚一聚，提醒大家一下，咱們掙錢歸掙錢，不能忘了咱們的主業，學習。」
這麼一說，井寬就又恢復了那愛起鬨的性子，當時就喊道：「班長請客了，參加的趕緊報名……」
……
再一轉頭，老趙又得意洋洋地，和從全國各地飛回來的王磊幾個，還有馬老師他們小聚了一把。
飯菜還沒上來就開始吹噓：「這都是小事兒，你們覺得我不管事兒，其實我一直操心著呢！」
老趙這麼說是因為這件事，上頭雷厲風行辦的很快。那些個採購高價物品，還有偷偷標高價的幾個小公司，都被處理了一番，風波雖然不大，但是知情人卻都知道因為什麼。
王磊很是佩服：「我們幾個還沒想到這個，現在這人們啊，挖空心思幹壞事。你說他們有想這主意的功夫，好好干工作，不就什麼都有了嗎？」
柯子倒是佩服：「想不到小武天天在學校，居然能和井黑臉搭上線。那位可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吃個飯都不吃超過一百塊的局，吃完還自己結帳……據說以前剛工作不吃超過十塊錢的，他那黑臉的名號從開始工作叫到現在，估計不少人都得忘了他本來叫什麼了。」
老趙很謙虛：「哪裡哪裡，都是小事兒……」
柳清影看的直想笑，就這一件事，明明是井寬提醒的，結果老趙當成自己的功勞，也是臉皮厚的無敵。
聊了一會兒後續影響，王磊倒是提醒道：「說起來咱們這規模越來越大了，也確實需要個管紀律的。要不以後這事兒讓小武管著，有他這火眼金睛的，什麼問題也能早點發現。」
老趙愕然，隨即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個我幹不了……」
真幹不了，這種事要的不只是細心，你還得有足夠的敏感性。就像普通人看到某些事情不合理，很可能就是看看就拉倒，很少去想背後的原因。
有的人即使去認真想了，也想不到。
就像這次價格問題，老趙看到最多也會覺得，這是想蒙人的吧？反正是網上，外行人見不到實際東西，又不懂的話，不小心就掏了大價錢。
井寬就不一樣，看了價格，再查詢一下其他類似的高價產品，都不用查訂單，就能猜出來這些東西，最終都是什麼人買走了。
老趙這邊推辭，小軍也不干坐著了：「這事兒還真得你來。你想啊，幹這個首先得細心，還得超然物外。你不參與具體事務，算是旁觀者清……就算你不干，這個也得在你的光輝指導下才能開展下去。」
「對對。」馬老師也支持。「咱們不只是防止有人利用咱們網站做什麼，還得防止內外勾結。現在剛起步，大家都是奮鬥階段，暫時問題都不算什麼。如果不注意，以後問題大了，想解決就難了……」
……
老趙推了半天，沒推掉。
柳清影偷偷樂的不行，等小聚結束，都沒到家，就沒他拉住好一陣懲罰。
然後老趙就在柳清影的目瞪口呆下，轉頭就去找井寬了：「小寬啊……」
「別啊大班長。」井寬當時就警惕起來。「哥們你有話就說，別用這口氣。你這麼說，我總覺得你是拉我下坑的。」
老趙呵呵：「你要這麼說，井寬同學，咱倆的交情可就沒了啊！我找你是好事兒來著，你不信我就算了，沒看小影都跟著，我能帶著她坑你嗎？」
「那不好說。」井寬警惕性高的很。「你們一個鼻孔出氣……」
「回頭我給你在宿舍說點好話怎麼樣？」柳清影雖然鄙視老趙這種有事兒就推的毛病，但是老趙幹什麼，她還是要支持的——井寬這小子經常往柳清影宿舍的幾個女生那邊湊，老趙他們都推測，這傢伙是看上了什麼人，就是形象磕磣了點，估計是沒敢表白。
「好吧！」井寬嘀咕了一句，果然同意了。「你們倆一個威逼，一個利誘……我先聽聽什麼事兒吧！」
「讓你的紀律委員的職責擴大點範圍，你看怎麼樣？」老趙就笑吟吟地說道。
「幹什麼？」井寬瞪大了眼睛。「你別不是……」
「就是。」老趙點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簡單。「你看你現在閒的，分發貨這種事兒讓誰干都行，我覺得你的才能，完全應該去承擔更高的職責……」
「別戴帽子，直接說。」井寬乾脆打斷了他的話，不能聽他糊弄了，再聽下去，自己就要忍不住先答應了。
「讓你做騰雲網的紀律委員。」老趙說出來來意。「先別急，肯定不是讓你一個人做，回頭還要找幾個有經驗的會計和管理，只是讓你負責看著點。你也知道，咱們網站新開業沒多久的，也沒多少事兒。」
「我不干，你知道我……」
井寬還沒說完，老趙就搶著說道：「我知道，你不愛幹這個。但是這和你家裡的情況不一樣，騰雲網是私人的，咱們自己說了算。而且吧，你放心，待遇肯定比你家的都好，反正不會讓你過窮日子……」
「再說咱們這不一樣，做企業，水至清則無魚，不需要那麼細。你想，如果你加入了網站，參與進來之後，看問題肯定就不一樣了。」
「比如說一個人，他拿著三萬的薪水能給咱們網站創造一百萬的價值，那他偷偷摸摸撈個萬兒八千的，就當給他獎金了。這麼一來，他也覺得占便宜，咱們還省了給他加工資是不是？」
「你現在肯定覺得，這樣挺不好的是不是？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咱們這是私人的，最終的目的是擴大網站規模，做好一份大事業。你有沒有覺得，這對你來說，也是一個挑戰？」
最終還補充了一句關鍵，讓井寬徹底陷入了沉思：「我覺得你一直對類似的工作有偏見，或者是有什麼誤解，你為什麼不自己體驗一下呢？」
柳清影也在旁說道：「你連紀律委員都不想當，我們也知道你討厭什麼，不過咱們做企業不一樣啊！再說了，你就算畢業，你也得找工作是不是？現在你就當鍛鍊了，反正咱們還上學，等以後畢業了你想找工作，再換也得及……」
網站如果能保持這樣的發展速度，等到畢業的時候，估計井寬也很難找不到這麼高工資的工作了！
其實最關鍵的老趙還沒說呢，回頭井寬要真幹了，以他這性格，幹了肯定想做好，遇到不懂的他肯定回家問——等於網站發一份新人的工資，還請了一個火眼金睛的老資格紀律委員當參謀，大賺特賺啊！
至於說井寬年齡小還在上學，這都不是事兒，網站現在也挺小的嘛！
……
最終井寬還是被說動了。
說起來有些兒戲，但是老趙覺得這傢伙肯定能幹好，現在先管網站，以後熟練了就擴展到學校，包括一六九九網——簡單說這就是一個新的，獨立於所有公司之外的部門的雛形，乾的是那帶繡春刀的活兒。
老趙大方的很：「剛開始，給你配輛車怎麼樣？舊的，不是多值錢的那種，代步用……」
井寬連連擺手：「不用不用，無功不受祿。你要這麼幹，回家我就得挨收拾，這工作我都幹不成。我先幹著，干出來成績你給什麼要什麼，反正現在不行……」
這就算走上工作崗位了，至於說招聘幾個老會計輔助他，那都是小問題了。
井寬還有話說：「那我現在，就先從咱們這次抽獎入手，保證抽獎活動沒貓膩？」
「怎麼辦？」老趙問道。
「這個簡單，請個公證處的來抽唄！」井寬揮揮手表示，這都是小事兒。「核心事物我監管，你想擴大宣傳規模，製造聲勢這些，那都是你們的事兒，我只管抽獎公平公正……」
「沒問題！」老趙答應的相當利索。
其實之前都想好的如何抽獎，擴大宣傳這些都想好的，請公證處也是早有準備——當時井寬現在要辦，那正好讓他先練個手。
有的人天生有責任心，只要接手了工作就能讓人放心，井寬就是這樣的人，別說他腦子裡有些不合時宜的『幼稚』，有些工作，有些事兒，就需要這種『幼稚』。
都成老油條了，這世界到處都油膩膩的，哪還有那麼多美好的感動瞬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