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三兩天的功夫，老趙覺得自己的廚藝已經大成了。
看著他像模像樣的在廚房做炒菜，黃大壯一臉的欣慰：「不錯不錯，等你以後自己實踐一段時間，差不多就是合格的幫廚了。」
老趙不服：「我這樣還是幫廚？」
「想做大廚那得有自己的想法，你現在就是學著我的樣子做菜，做出來的最多和我一樣。我還算不得什麼大廚呢，你學我能學到多少東西？」黃大壯解釋道。
「反正做的我吃著滿意就行。」老趙不在乎這個，熟練的把端著炒鍋把裡面的芹菜肉絲翻了一下。「我先把這個練熟了，以後做出來的東西能吃，有閒工夫了再琢磨別的。」
「嗯，對。」黃大壯點點頭。「和你學習一樣是把？先把基礎學好了，然後觸類旁通，開始擴展學習範圍。」
「都一樣。」老趙有些無奈，一說話就離不開自己學習，搞的自己好像真天才一樣。
其實真不是，咱就是記性好點。
家裡有個大廚簡直太幸福了，吃飯的時候，一大家子人坐在熱騰騰的飯桌前，對著一桌子的各色菜式，特別有過年的氣氛。
老趙炒菜旁邊還有個小美食家，小圖強就站旁邊，老趙鏟完菜就給他那小碗裡加點，然後小傢伙就嘗一口，再點點頭：「哥哥炒的菜真好吃，最好吃了！」
這個小馬屁精沒救了，有吃的就乖的很。看著呆頭呆腦的，實際上一點不笨，知道你愛聽什麼就說什麼，雖然詞彙量不多，但是翻來覆去的就是說好聽話。
「蓮菜過水要掌握火候，過完之後涼水沖洗一下，不然不脆。」黃大壯雖然謙虛說自己算不得大廚，但是教徒弟有一手，特意教了老趙不少比較省事的菜。
「黑木耳不能久泡，具體為啥我也不懂，反正師傅都這麼教的，泡久了吃了不好。」
「銀耳有些泡發很快的，不需要太久……」
「拍黃瓜掌握好力度，不要想著一下不用力，大不了多拍幾下。拍多了那黃瓜都拍壞了，味道不好……」
「這個粉絲也是過水的，龍鬚菜就不行，那個一煮就壞了，要涼水泡……」
「切工這個就是多練，技巧也不多，你都學會了，就是自己練。沒事拿蘿蔔紅薯練，蘿蔔涼調，紅薯煮粥，不怕你切壞……」
老趙就聽得相當滿意，這些涼調菜要說有些也費事，要熱水煮涼水慮，但是不用下鍋，少了油煙，感覺就特別省事兒。
關鍵是人少的時候，一個炒鍋炒菜，手腳快點這邊就做好涼菜了，一頓飯幾個菜就能節省很多時間。
更關鍵的是，他學做菜做飯，不用貼對聯了。
老趙家人丁單薄了點，打小開始貼對聯的活就是老趙的。
農村里講究多，對聯貼的多，大門小門，廚房廁所，包括雞圈豬圈，以前家裡有大黃狗的時候，狗窩也要貼一個。
對了，門外正對著的牆上也貼，要貼出門見喜。
連家裡的板車上自行車上都貼。
這麼多大小對聯橫幅貼下來，可不是個小活兒。
當初老趙可還沒這麼好體力呢，先要清掃舊對聯，接著刷漿糊，再貼新的，得早上吃過飯就開工，忙活一大晌，等午飯的時候累的胳膊都是酸的。
今年就好了，他只給自己的那天王府地王閣貼了個，家裡的他不管，現在趙景山正在外邊帶著小胖子忙活呢！
黃大妮還說要給所有的房子都貼一個，老趙現在也不瞞他們，直接拿出來小本本：「你說晚了，要想都貼你得提前說，不然這麼多，貼不過來。」
黃大妮一看，瞬間自我安慰：「反正那房子租出去了，租戶自己會貼的……」
……
忙完活準備洗手吃飯的時候，老趙接了個電話。
小軍的，問老趙：「你那樹上的榆錢現在還有沒有了？」
「還不少呢！」老趙樂呵呵地說道。「還夠我再送幾家。」
今年過節不送禮，送禮就送嫩榆錢。
老趙覺得自己讓老榆樹起死回生太好了，過年不用犯愁送什麼禮，認識的都送點，全城獨一份的榆錢，別看等到春天這東西就不值錢，但是現在送那就是吉祥物。
小軍一聽就開心起來：「那個榆樹不是在報上登了嗎？現在晚會節目組找上來了，說這個兆頭挺好的，想弄點榆錢拿到晚會上當道具。行吧？」
「行啊！」他都開口了，老趙能說不行嘛！
「那你吃飯了嗎？等下我們過去，可能還要拍幾個鏡頭。」小軍說道。
「我剛開始吃，等會吃完過去吧？」
「行！」
黃大妮等他接完電話一說，忍不住就嘀咕：「有那麼稀奇嘛！不就是一棵樹發芽了！」
她也是關心則亂，如果這事不是兒子干出來的，那她說不定也湊熱鬧去看看去。但是是自己兒子的手筆，她就有點擔心。
但是也沒法，一開始怕張揚出去，結果轉頭都上報了。
實際上這幾天不少記者都在找這棵樹呢，但是老趙除了去睡覺都不在那邊，也沒人找得到他。
還有不少閒人到處打聽，有的好奇，有的是想去沾點福氣——實際上這麼想的人還不少，沒見一些稍微有些異常事件發生的地方，都有人去頂禮膜拜嘛！
幸好報紙上說的也不詳細。
司薇薇再不專業，也知道不能隨便把老趙的地址說出去。也就是說了後海附近一戶人家，於是打聽的人就在後海這邊到處轉悠。
但是鬼宅夠大，那棵樹又不高，從外邊根本看不見。
……
吃過飯老趙就開車過去了一趟，把車直接停後院，然後又去前院開門。
結果一開門嚇一跳，陣仗還不小呢！
扛攝影機的，帶照相機的，還有幾個看起來是管事的，正陪著小軍和司薇薇說話。
老趙還有點不好意思：「你怎麼過來也不打個電話，我離的又不遠……」
「這不是不好意思嘛！」小軍比他還不好意思，這位是有點理虧。「怕麻煩你，按規矩，今天中午這頓飯吃了可就正式過年了。」
「趕緊進來吧，辛苦各位了。」老趙打開大門，讓人進來。
其實後面還跟著幾個一看就是閒人看熱鬧的，有倆老趙都眼熟，居委會的大媽大叔。
但是這些都算街坊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也不好說不讓人家進來。反正院子裡什麼都沒有，無所謂了。
電視台的那幾個就客氣，有個客氣完了想問一下這樹的來歷什麼的，估計還想扒拉點歷史典故什麼的，但是老趙一問三不知——這房子之前連正式主人都沒了，按理說這麼大的房子都應該能扒拉點來歷的，也沒人知道。
一大堆人圍著樹研究半天，拍攝了好幾圈，還擺拍了一個鏡頭，一個女演員身著古裝坐在樹下，面前還擺個古箏，彈了一小段拍上去。
下了雪之後鬼宅還是挺美的，屋頂的雪把那些破爛都遮住了，露出來一點瓦，前面一棵綠樹，看起來還挺有意境。
就是這棵樹有點慘，上面的榆錢被捋了不少，老趙下手還太狠，有幾個枝頭都給捋光了。
所以攝影師就辛苦點，到處找完美點的鏡頭。
折折騰騰也用了不少時間，這個才拍攝完。
然後一個電視台管事的就過來，有點不好意思：「趙先生，我們過來準備的有些不足，原本只是想給點物質獎勵的，但是看你也跟著忙活這麼久，挺不好意思的，這有幾張晚會的入場券……」
小軍在旁就樂呵，其實他倒是知道些這些套路，晚會節目組來取個景，要是一般人家就是意思一下就行，有的甚至不用意思，還與有榮焉。
所以電視台一開始就是打算給個幾百塊錢，意思意思就得了。
結果一開始見到司薇薇，再一看小軍開的車，幾個管事的就知道恐怕那點錢不太好拿出來。等再到老趙這家門口，就明白是真拿不出來了。
給人家這點錢，還不如不給。不給了算純幫忙，畢竟是晚會嘛，看的人多，大家都想節目好，也無所謂。
要把這點錢拿出去，說不定還得罪人了。
京城裡什麼都好，就是容易得罪到得罪不起的人，所以都得小心點。
這入場券，是來的這幾個管事的湊出來的。本來都許了人的，或者是給自己家人留的，現在事急從權，就拿出來應急。
老趙一聽還有意外之喜，倒是挺樂意的。
他雖然不覺得去現場能如何，但是想來老媽肯定高興啊！
小軍看老趙高興，就知道對他胃口了，心裡的內疚也一下子少了不少。
等那些人一走，他過來把車鑰匙遞過來：「車還給你了，過年了，你自己開著兜風去吧！」
老趙不在乎：「你開唄，反正現在也沒人開。現在你幫我磨合一下，等高考完我女朋友來了再給她開我也放心。」
「不開了。」小軍利索的很。「過年呢！開著人家車跑什麼。還沒給你拜年呢，車上有點東西是留給你的，等下你自己拿。」
「行啊！」老趙就不和他多客氣，對他們來說，東西什麼的就是個態度，不管貴重不貴重。
……
送走小軍，老趙就去開那輛大門口路邊的小車了。
結果居委會那大媽大叔還沒走，看到他就過來問道：「你是趙起武吧？那邊正修繕的房子不是你的嗎？怎麼又住這邊了？」
當初老趙還是在居委會登記過的呢，別的人家居委會可能記不住，但是他這樣大宅子的幾戶，人家可記得清楚。
老趙就解釋：「這邊現在也歸我了，我忘了去登記。」
「沒事沒事，我們就是問一下，回頭給你補上就行。這房子空了挺久，前段聽說賣出去了，一直沒見過你在裡面。」居委會大叔笑著說道。
「我經常來回跑，辛苦兩位了，我那你們也看了，連口茶水都沒有，改天補上。」老趙客氣道。「給兩位拜個年，新年好啊！」
「新年好啊！」兩位瞬間就接上了。「這車不錯，開車慢點。新年好！」
過年就這點好，見個面不管說什麼，等一句新年好說出來，瞬間就感覺人都近乎不少。
老趙上了車，開著走了一段才注意看後邊堆的東西。
幾箱酒，幾個禮盒，他也沒在意，開著就往家跑。
到家之後就招呼小胖子來幫忙搬東西。
家裡包餃子呢，帶上外婆四個女將已經足夠，趙景山黃大壯他們倆就閒著，聽到招呼也往外走。
黃大壯一看那一堆東西就樂呵：「這是誰送的？酒不賴呀，老毛台。」
「你咋不說我買的呢！」老趙開玩笑道。「舅舅來了，外甥準備點好酒招待你啊！」
「你買不來！」黃大壯一口斷言。「這個老毛台還算有價，不過現在市面上沒賣的了。那邊的煙，還有那兩箱，你沒看上面都寫特供了，你去哪兒買？」
「還是你懂！」老趙豎了大拇指。「我們都不抽菸，那煙就給你了爸，悠著點抽。」
老老趙就樂呵呵地拿出來，平時他買煙不捨得買好的，也不敢多買，買多了挨收拾。現在有幾條不要錢的，還可以光明正大拿出來，美得很。
其他東西老趙也沒看上眼的，酒他就不愛喝，煙又不抽。那些補品送到他們家，更是沒什麼用。
小胖子的話比較能代表他：「這麼多東西，就沒點給我的呀？」
黃大壯和兒子不一樣，他反正挺開心的，和老老趙抱著東西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嘀咕：「姐夫咱倆晚上喝點？」
「喝點！」趙景山樂呵呵地點著頭。
日子有盼頭了，大家心氣高，氣氛好，這年才叫年嘛！
老趙跟在後邊：「晚上恐怕喝不了了！」
黃大壯扭頭過來：「怎麼了？你還想搞點什麼活動？」
「剛那不是晚會節目組去拍攝榆樹了嘛！」老趙笑呵呵地解開謎題。「給了幾張晚會入場券。」
「真的？」黃大壯一愣，都站著不走了。
「真的，到屋給你們看。」老趙也搬著東西呢，沒法給他拿出來看。
「我看看我看看，晚會入場券……」小胖子激動起來了。「拿著就能去看現場嗎？我要去看天后，我要去我要去……」
「不一定夠，就給了幾張，讓大人們去吧，咱們小孩就算了，以後還有機會。」老趙說道。
真不夠，就給了四張，這已經是幾個管事的能湊出來的最大的數量了，人家回頭還得給人賠不是，搞不好自己家裡人還得少個人去現場。
小胖子鬱悶不已。
等進了院子他就嚷嚷起來：「我哥弄了晚會門票，沒我的……」
「啥？」黃大妮鄔彤都激動了起來。
老趙的外婆和二嬸都不激動——這倆就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兒！
老趙就樂呵呵的把四個入場券拿了出來：「剛才來拍攝的那幾個人給的，咱們早點吃飯，等下你們就拿著去吧！這會兒時間都不早了。」
一聽時間緊張，大伙兒都顧不得激動了。
黃大妮問道：「這個票不夠都去嗎？」
「就四個，你們商量一下誰去。」老趙說道。
「唉，這也不夠啊！」黃大妮嘆氣，然後看著票就猶猶豫豫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外婆第一個開口：「我就不去湊熱鬧了，你們去你們去……」
黃大壯打斷老媽的話：「那不正好嗎？媽你和我姐，還有小彤和小娥你們一起。剛好四個，還能帶個小圖強。小孩子應該不要票的吧？」
小圖強聽到自己名字瞬間耳朵支棱起來：「去幹啥，有好吃的沒有？」
「那我呢？」小胖子急了。「我呢？我呢！」
「你跟著去試試，看人家讓進你就進，不讓進了，你再出來。」老趙呵呵笑道。「反正你還小，想看明年再去也行！」
「那不行！」小胖子順手抓起來一本電視報。「今年有天后呢！」
黃大壯一巴掌拍過去：「那要不讓你媽不去，你去？」
小胖子腦袋一縮：「那我去試試，我穿個小點衣服，到了我縮著頭，說不定人家看我個子低，直接就給進了……」
楊秀娥在旁說道：「我不去就行。我啥也不懂，去了也看不出來啥名堂來。」
鄔彤趕緊拉著她：「去吧，今天咱們姐妹一起都去，他個小孩子知道看個啥。你忘了，今年還有光頭陳和趙老師的小品呢！咱們去現場看，可不比電視裡還熱鬧點……」
「那孩子和大哥他們幾個都去不成，過年了，咱們不是應該……」楊秀娥嘀咕道。
「他們說不定多高興呢！」鄔彤看了一眼黃大壯。「咱們都走了，他們幾個在家，想喝酒就喝酒……」
「想抽菸就抽菸！」黃大妮接的也順口，看了一眼老老找。「不知道他們多舒服呢！」
黃大壯和趙景山剛還商量等下喝兩口呢，這會兒很有默契的都不說，異口同聲的說道：「那趕緊做飯，你們先吃點，送你們過去。」
別人都熱熱鬧鬧的，小胖子最忐忑了，這傢伙吃的好長得胖，個頭也不算特別低。
本來過年都換上新衣服了，這會兒又換了套以前的，看著能讓自己顯得小點，不但年齡小點，個頭也小點，還站著微微屈腿彎腰縮腦袋，喊老趙：「哥，你看我這樣，能夠得上免費票不？」
老趙就樂呵：「不行，腦袋在縮點，臉太大，收點……」
小胖子這會兒也是夠拼的，為了能混進去，明知道哥哥在糊弄自己，還要努力練習縮頭神功。
恨不得能把腦袋都縮進去，讓自己變更小點。
也是為難他了，再縮他都縮成肉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