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招呼小軍他們進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收拾好了。
把那個老檀木盒子往咯吱窩一夾，沖老爺子笑眯眯地告辭：「那我先回去，等兩天再過來看看，你老早點歇息吧！」
老爺子現在精神的很：「行啊，辛苦你了。小秦，你送送小趙。對了，我那不是還有幾瓶老酒，給他帶上。」
老趙也不推辭，等出來提上幾瓶酒，和柯子幾個人一起出來。
本來神醫風範擺的挺好，可惜一看見小軍就想樂，笑的小軍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了？」
「沒事兒。」老趙憋著笑。「我們先回去了，老爺子剛好點，你回去看看吧！」
「哦！」小軍愣了一下，隨即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還是要再說句謝謝，我看出來了，我太爺這次是真的輕鬆不少。」
「客氣啥，都說過了，你趕緊回去吧！」老趙很『好心』地讓他回去。
小軍挺感激：「那我就不多送了，回頭咱們再說。」
等走到路邊停車的地兒，老趙就嘿嘿直樂。
柯子和王磊都奇怪得很：「你這給人治病，就這麼高興？」
「不是。」老趙忍不住開始哈哈大笑起來。「剛才老爺子給我講小軍哥以前有多淘呢！我出來一看見他，就忍不住了，哈哈！」
柯子鄙視他：「你就這愛好啊！」
「是啊！」老趙反鄙視。「可惜我不告訴你，你是不是挺好奇？」
「他那點事兒我們都知道。」柯子才不在乎。「也就你笑點低，有什麼好笑的，誰還不是這麼過來的。」
「呵呵，那你們就不知道我小時候什麼樣，我知道你們啊！」老趙還是得意。
「你知道我們倆啥？」柯子反問。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等以後有機會，我有人問啊！」老趙毫不掩飾自己的惡趣味。
柯子想了想：「那你打聽吧，反正我現在是不找你。」
王磊臉就黑了，他還打算明天請老趙出馬的。現在他知道了這傢伙的惡趣味，更知道了這傢伙的本事有多大，所以不但要請，還得好好的請。
他試探地問道：「小武，你這治病一次，大概得休息多久？」
柯子在旁直樂呵，就喜歡看王磊這明知道這傢伙惡趣味還得找他的憋屈模樣，哈哈哈！
趙起武一聽王磊的話立刻想起來，上次柯子讓自己在家待一天，說自己需要休息的事兒，就說道：「明天下午就差不多了，到時候我來找你們。」
王磊感動了：「多謝了，走，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柯子搶著道：「別，這可是我的活兒，你別和搶。我們順路，小武你就別去公司開車了，明天我還來接你行吧？」
「那也行，反正我也沒事兒。」趙起武點點頭。
王磊見狀也不和柯子爭了，送他們倆開車離開，才走向自己的車。
……
柯子開車沒走多遠，就給老趙豎了個大拇指：「厲害啊！我是真服了，你這太神了！那會兒我看老爺子要不是你按著，都快能起來了，厲害厲害。」
老趙謙虛：「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柯子接道：「天老大地老二是吧？除了天地你第三？」
「明白人。」老趙給柯子豎大拇指。
柯子呵呵：「對了，王小二找你呢！」
「他找我幹啥？」老趙納悶。
「那小子真跑去買了個小四合院，和你隔胡同相望。」柯子說道。「就在鼓樓劇場那，離你不遠。」
「幸好他沒買我隔壁，不然我說過撂他黑磚呢！」老趙嘿嘿直樂。「這買的遠了就算了。」
「算啥算？」柯子慫恿他。「這小子不是好東西，走咱們倆去給他製造點小麻煩去，也算為民除害了。」
「你想幹啥？」趙起武也來了精神。「咋干？」
「多簡單啊，往他家扔掛鞭炮，嚇唬嚇唬他就行。你等下，我先打電話問他在不在家。」柯子說著就摸出來手機開始找號碼。
老趙這次豎的大拇指就真心實意多了，看柯子這熟練勁兒，估計他沒少干。
等電話那頭傳來聲音，柯子就很熱情的問：「小二，又跑哪兒幹壞事了，出來喝酒？」
「不去。」王小二悶聲悶氣的說道。「今天玩一天，困了，早點睡覺。」
「來吧，又不遠，就在後海這喝酒呢，你不是在這附近買了房子嗎？離得不遠。」柯子又勸說道。
「不遠我也不去，掛了。」王小二說著頓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爛柯子，你是不是又想坑我？哈哈，我是不會出去的，不給你機會，拜拜了您呢！」
電話一掛，柯子就樂呵：「不然我剛說這不遠，他沒說不在這住，那就肯定在，走買鞭炮去。」
趙起武擔心：「你這一套在他身上用過沒？用過他可不會上當。」
「放心，好多年沒用了。」柯子自信滿滿。「那小子記吃不記打，肯定忘了。你聽他說話就知道，這小子肯定在家沒幹好事兒，他怎麼可能這麼早睡覺？還用被子捂著說話？肯定在鬼魂呢，哈哈哈！我們這會去，絕對效果好。」
老趙覺得，柯子這麼熟悉這一套，多半是他自己有經驗。
他總覺得柯子說的太簡單了，嘀嘀咕咕的說道：「我有不好的預感……」
「屁的不好預感。」柯子說著停下車。「就這，下去買鞭炮，買響點的，要不賣給你你就說熟人介紹來的。」
老趙也不預感了，跑下去買了幾個『魚雷』——就是塑料外殼的鞭炮，特別響，對小朋友來說危險性極大的那種。也就是柯子為啥說人家不一定賣的東西，因為這玩意兒是被禁止的。
這兩人也是無聊瘋了，開著車一溜煙的去找王小二的家。
柯子還不清楚他買的是哪一套，就記得個門牌號，還得一個個看。關鍵還是晚上，看不清門牌號，還得走一段路下去看一下。
找了半天才找到，柯子一看就來勁兒了：「來來來，讓我來！」
雖然興奮，還不忘下車的時候不熄火，車門都不關。
站牆外找個好位置，讓老趙幫他擋著，拿著打火機點上一個就扔了進去。
片刻之後，只聽裡面嘭的一聲響，站牆外的人都聽得嚇了一跳。
柯子利索的很，接著又是一個，嘭！
再一個！
接著還想點第四個，就聽到裡面的大吼聲：「誰幹的，我@#￥@#￥@￥……」
聽聲音還真是王小二的。
柯子一不做二不休，第四個也扔了進去。
這個比較狠，裡面罵聲更大了，聽那罵聲都是跳著罵的。
柯子扔完就往車上跑：「快走快走，一會兒他就出來了。」
老趙嗖一下就竄進了車裡，帶上車門還問道：「你跑了他也能猜出來是你。」
柯子已經把車開動了：「他只要見不到我人，我就不承認。」
車剛走不遠，後面門就響了，裡面竄出來個白條條的人——嗯，身上裹了條大毛巾。
指著車就罵：「爛柯子，我知道是你，有本事你給我站住。」
站個屁，車拐個彎就沒影兒了。
……
老趙感慨不已，熟人坑熟人太容易了，因為這倆太了解啊！
忍不住說道：「我還以為他不會被坑呢，沒想到還真坑到了。」
柯子哈哈一笑：「這小子翹一下尾巴我就知道他要幹什麼，還能坑不住他？」
剛高興完，電話就響了。
柯子一看：「是他的，給你來接，你就說我喝多了。」
老趙估計接起來沒好事兒，所以剛按下接聽鍵就搶先說道：「王小二，你找柯子哥幹嘛呢？」
王小二那邊在電話接通的時候就開罵了，聽到老趙的聲音還沒反應過來：「你誰啊？」
「我是小武。」老趙說道。「柯子哥喝多了，接不了電話，你有啥事兒？」
「啊？是你啊！」王小二愣了一下，隨即就大吼起來。「我知道，你小子剛才肯定和他一起。我買的房子離你超過二百米了，你還跑我這往裡面扔東西。我知道就是你，你等著啊！」
啪地一下就掛了電話。
老趙還發愣：「他讓我等著，想幹啥？」
「估計是算著咱們倆要去你那，要來找咱倆。」柯子呵呵一笑。「來也不怕，走！等他來了再捉弄他一次。我給你說，那小子膽小的很，咱們再嚇嚇他。」
「還嚇啊？」老趙看著柯子納悶。「你和他有那麼大深仇大恨？」
「豈止是深仇大恨，還有奪美之恨呢！」柯子恨恨地說道。「這傢伙正經生意一點不做，在一個小破影視公司參了股，你猜他是想幹啥的？總之坑他是絕對不會錯的。」
我了個去的，你們這分明是一丘之貉好不好？你為啥腎虛你都忘了嗎？
老趙都懶得說他了！
……
王小二換好衣服，也不管屋裡床上還有個嚇的直哆嗦的人，開上車就直奔老趙的家。
他也不去後邊停車的地兒，直接把車往大門口一停，就跑上去拍門。
結果剛一拍，門就開了，他也不在意，怒氣沖沖就往裡面走。
今天是農曆月初，天上不見月亮，只有繁星滿天，院子裡挺暗的，看什麼都是影影綽綽的。
王小二走著走著就感覺不對了。
附近也算是京城比較熱鬧的地兒，雖然稱不上最熱鬧，但是在目前也絕對能排前三。但是外邊那麼熱鬧，等走進這院子，沒幾步就能感覺到，仿佛這裡與世隔絕了似的。
到處黑乎乎的不說，走的更深點，除了點蟲子的叫聲，就一點動靜都沒了。
王小二渾身上下幾個口袋裡摸了一陣兒，接著啪地一聲，一個小火苗亮了起來。
沒光還好，當他面前有了光之後，周圍的建築給人的感覺，就變得更詭異了起來。
一陣冷風吹過，小火苗應風而滅。
王小二忽然打了個寒顫，覺得今天這天氣格外有些冷——其實都還沒到節氣的寒露呢，人說寒露到霜降，種麥莫慌張，天氣根本不冷呢！
從這一陣冷風開始，王小二就有些慫了。
人有時候就不能多想，有些念頭你沒有的話，那也什麼事兒都沒有，但是念頭一起，那就壞事兒了。
本來王小二還打算突襲的，結果這都走了兩進院子，裡面還是到處黑乎乎的。
然後心中莫名的開始想到一些不該想的東西，於是下一刻他就覺得，破舊的小樓像齜牙咧嘴的怪獸，沉默的在黑暗中散發著威壓，夜風在那些破敗的房子裡穿行，仿佛能帶出隱約的呼嘯，如同鬼哭。
王小二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爛柯子，趙起武，你們倆在哪兒，給我滾出來！」
隱約傳來的只有回音，卻是沒有人回應。
「靠！」王小二大罵一聲，給自己壯了壯膽子，大步繼續朝前走去。「我知道，你們倆混蛋肯定躲在哪兒，給我出來。爛柯子，你給我出來。你有本事扔雷子，你有本事出來啊！」
人慫那真不是一時半會壯個膽子就能當勇士的，王小二喊了幾句，就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哪怕明知道肯定沒事兒，明知道牆外面就熱鬧的街道，可是越想這些，就越覺得這院子邪性。
「喵嗚……」
正在思前想後的時候，一聲突兀的叫聲響起。
王小二兩腿一軟，渾身都開始變得輕飄飄的，差點嚇尿。
接著又是兩聲「喵嗚」，他才反應過來，這特麼就是只貓。
扭頭一看，牆頭上一個影子，正對著自己喵嗚呢！看自己往過去，那隻貓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被這麼一驚嚇，回過神來，王小二的膽子反倒是大了點。
再次按下打火機，火苗又起來了，只不過很快又被風吹滅了。
現在王小二就有些後悔，自己應該弄個防風打火機的，誰讓自己要裝比，非得弄個這什麼阿梅肯狗屁名牌打火機，結果連風都不防。
他又忍不住開始喊了起來：「爛柯子，你有本事扔雷子，你有本事出來啊！出來……」
回音陣陣，還是沒人回應他。
正在這時，前方小樓上的一個窗戶處，似乎一道白影閃過。
王小二怒吼一聲：「爛柯子，我看見你了，出來。小武，你是打定主意給我作對是吧！」
一陣刺刺拉拉的聲音響了起來，仿佛是老舊的留聲機的聲音，接著有一陣幽幽的聲音響起：「蝴蝶兒飛去，心亦不在，淒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
從第一個音發出，王小二就覺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聲音太特麼應景了，特別是在這樣的夜裡，在這樣的鬼宅里。
王小二豈止是汗毛豎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戰略性撤退』了。其實知道這都是有人搞鬼，可是知道歸知道，心裡的驚悚是真的忍不住。
既然決定『戰略性撤退』了，那王小二就不在猶豫，轉頭就跑。
結果太慌張，都忘了這院子坑坑窪窪的，一腳踏空，噗通一下就爬了個狗啃泥，手裡的打火機都給扔出去了。
被摔的氣悶的王小二還沒爬起來，忽然就聽到了後面傳來一陣大笑聲。
這笑聲要多囂張就有多囂張，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把個王小二氣得七竅生煙。
他爬起來，就看到剛才看到白影的那棟樓上，一個身影正在窗口趴著，沖他喊道：「王小二，你怎麼這麼慫，不是都看到我了嗎？有本事你別跑啊！哈哈哈哈哈……」
「爛柯子，你等著。」王小二豈止是用火冒三丈能形容的，他爬起來的時候摸到了一塊碎磚，順手撿了起來，朝那邊砸了過去。
心有餘力不足就是形容他的，感覺自己怒火都能上天了，結果扔了個半截磚，飛了沒幾步就落了下來。
這下樓上的柯子更樂了：「哈哈哈，你好歹多用點力氣啊！是不是剛才太累了，這會兒虛了啊！來來來，哥哥站這裡等著你，繼續繼續……」
王小二不砸了，低頭看了一眼，還好那打火機是會反光的，撿起來之後撒腿就往小樓跑去，高一腳低一腳的也不在意，一邊沖一邊喊：「爛柯子，是爺們兒的就等著，今天咱倆單挑，誰先認輸誰就是孫子……」
柯子在樓上哈哈大笑：「來來來，怕你啊！」
趙起武的聲音響起來：「王小二，你別上來啊，我們這就下去。這樓不行了，快塌了，真不行，你別上來……」
王小二都找到門了，這種老式房子換個別人，還真不一定摸黑都能找到門，但是王小二能不知道嗎？再說這房子當初他可是先來看的，要不是老趙攪局，現在這房子就是他的了。
這廝進了屋拿出自己那名牌打火機，小火苗一亮，撒腿就直奔樓梯。
樓上趙起武慌了：「哎，真別來，別上來啊，要塌……」
柯子在旁喊：「你讓他上來，看我怕不怕他的虛的和小綿羊似的……」
王小二喊的是：「小武你一邊去，這是我們倆的事兒，誰不單挑誰就不是爺們……」
喊話間王小二已經踩著咯吱咯吱的木樓梯走了上來，雖然黑暗之中，也能感覺到王小二氣勢如虹，柯子戰意熊熊。
老趙慌的很，邁步向前，腳下咯吱咯吱的發響：「停住停住，別走了，這樓不行……」
「你別管……」倆人異口同聲，眼看就要開戰。
話音未落，只聽咯吱一聲，王小二也沒多想，繼續邁步。
下一步就聽啪啪兩聲，接著噼里啪啦碰轟隆……
樓是沒塌，但是二樓那不知道幾百年的木地板，徹底罷工了！
三個人一個都沒跑掉，嗷嗷啊啊哦哦的叫著，下餃子似的，朝著中間的那個窟窿就掉了下去。
……
「滾開，誰在我身上，老子的腿斷了……」
「我也是墊底的，小武你趕緊爬起來……」
「等下，我就起來，忍著點……」
這時候，樓上忽然又傳來了物體在木板上滑動的聲音。
三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大麻袋嘭地一下砸到了一旁，接著似乎什麼東西從袋子裡噴了出來，撒的三人滿頭滿臉。
王小二勉強把胳膊探出來，他的打火機居然還在手裡，啪地一聲輕響。
火光之中，只見一沓沓的鈔票，在三人周圍散落一地。
換個人可能不認識這些鈔票，但是柯子和王小二再怎麼愛玩愛鬧騰，這東西他們都是認得的。
柯子還下意識地伸手，把手邊的一沓錢拿起來，翻了一下，試了試手感。
王小二也有點發愣：「這麼多的千島幣？哪兒來的？」
爬起來的老趙站在一旁，一臉的尷尬：「這個，我可以解釋的……」
……
話說出口老趙就後悔了，自己應該裝不知情的，反正這破房子自己才接手，就這破爛樣兒，就算自己說不知道，也沒人會懷疑什麼。
柯子仰起頭，打火機的映照下，他的臉色陰晴不定：「你想怎麼解釋？」
「我……」老趙剛一張口，王小二忍不住了。
這傢伙是最先掉下來的，墊底的，摔的最慘，還被柯子砸在身上，就他那小身板，現在能喘氣都不容易了。
看柯子居然也不起來，他火氣又上來了：「混蛋，你不會先起來再說話，你趴老子身上挺舒服是吧？」
柯子一愣，低頭一看，和王小二四目相對。
呃……
下一秒兩人一陣噁心，柯子飛快地爬了起來，瞪著趙起武：「小武，兄弟歸兄弟，這東西你要說不清，咱們這兄弟，就到頭了。你也別怪我大義滅親，咱玩歸玩，有些事兒，還是要分清的。」
「大義滅你個混蛋好不好，你都不能來幫我一下，我覺得我腿是真斷了……」王小二爬了一半，沒起來，衝著柯子大喊道。
「別鬧，你先躺著，我得問他話呢！」柯子臉色一寒。「這麼多千島幣，他要說不清，這事兒可就大了。」
王小二總算反應過來了：「你說他是……」
說到一半，這廝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猛地一竄，一下就抱住了老趙的腿：「我抱住他了，你快打電話。小武，不是哥哥不講義氣，你干出這種事兒，哥也得和爛柯子一條戰線了，大義滅你！」
因為這廝一竄，打火機也滅了，他一個胳膊抱著老趙的腿，另一隻手又點起打火機：「你可別動，動了我就燒你了啊！大不了咱們倆同歸於盡，老子也得算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