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兩個人正傻乎乎的站在一個被石頭擺成的太極圈內。
兩人的感覺出奇的相似,一開始醒來,覺得應該是在地獄,到被凍得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尚在人間。
最神奇的是,身上的傷都好了。
說實話這倆人從受傷的那一刻,就沒想過自己還能活下來。
職業不分高低貴賤,但是他們這職業,在這種地方,分的是生死。
如果說現在他們倆是死了,發現自己變成鬼,都不會有現在這麼驚奇。
剛還一身傷呢,受傷的時候自己什麼樣都清楚得很,現在除了衣服上有血跡,其他都好好的,這簡直是,簡直是……沒法說啊!
愣了好久,那個一直昏迷狀態的被叫老秦的,開口道:「辛大哥,你給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記得迷迷糊糊的,可還聽見你罵我呢!」
「老子怎麼知道?」老辛火爆的很。「我就是罵你了,老子勸你回去,是怕死嗎?以前隊長怎麼教我們的,死了一了百了,不死才能繼續幹下去。你……」
「我知道錯了。」老秦打斷了他的話。「你先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兒,不然我總覺得……渾身不得勁兒啊!」
「老子不知道。」老辛也摸不著頭腦呢,正要繼續說話,聽見遠處傳來了兩聲狼嚎,就邁步走了起來。「走走走,不管咋的,總歸是還活著,不能再餵了狼。先上車再說。」
剛走兩步,就被腳下的石頭給絆了一下,嚇了一跳,低頭一看,才發現擺了一溜的石頭。
再看,又發現這擺的是個太極圈。
老秦也注意到了,剛才是太震驚,所以才沒注意到這些。
現在注意到了,可惜看半天,還是雲裡霧裡的,不明所以:「老辛,你說這,是不是有人搞了個什麼儀式,把咱們倆給救回來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先上車……」
……
兩人上了車,老辛啟動汽車,把車倒了一截,然後下了車,借著燈光找到了兩人的砰砰砰。
上了車解釋:「那會兒怕有車過來,把傢伙什撿走,我給扔下去的。」
「後來發生了什麼?」老秦問道。
老辛把車掉了個頭,直接朝兩人剛才躺的地方開了過去,直到燈光照著那個太極圈,才開口說話:「後來我想著你老小子掛都掛了,總得給你拖路邊上,免得萬一有車來,看不見你再給你分屍了。」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老秦苦笑道。
「不能。」老辛瞪著眼睛說道。「其實也沒拖動,那會兒我也快不行了。麻蛋,當時就想著死都死了,我還趴你大腳丫子上,虧大了。然後就來了個人……」
「什麼人?他怎麼來的?」老秦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老辛怒道:「你能不能別問,聽我說。什麼人不知道,我模糊看見,是走過來的。這人一開始沒說話。扛著你就走,我抱住他的腿,才聽見他說要救人。」
「我想著不管救不救的吧,既然這麼說了,總歸不是壞人。再後來我就不知道了,剛才咱們倆都差不多同時醒過來的,你不知道的事兒,我也不知道。」
老梁扭頭看了看他:「你這等於是沒說呀!」
「我至少還聽見他說句話,你呢?」老辛又怒了。「對了,我迷迷糊糊,好像還聽見了動靜。不好,說不定是那兩輛車出事兒了,走走走,先去看看。」
「這還沒弄明白呢?」老秦說道。
「正事兒要緊。」老辛說道。「反正小命撿回來了,等會兒天亮再來看,先追過去看看。」
車剛要走,老秦忽然說道:「等等,我好像看到了什麼。」
開了車門打著手電筒跑下去,在地上就撿了起來。
沒一會兒撿了好幾顆銅子,上來之後把手裡的銅子亮給老辛看,兩人相視無言。
……
半個小時後,兩人來到了車禍地點。
拿著砰砰,小心地靠近兩輛車,檢查了一通。
然後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接著又去看那塊大石頭,很快老辛就得出了結論:「這石頭是剛運過來沒多久的,這部分應該原來是在地上的。看這痕跡,一開始這石頭出現在路中間,應該是車禍後,又挪動到一邊的。」
「先別看石頭了,找找有沒有三角牌,給路兩邊擺上去。」老秦說道。
趙起武這種生瓜蛋子司機就想不到這個,只知道給路清理一下。壓根不知道其實有更方便的東西,只要往路上一擺就比他清理路面還更有效。
擺好了三角牌,這倆人重新上了車,沉默半天。
然後老秦才問道:「這事兒,我們回去怎麼說呢?」
老辛這次沒吵吵,也沒接話。
因為他也不知道。
說俺倆一個被打成了篩子,一個挨了兩個銅子,然後莫名其妙的傷痕全無。
自己人還好說,都是生死兄弟,沒什麼不能說的。就算離奇了點,還有這衣服上的血跡,和一把銅子,以及那個太極圈可以證明呢!
但是外人呢,肯定只會以為自己倆人是想表功來著呢!
兩人想了半天,沒結果,於是開著車,準備先回去——他們也沒通訊工具,不回去,這裡的消息就沒人知道。
一直走到了快天明,兩人才看到了城市。
這時候老辛說道:「回去什麼都別說,身上這衣服,就說是擦傷了流了點血吧!」
「這都濕透了?」老秦無奈的很。「我這衣服都成漁網了,說了誰信?」
「不信又能怎麼的?難道還會懷疑咱們倆嗎?不然你告訴別人,你中了這麼多銅子,結果現在皮膚嫩的和娘們似的?」
「我……」老秦氣結。「先去前面加油站加油,順便洗下,這黏糊糊的,難受。」
等到兩人跑去洗的時候,一個個都顧不得被凍得直哆嗦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和沒見過對方似的。
然後異口同聲:「我是不是也變得和你一樣了?」
接著老辛說道:「我說路上怎麼總覺得哪兒不對呢,感情你真的變得和娘們兒似的了……」
「你也一樣!」老秦打量著他。「你現在這模樣,比我媳婦都俊俏。看不出來啊老辛,你原來……」
「別廢話了,咱們還是重新想想,回去怎麼解釋吧!」老辛嘆口氣。
沒法說呀,說挨了銅子就能變年輕嗎?順帶連常年在高原風吹日曬的風乾肉一樣的臉色,都變成以前模樣,這話說出去誰信呀!
真特麼為難人啊,倆人第一次發現,活著可比死都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