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的時候，趙起武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如何讓柳清影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穿那幾套運動衣給自己看看。
這傢伙就是賊心不死，現在什麼收藥材當神醫，賣古董收古董的事兒，都沒這個值得他關心。
最後他總結出來，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自己想達到目的，首先就得讓這丫頭高興起來，知道自己做什麼都是為了她。
想啊想啊想啊，想到了快放學，他伸手捅了捅彭大富：「老彭，晚上放學去偷紅薯去，干不干？」
膨大素精神一振：「去哪兒？」
「先說干不干，去哪兒都行，你忘了咱有車。」趙起武現在覺得自己買車是在太英明了，開這車去偷個紅薯，就算被發現也沒人追得上自己啊！
他這會兒都沒顧上想想，人家要是看見這車去偷紅薯，用得著追嗎？三河鎮就這一輛依維柯，還用想是誰幹的嗎？
膨大素也沒想這麼多，勁頭十足：「能再偷點黃豆不？再弄點紅薯葉啥的。我還想吃燒玉米……」
「都有都有。」趙起武回答他一句，轉頭看向柳清影。「清影，晚上一起出去玩啊？」
膨大素也和他差不多，也在問單姍同樣的問題。
剛才他們商量幾句，倆女生都聽見了，考慮了一下，柳清影就說道：「那得快點，宿舍熄燈前得把我們送回來。」
「沒事兒，趕得及。」趙起武目的達到。
……
說話間叮鈴鈴的放學鈴聲響起，四個人當即收拾東西，鬼鬼祟祟的溜出了學校。
除了老趙，其他三個都沒多少這方面的經驗。
一般去田裡挖紅薯燒毛豆（黃豆）烤玉米的，都是男孩子，女孩子這麼幹，就得被大人說太野了。
膨大素就不用說，街上娃，這方面經驗基本沒有。
到了出租房，膨大素就開始到處掃視：「老趙，要不要帶幾個袋子，咱們多挖點？」
正在找小鏟子的趙起武差點噴血：「我說咱們就是玩的，你還打算去偷二畝地的嗎？」
「也是。」膨大素反應過來，訕笑道。「農村里種個地也不容易，咱們也不能太破壞……是吧單姍？」
單姍白他一眼，沒搭理他，勤快的跑到趙起武身邊：「給我個小鏟子，等下我挖，清影搬就行了。你再找個手套給清影，免得一會弄黃豆扎到她的手。」
柳清影覺得自己被鄙視了：「我又不是沒幹過活……我也砍過黃豆的……」
一聽那個砍字就知道，這是個不專業的，因為大伙兒都說割黃豆的。柳清影在家誰捨得讓她幹活呀，雖然生在農村，她的農活技能水平也是有限的很，大多數只限於看過。
趙起武勸她：「沒事，我找找，應該有手套，你和單姍都戴上，免得扎到手。」
沒一會兒幾個人裝備整齊，單姍和膨大素一人揮舞一個小鏟子，兩個女生還戴著手套。
趙起武就不用帶，以前在家幹活，還真沒幾個戴手套的，不都是直接用手嘛！
此外車上還有金子和元寶，膨大素說帶著金子可以幫著放哨。
既然帶金子了，那元寶也不行落下，就一起帶上了。
……
依維柯緩緩駛出院子，鎖好門上了大街，順著街道駛出了鎮子。
再開了沒一會兒，趙起武看好了地方，在一個小岔路口把車倒進去，也不熄火，只把車大燈給關了，就招呼幾個人下車。
那仨人都挺緊張的，畢竟是幹壞事兒！
膨大素慌慌張張的在地里挖了幾下：「老趙，這也沒紅薯呀？」
趙起武借著車上的尾燈光亮一看，都無力吐槽了：「你好歹找到根在挖啊？你看看你旁邊，那隆起來的地方，用手扒開不就是嗎？」
沒見過這麼菜的賊，挖紅薯你不找根，在空地上挖，能有紅薯才怪！
就說話的功夫，趙起武手裡都提溜大大小小三四個紅薯了，連單姍都掏出來了兩個給柳清影拎著。
真懶得說他，把手裡幾個紅薯扔一邊，又找了個地方扒拉出來幾個，趙起武就抱著招呼柳清影和單姍先把紅薯運車上。
拐回來再看膨大素，他是真忍不住：「你扒拉幾個紅薯就算了，怎麼連根給人家鏟了？」
「不鏟根咋扒紅薯？」膨大素有理的很。
「你扒上面的紅薯，下面土裡還有，根在的話紅薯還能再長几天，你這一鏟根……算了算了，走走走，去掰玉米棒子去了。」趙起武也不給他普及農業知識了，轉頭跑到旁邊的玉米地里。
這邊的農田裡，一般是黃豆和玉米混種的——過上幾年人們偷懶了，就不愛這麼種了，收割起來費事兒。
趙起武過去拔了幾棵黃豆，咯吱窩裡一夾，再掰幾個玉米棒子，完事兒！
簡單的很。
但是沒經驗的就不行，膨大素那廝在地頭，拿著小鏟子鏟黃豆根呢！
現在是快收割的季節了，黃豆根裡面濕外邊干，韌性十足。鏽跡斑斑的小鏟子又不夠鋒利，和軟中帶硬的黃豆根較勁兒，他是有的忙了。
再看柳清影和單姍兩個人也沒好到哪兒去，這倆人倒是拔的，已經拔了幾棵，但是遇到個拔不動的，正下勁兒！
趙起武給她們出招：「換一棵不就行了？咱們又不是收秋的，找好拔的拔幾棵，趕緊走了。」
單姍和柳清影頓時覺得此話有理，立刻換了一棵……
趙起武轉頭打算把手裡的東西先放車上，結果只聽金子汪唔一聲，撒腿就沖了出去。
他剛要去看金子，就聽得噗通一聲。
只見膨大素成大字型，正趴在旁邊紅薯地里呢！
趙起武趕緊問道：「老彭，怎麼了？」
「兔子兔子……」膨大素喊道。
趙起武明白了，這傢伙估計是看到了兔子，想追。結果忘了自己的能耐太有限，撒腿一跑，就來了個嘴啃紅薯秧。
明白過來他東西一扔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金子，回來……」
喊了幾聲，那邊金子的叫聲傳來，沒一會兒淅淅索索的聲音從玉米地傳來，金子垂頭喪氣地從裡面鑽了出來。
這季節就不是追兔子的時候，滿地的紅薯秧，走路都費勁兒。兔子經常在周圍竄，有自己專門的行動路線，金子現在還不到一歲呢，它又沒經驗，根本追不上。
摸了摸金子的腦袋安慰它一下，老趙趕緊回來，撿自己剛扔掉的東西。
至於膨大素，就不管這廝了，這廝摔一跤把小鏟子都扔了，這會兒正翻紅薯秧找鏟子呢！
一邊找還一邊嘀咕：「金子都不出力，一個兔子都追不回來。要是能追到，咱們還能吃兔子肉呢！」
趙起武撿完自己的東西，一邊往車上走一邊送他一句話：「你先找你的鏟子吧！」
東西送上車就不管他們仨了，站旁邊招呼金子先上車，元寶就乖的很，壓根沒下車。
等金子上了車，老趙就看著那仨人忙活——親自動手有收穫了才有參與感嘛，多少都是勞動成果。
其實根本不擔心會有人發現他們，這會兒都在家睡覺呢！
農村裡面，被扒拉幾個紅薯，弄走幾個玉米棒子正常。熊孩子們每年這個季節，不都是到處跑著禍禍嘛！
反正到處都是，隨便他們禍禍，又能禍禍多少東西。
農村里誰小時候不是這麼過來的，理解萬歲。
單姍倒是有干農活的經驗，可惜女生膽子小，她和柳清影就拔了幾棵黃豆就匆匆跑了過來，現在都躲車上去了，單姍還在喊膨大素趕緊過來。
膨大素被催促了幾聲，終於放棄了找鏟子，又磨蹭了一陣兒，抱著他的收穫過來了，趙起武都不忍心打擊他。
他都不會挑選，費勁半天弄的幾棵黃豆，上面根本沒多少豆莢。剛才磨蹭著還掰了幾個玉米棒子，也找不到大的，就近弄了幾個，好壞就不用說了。
趕緊走吧，就弄這點東西，動靜夠大了。
車到了大路上，後面坐的三個人異口同聲長出了一口氣，一個個臉上驚魂未定，外加驚喜莫名，還有點幹了壞事的小竊喜。
刺激的很。
……
膨大素還在感慨：「老趙你那麼大個子，都不知道去追兔子，還是我先看見的。可惜啊！差點我就吃上兔子肉了。」
單姍打擊他：「你那是差點嗎？差一萬點吧！摔壞了沒？有沒有哪兒疼……」
「沒事沒事兒。」膨大素能在她面前說自己摔疼了嗎？那多沒面子，肯定不疼呀，一點都不疼。
趙起武開著車頭也不回的交待他們：「你們先看看身上有沒有被玉米葉子刮著的地方，哪兒火辣辣的就是被刮到了。」
膨大素問道：「被刮到了怎麼辦？」
「忍著。」趙起武呵呵一笑。「等明天自己就好了。」
「那你還問？」膨大素不爽得很。
「我問問那是關心你。」趙起武樂得很，想起剛才膨大素的表現，忍不住啊！
「嘴上關心有個屁用。」膨大素聲討道。
「那你等會兒回去別用我的雲南白藥。」趙起武呵呵道。「清影，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你先送我們回學校吧，等下就鎖大門了。」柳清影說道。
趙起武一踩油門：「放心，快得很。」
本來就沒走多遠，油門一踩就進了鎮子了。
到了校門口他還想往裡面開，柳清影喊住了他：「我們自己走進去就行，別開進去了。」
「那行，明天中午咱們聚餐，燒毛豆烤紅薯。」趙起武聽話的把車停了下來，殷勤的很，看柳清影下車還過來幫著扶一把，換來了一個甜蜜的瞪眼。
其實是怕這丫頭被玉米葉子刮到，那也挺疼的，老趙順便給她小治療一把。
看著兩個女生小跑著進了校園，趙起武回頭：「老彭，我那真有雲南白藥啊！你確定你真沒事兒？」
膨大素冷哼一聲：「那還不快點帶我去？」
趙起武樂的不行，真是太開心了！
黑燈瞎火的，膨大素摔那一下子挺實在的，他肯定不會一點事兒都沒有。
……
到了院裡，放了金子和元寶出去跑，膨大素在旁已經開始催了：「趕緊過來啊，拿藥來。」
趙起武找出來個小藥瓶，放他旁邊，就坐一邊開始冷嘲熱諷：「不是沒事兒嗎？剛才還那麼英雄，這會兒不行了？」
「你快點來幫忙啊！」膨大素黑著臉。「我這腿上火辣辣的，胳膊肘也肯定磨破了。來幫我上點藥……」
「腿就沒必要了吧，都沒流血。」趙起武看了看，從藥瓶里拿出來一塊小藥棉，蘸了點藥粉給他抹上去。
膨大素吸溜吸溜的：「不划算呀，本來想出來還能玩一會兒的，她們這麼快就回去了。」
趙起武乾脆不給他擦了，都什麼時候了，腦子裡還想著歪念頭——雖然老趙自己也想了，但是沒像膨大素這麼沒臉沒皮的說出來不是。
其實膨大素的那點傷也沒什麼大礙，皮外傷而已，腿上那就是破了點皮，小問題。
不過有經驗的都知道，擦破皮的那火辣辣的滋味，也沒那麼好受。
不好受也沒法，誰讓膨大素不是山旮旯里的牧民呢，不然的話老趙就給他隨便抹點水上去，用塊布一蓋，保證一會兒就好。
膨大素吸溜了半天，看了看時間：「老趙我今晚上和你擠擠，不回去了。我覺得我可能走不到家就得殘廢了。」
「東屋有床。」趙起武才不和他擠。
「你真不夠意思，你也不怕我夜裡出個什麼事兒，我現在可是傷員。」膨大素嘀咕起來。「要不咱們先燒個紅薯吃吃吧？我有點餓了。」
「燒紅薯太慢，看你受傷的份上，我給你切點羊肉補補吧！」趙起武說著就站了起來。
膨大素感激的很：「老趙，我錯怪了，還是你夠意思。大恩不言謝啊！」
「沒事，不用謝，反正我也得餵金子和元寶，順便給你切點也不算啥。」趙起武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膨大素大怒，很想有骨氣的說不吃，可惜嘴巴張了半天，沒捨得說出來。
不過等一會兒東西端上來膨大素就來勁了：「不是說要餵金子嗎？你怎麼也吃？」
趙起武不吭聲，大口大口的吃，順手再給金子和元寶扔點。
膨大素當時就顧不得多話，也搶著吃了起來。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都是正能吃的時候，有吃的別的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