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覺得自己睡了一個好覺,做了一場香甜的美夢。
夢裡的世界美好得不真實,讓人萬般留戀。
她夢到了爸爸媽媽,他們帶她去踏青,去騎車,去游泳,去在春光爛漫的山野里採花撲蝶。
夢到了她無波無瀾地長大,出落成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留著一頭黑直的長髮,彈得一手好鋼琴,笑起來甜美溫柔。
夢到了她披上聖潔的婚紗,在爸爸媽媽的慈愛祝福下,滿是羞赧地將手遞向男人的手心,等待婚戒套在她指間,從此嫁作他人婦,和順美滿。
她夢了自己曾經幻想過的,想要的一生。
那是另一個蘇糖,在愛的包圍下長大,不識人間疾苦的蘇糖,她曾經無比艷羨的,渴求成為的蘇糖。
普通的,幸福的,一生平順的蘇糖。
可當她夢到那枚戒將要戴上自己手指時,她突然覺得,那枚戒指不對。
她的婚戒不是這樣的。
她抽回了手,猛地抬頭看向她的丈夫。
這個男人她不認識,她記得自己愛的人,要嫁的人,不是長這樣的,這是個陌生人。
那她要嫁的人是誰?
叫什麼來著?
好像是自己讀初中那會兒,會在放學後的路上等著自己,可是自己因為害怕堂姐打罵,所以不敢上前打招呼的英俊男生?
他的籃球打得很好,自己經常悄悄看他打球,他可喜歡耍帥了,臭屁又好笑。
他也會彈鋼琴,他們是不是一起參加過比賽?
他叫什麼?
君司安?
君司安!
現實里的蘇唐動彈了一下手指。
君司安一把握住!
蘇唐醒來的那天,下了一場連綿小雨,她睜眼就看到君司安正坐在她旁邊翻書。
「醒了?」他問得很輕鬆,像是蘇唐只不過午後小睡了一覺,而他也沒有苦苦煎熬。
「你說什麼?你說你要找新歡,尋媚柳?」
「……你聽錯了。」
「那就好,小小呢?」
「在跟她奶奶學做飯,她說她要給你親自熬粥。」
「希望她的廚藝像你才好。」
「希望她以後的功課也像我。」君司安合上書,認真地看著蘇唐:「你知道嗎?幼兒園的老師前兩天說,小小的算術不好,手工也很差,我覺得這是遺傳到你了,這可怎麼辦?」
「……不是,她怎麼就不遺傳點我的好呢?」
「遺傳到了你的美貌。」
「原來你是個膚淺的顏狗。」
君司安笑著摸了摸蘇唐的臉,「咱媽想給她報補習班,你覺得呢?」
「不要了吧,好慘啊,小孩子的童年不就應該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嗎?」
「我也這麼說,不過我發現,小小好像蠻喜歡鋼琴的,她自己想學。」
「你教她啊。」
「我好久沒彈琴了,上次彈琴還是跟你一塊兒呢,不過可以試試。」
「順便也教教我唄。」
「你這個學生有點笨的呀。」
「君司安,你不要因為我現在躺在病床上就這麼作死,我是可以叫外援的,媽!君司安欺負我!」
「兔崽子你要死啊!」
聽牆角抹眼淚的老夫人氣勢洶洶地推開病房門,逮著君司安就是一頓胖揍!
……
就好像,蘇唐真的只是睡了一覺。
睡醒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