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了很多東西，正好給你們做飯去。」

  周大丫拍拍身邊的大包裹，笑呵呵道。

  既然你們樂意，那行吧。

  李初元先帶著他們去了一趟礦山，接了一個鐵匠一個木匠，再去柯家大屋。

  在路上整整折騰了三天，他們才到柯家大屋。

  李初元時不時會看幾眼爹娘。

  奇了怪了。

  兩個老人都快五十歲了，這麼折騰下來，竟然一點不累。

  看著比年輕人的體力還好。

  兩位老人一到學校，就急匆匆喊人。

  陳小滿正在教村民們認草藥，聽到動靜趕忙衝出來。

  瞧見是老李頭和周大丫，她歡呼著撲到兩人懷裡。

  「爹娘怎麼來了？」

  「知道你忙，沒空回家看我們，我們就來看看你。」

  周大丫笑道。

  老李頭笑得見牙不見眼：「閨女，想爹了吧？」

  陳小滿心虛了下。

  她太忙了，根本沒空想家裡。

  不過她不會這麼說啊。

  「做夢都在想你們！」

  李初元都樂了。

  他一點沒瞧出來她平時想爹娘了。

  剛剛還心虛了。

  這會兒肯定在哄爹娘高興。

  「我就知道外頭苦，咱小滿會想咱。」

  老李頭心疼道。

  周大丫邊摸陳小滿的頭邊打量著她道：「瘦了，咱小滿臉上都沒肉了。」

  「我臉上肉很多。」

  陳小滿捏了下自己的臉頰。

  一捏一把肉。

  「瘦了，比上回瘦多了，在外頭日子過得不好，遭罪了。」

  周大丫越說越心疼，當即就要去廚房做飯給陳小滿吃。

  陳小滿雙眼亮晶晶的。

  「我想吃娘燉的鴿子湯。」

  「正好我抓了鴿子來，廚房在哪兒，娘這就給你做去。」

  陳小滿高興地帶著兩位老人往廚房走。

  進廚房前她趕忙回頭吩咐李初元：「初元哥幫我上課去吧。」

  被丟下的李初元認命地把堆在腳邊的行李往家裡搬。

  草藥課是上不成了，但是他帶了鐵匠和木匠。

  正好介紹給他們。

  教室響起震天的歡呼。

  真的請了鐵匠和木匠來教他們！

  甚至還帶了許多鐵來。

  鐵匠需要爐子。

  村里人一刻不停地去找石頭起爐子。

  廚房裡的老李頭和周大丫跟陳小滿在廚房忙活。

  聽到外面的動靜，老李頭出去看看。

  「你們這是做什麼？」

  村里人打量起老李頭。

  李初元笑著跟大家介紹：「這是我爹。」

  村里人立刻熱情地圍過來，個個都對老李頭豎大拇指。

  「李老爺您真了不起啊，養出這麼個好兒子！」

  「您太有福氣了！」

  大家一通夸，把老李頭笑得臉都僵了。

  太有臉面了。

  更有臉面的事兒還在後頭。

  得知李初元和陳小滿的爹娘來了，村里人都往學校送東西。

  這家從地里拔兩水靈的蘿蔔送過來，那家剁兩顆大白菜。

  富足些的人家送了些平日捨不得吃的雞蛋。

  村長家更是大方地抓了只雞過來。

  老李頭和周大丫被村里人的熱情給驚著了。

  他們青石村也會互相送些吃的。

  可也沒有這麼送的。

  桌子上堆滿了菜啊雞蛋啊。

  村里人把自己能拿出來的東西都往這兒送。

  「我現在才知道你們幹的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兒。」

  老李頭感慨。

  哪怕他在青石村輩分很高，平時村里人對他很敬重，也不會在他家來客人時如此給他們送東西。

  「也不算很了不起，我們賺了錢要花嘛，錢要花得有價值。」

  陳小滿絲毫不以為意。

  她沒想過要什麼回報。

  只是覺得自己該這麼做，也就做了。

  別人也能辦到。

  只是別人不願意干而已。

  老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第二天就帶著周大丫離開了。

  坐在馬車裡，老李頭一個勁抹眼淚。

  周大丫也捨不得走。

  還埋怨他：「咱大老遠來了，你也不多住兩天，非要趕著回去，咱回家也沒事兒干。」

  留在這兒還能照顧兩個孩子。

  「他們在干天大的好事，咱留下會耽擱他們。」

  老李頭眼睛又被老淚給擋住了。

  「他們干他們的，咱住咱的，又不礙事。」

  周大丫撩起車帘子往後看。

  馬車跑得快，連柯家大屋都看不見了。

  「咱住下，總會讓兩個孩子分心。」

  老李頭深深嘆口氣。

  他也捨不得走。

  「他們在積大功德啊。」

  「老李家祖墳真的冒青煙了，還冒的是大煙。」

  老李頭擦乾淨眼淚，眼底光彩熠熠。

  「成不成親，在他們幹的這些事面前都不值當提，我看啊，由著他們，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再說。」

  「你變化夠大的。」

  周大丫驚詫地看著老李頭。

  只住一晚上，竟然連兩個孩子不成親都不管了。

  「我昨晚想明白了，他們兩個成親，小滿要是懷孩子了，就沒空忙這些事兒了。」

  「咱當爹娘的要多幫幫他們，不能總拖他們後腿。」

  周大丫大受震撼。

  這老頭子變化也太大了。

  「你莫不是中邪了？」

  「你瞧瞧那些村民咋對小滿和初元的，又是咋對咱的。」

  老李頭哆嗦著拿出旱菸，把菸絲填得滿滿當當。

  「連王縣令當年都沒被這麼熱情對待。」

  點燃菸絲，猛地吸了一大口。

  「他們那模樣，像在對待兩個神仙。」

  周大丫被他的說辭嚇了一跳。

  回想起見到的場景，她雙眼越睜越大。

  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你知道這樣的人死了會怎麼樣不？」

  老李頭紅著眼往上指了指：「要當神仙的。」

  周大丫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成……成神仙？」

  不會吧？

  「你不信，咱去別處再看看。」

  老李頭讓阿木趕著馬車去隔壁縣看看。

  隔壁的縣叫北港縣。

  馬車駛進縣裡，老李頭帶著周大丫找了家酒樓坐下吃飯。

  這家酒樓有個台子，上面有位說書先生。

  這會兒正說李初元大敗羅自重的事跡。

  書應該是先生自己編的。

  可酒樓的人都豎起耳朵聽。

  一到精彩的地方，齊齊鼓掌喝彩。

  老李頭找了個位子坐下，點了旁邊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問道：「這上頭講的是什麼故事？」

  「李初元李先生帶領江南郡的百姓打倒叛軍的故事！」

  「老伯，你不會連李先生都不知道吧？」

  老李頭尷尬地笑了笑：「我不怎麼出門，沒聽說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大丫也不吭聲，只是靜靜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