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站久了腿抖，早就各自找了石頭坐下。

  聽到老李頭的主意，他們卻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紛紛竄起來。

  「好主意啊！」

  「上甘村也才百來戶人，咱再找一個村子就能把他們唬住。」

  「保穩起見，咱多找兩村子，我看他們敢不敢打！」

  「就算他們敢打，咱幾個村子也不怕他們。」

  大家越說越興奮。

  這事兒當然要由村里老人去別的村子才有分量。

  老人們腿腳不利索。

  得年輕人護著。

  一位老人帶著兩個年輕人就能去一個村子。

  他們幾乎當即就出發了。

  至於剩下的人，被安排待在老槐樹下待命。

  李貴從人群擠過來，陪坐在陳小滿身邊：「您怎麼來這兒了？」

  陳小滿爬上最高的石頭上坐下，晃悠著兩條小短腿。

  「我不能讓你們去拼命呀。」

  「搶水嘛，沒辦法的。」

  李貴嘆息。

  他挺怕死的。

  可沒辦法啊，沒水以後必定會死，打架還不一定死。

  「能不拼命就不拼命嘛。」

  陳小滿指著自己的小腦瓜：「我們可以多想想辦法。」

  「我們沒你聰明，想不到這些主意。」

  「你們想不到可以找能想到的人呀，我能想到，初元哥哥也能想到，劉先生肯定也能想到。」

  陳小滿掰著手指頭算起來。

  底下的人沒事幹，乾脆隨地坐下。

  剛剛村長已經跟他們說過接下來要怎麼做。

  他們也知道這架打不起來，也都放鬆下來了。

  上甘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同時跟三個村子打架。

  「淮河本來就是大家的，上甘村憑啥霸占。」

  「那麼多水他們也用不完。」

  「他們村的稻米還是滿倉太公家換出去的，真沒良心！」

  陳小滿聽得連連點頭。

  「他們做不成壞事的，會讓他們都還回來。」

  這話大大鼓舞了眾人。

  「連小滿奶都覺得上甘村的人不是東西！」

  「他們本來就不是東西，要不是有小滿奶家的稻米，他們今年就得餓肚子！還敢搶咱的水。」

  「小滿奶還幫他們村的人看病，我看小滿奶以後得找他們要診金！」

  李貴聽得解氣。

  突然想起什麼，扭頭問陳小滿：「您是一個人來的嗎？」

  「娘送我來的，她的驢車擠不進來，就讓我擠過來找爹。」

  陳小滿隨口應完才想起她娘。

  她趕忙爬到樹上，往外看，發現她娘正站在驢車上往這邊招手，她揮揮手回應，又麻溜地爬下來。

  「娘在等我，我要走啦。」

  她跟李貴打招呼。

  李貴驚訝：「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等別的村子人過來，你們去上甘村嘛。」

  反正沒危險了，陳小滿不想在這兒待著。

  她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跟大家揮手告別，又沿著之前的路往回。

  坐著的人又紛紛往兩邊退，讓一條路給她走。

  周大丫摸摸陳小滿的小腦袋：「還是我們小滿腦瓜子好使。」

  村里那些老人天天商量來商量去，也只會去拼命。

  那麼多大老爺們，還比不了小滿一個小丫頭。

  「走，咱們回家。」

  陳小滿高興地爬上驢車。

  在心裡對張半仙道：「半仙爺爺我聰明吧？」

  「聰明，你又多了一條金線。」

  「哇，我一共有多少條了？」

  「一百五十四條了。」

  「好多啊，那我全身上下都是金線嗎？」

  「差不多吧。」

  「你怎麼數得清楚呢？」

  「我閒著沒事數著玩唄。」

  張半仙應道。

  他每天除了喝酒種藥草外，也只剩下數金光了。

  小滿時不時還能多一兩條。

  也是樂趣。

  「那我什麼時候增加的金線最多？」

  「換稻米和高粱時。」

  陳小滿想了下：「這些都能幫助很多人呀。」

  「幫助的人越多，你的金線增加越多。」

  「要是我能求來雨就好了，那樣能救很多很多人。」

  「你可以試試。」

  陳小滿雙眼發亮：「怎麼求？」

  「你每天在心裡默念一百遍下雨吧，也許某天就下雨了。」

  陳小滿不高興地撅起嘴：「半仙爺爺在騙小孩，大家一直在念叨下雨，天都沒下雨呀。」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

  她都六歲了！

  嗯，虛歲六歲了。

  是很大的孩子了。

  「你試試唄，不下雨也不虧。」

  張半仙隨口道。

  他倒也不報什麼希望。

  陳小滿想了想，點頭：「半仙爺爺說得對，我以後有空就念。」

  她低頭念起來。

  老李頭和李大寶李二寶是半夜回來的。

  周大丫要起身，老李頭擺擺手：「睡吧。」

  「等你們哪兒睡得著，我弄點吃的給你，大寶二寶回來了不？」

  「跟著去上甘村了，這會兒回屋了。」

  周大丫點燃油燈，回頭一看，兩孩子正興致勃勃趴在床上聽他倆說話呢。

  「你們倆不睡覺幹嘛呢。」

  陳小滿咧嘴說道：「我們在等爹回家呀。」

  「白天的事兒我錯過了，晚上肯定不能錯過。」

  李初元應了一句，往老李頭身邊挪。

  「爹，上甘村的人把水還給我們了嗎？」

  老李頭還沒開口，先重重嘆口氣。

  陳小滿往老李頭身邊撲過來：「他們不願意？敢跟那麼多村子打架呀？」

  「我們去的時候，上甘村跑去上游村子打架了，說是搶水去了。」

  老李頭手背狠狠拍在自己的掌心上：「壓根不是上甘村堵的水！」

  「你們不是白跑一趟嗎？」

  周大丫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也不走了，乾脆坐在老李頭旁邊。

  「我們費了老鼻子勁兒，帶了六個村子的人衝進上甘村，結果撲了個空。」

  「咱都去了，總不能就這麼回來吧。」

  「我們就衝到上甘村上游的石家菜園，嘿，石家菜園的人也去上游打架去了，上甘村的人還在石家菜園等人回來。」

  陳小滿和李初元聽得興致勃勃。

  見老李頭不說話了，他們還追問：「後來呢？你們等到石家菜園的人了嗎？」

  「等來了，你們猜怎麼著？」

  陳小滿舉手搶答：「他們也去他們上游的村子打架了！」

  老李頭「嘶」一聲：「還得是我們小滿腦子好使啊！」

  李初元手指托著下巴：「你們這麼多人都只會帶一大堆人去上游村子打架，確實沒腦子。」

  剛說完，腦門被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