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誰搶誰的媳婦?

  「後來呢?」

  陳小滿追問。

  「劉老爺已有妻室,先生的未婚妻只能委身做妾。」

  劉書言重重嘆口氣,還搖搖頭:「一位清白人家的小姐,淪落到做一個小地方鄉紳的妾,真是太慘了。」

  陳小滿和李初元對妾不夠了解,劉書言卻是很清楚。

  所謂妾,不過是有點身份的下人罷了。

  主家不如意,隨時可發賣,也可以打死。

  何況那位是姜家分支的小姐,從小飽讀詩書,天生傲骨,哪兒受得了這等委屈。

  聽劉書言講解,李初元似懂非懂:「她不會是把自己的身子氣壞了吧?」

  「長久地鬱結於心,身子會很弱。」

  陳小滿應了句,好氣問道:「劉老爺可以休了她,劉先生再娶不就好了?」

  「當年正是先生參加秋闈,聽說劉先生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卻因為這事兒落榜了。他爹對他期待很高,因為他落榜死了。」

  「先生的爹氣性也太大了,考不上下回再考嘛。」

  陳小滿覺得大人太奇怪了。

  李初元也不理解,他更不理解的是:「他爹死了,劉老爺也能把妾休了,先生再娶她啊。」

  劉書言也不理解死了爹和娶媳婦有什麼關係。

  他撓著頭,把自己剛剛聽到的消息跟兩人說了:「劉老爺好像想休了姜姨娘,可姜姨娘不願意,執意跟著他來了淮安縣。」

  陳小滿和李初元茫然地對視一眼。

  「奶奶說,先生和姜姨娘之間隔著一條人命,還有先生的前途。」

  「人又不是姜姨娘害死的。」

  陳小滿很不贊同這種說法。

  李初元也道:「害他們的是那位貴人,應該怪那位貴人。」

  「貴人地位高,他們惹不起。」

  「會不會是那位貴人不讓劉老爺休姜姨娘?」

  李初元猜測。

  劉書言搖搖頭:「奶奶沒說。」

  其中的內幕怕是只有三位當事人知道。

  「後來呢?」

  「劉老爺被嚇到了,帶著全家回到淮安縣,很少再去京城。劉先生守孝三年後,跟著來了淮安縣,後面的事奶奶也不知道了。」

  劉書言回想了會兒,又眉飛色舞起來:「我知道那位貴人已經死了,沒人再欺負我們先生。」

  陳小滿和李初元都咧了嘴。

  「劉老爺已經把姜姨娘休了,咱們先生可以跟她成親了。」

  「你治好姜姨娘了?」

  劉書言往陳小滿那邊湊近了些。

  陳小滿用力點頭,很得意道:「已經醒啦,先生陪著他在裡面說話。」

  「不知道他們會說什麼。」

  李初元好奇。

  其他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躡手躡腳跑到門外,用耳朵貼著門板想偷聽。

  張桂蘭瞧見後,將三人趕走。

  經過五天的休養,薑蓉已經能下地了。

  劉先生扶著她在青石村轉悠。

  當得知老李家在村裡的產業後,幫著全村人致富後,她由衷地敬佩老李家。

  「你的兩位學生比你強。」

  劉先生並不生氣,甚至還笑著道:「我當年只有一股書生的酸腐,如何能跟他們比。」

  眼見話題又要說到當年,薑蓉揭過去:「都過去了,說那些幹什麼。」

  「不說透,我們便過不去。」

  劉先生帶著薑蓉在田埂上慢慢走著,田邊的稻子已經結滿了稻穗。

  「是我耽誤了你一輩子。」

  晚風吹拂,把薑蓉的碎發吹得在空中調皮地跳舞。

  薑蓉輕笑:「若不是經歷了那些事,我怎麼能見到田間如此美景?」

  她在鬼門關轉了一圈,什麼都看開了。

  何必為難身邊人。

  劉先生鼓足勇氣,對上薑蓉的雙眼:「蓉妹,我們都老了,再不抓緊機會,一輩子就磋磨過去了。」

  薑蓉手一顫。

  心裡有種預感,她手心粘糊糊的。

  「我們成親吧,往後餘生已經不夠我們相守,何必在意那些虛無縹緲?」

  薑蓉眼圈泛紅。

  她就這般定定看著面前的人。

  少年時的意氣風發已經被儒雅取代,臉上被歲月雕刻得變了模樣。

  可那雙看向她的眼睛沒變。

  一樣的堅定。

  眼前越來越模糊,她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微風襲來,混雜著稻子的清香。

  她緩緩點了頭。

  青石村人在得知劉先生要成親時炸鍋了。

  單身了一輩子的劉先生原來還會成親啊。

  「他不是喜歡男人嗎?怎麼還跟女子成親?」

  「會不會是那女子懷了?」

  「聽說那女子是劉老爺的姨娘,劉先生搶走的。」

  「劉先生連劉老爺都敢得罪?」

  村里榕樹下各種傳言傳得有鼻子有眼。

  有些人聽多了不樂意信,跑去老李家找陳小滿和李初元打聽。

  可惜兩人帶著阿木到處找暗河呢,壓根沒在家。

  劉先生要照顧薑蓉,他們只恨每日時間不夠用。

  陳小滿和李初元記掛著暗河,拉上阿木這個大人坐著驢車到處跑。

  離青石村遠了後,有不少她福地里沒有的草藥,她一路拔。

  李初元也不閒著,幫她扒了放在驢車上。

  「這裡也沒有暗河,我們再往別處去。」

  陳小滿小手一揮。

  阿木實在不懂她怎麼能不用挖就知道沒暗河。

  李初元卻給她找了個理由:「小滿是龍女轉世,能感應到水,她說附近沒水肯定就是沒水。」

  陳小滿點頭,大聲道:「初元哥哥說得對!」

  阿木:「……」

  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他們白天在田野轉悠,到了晚上會找一家農戶借宿。

  離青石村近些的村子,吃的是稀飯。

  走遠些後,變成菜粥。

  再往外,就是雜糧粥。

  等一碗粥只有幾粒米的地方時,各個村子有要飯的。

  不少人盯上了他們的車子。

  阿木不願意再往前了。

  「這兒離興陸縣不遠,那邊旱災嚴重,再往那邊走就危險了。」

  陳小滿和李初元也被眼前的情形震驚到。

  他們見到的所有人都是麻木的,眼皮凹陷,面黃肌瘦,好像沒有生氣。

  村子裡安安靜靜。

  明明許多人坐在門外,卻沒人說話。

  坐著的好像不是活人,更像一具具死屍。

  阿木拉停了驢車,警惕地盯著眼前的村子。

  這樣的環境他太熟悉了。

  他不敢一個人帶著初元少爺和小滿小姐進村。

  「我們回頭吧。」

  話音剛落,陳小滿的胳膊被一隻乾癟的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