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腦子裡瞬間閃現出山上土匪對她們的種種惡行。
李初元攥緊小拳頭擋在她們跟前，仰頭問他：「你要拐賣人嗎？」
混混滿是嘲諷地看向李初元的小個子，語氣更是囂張至極：「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敢冒頭，信不信我弄死你！」
難得碰到幾個漂亮姑娘，他起了興致玩玩。
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敢出頭，他不會客氣。
沉檀趕忙去拽連她肩膀都不到的李初元，小聲道：「咱們趕緊走吧，別惹他。」
「不用怕壞人。」
李初元鎮定地甩開沉檀的手。
一雙眸子直直盯著眼前的混混：「好人越忍讓，壞人越欺負人。」
「小子，這是你自找的！老子揍得你哭爹喊娘，再把你們全賣給牙人！」
小混混怒聲說了句，伸手抓向李初元的肩膀。
今兒不揍他一頓，還真對不住自己。
下一刻，一個小奶音大戶在耳邊響起：「拍花子來啦，抓壞人呀！」
「拍花子在哪兒？」
「該死的拍花子！」
街上響起好幾聲呼喊，四周的人齊齊朝著聲音的方向看過來。
陳小滿短短的小手指著小混混，大聲呼喊：「他要拐賣我們！」
一道道銳利的目光落在混混抓向李初元的手。
百姓們最仇恨的不是土匪，是拍花子。
土匪還能交糧食交銀子應付過去，只是讓他們的日子難熬一些。
拍花子不同，是搶走他們的孩子。
大人們要幹活，誰也不能一天到晚盯著孩子。
誰受得了幹完一天活兒回家，孩子被人拐走了呢。
混混停在半空的手「嗖」一聲縮回來。
他氣急敗壞地朝著陳小滿怒吼：「老子沒拐賣你們，別亂叫！」
陳小滿嘴巴一扁，「哇」得哭出來。
沉檀她們被嚇得趕忙圍上去安慰。
李初元對著混混大聲道：「我要報官，讓縣太爺把你抓起來！」
一聽說要報官，小混混一腦門的汗。
越怕，他神情越狠厲。
顧不上四周投射過來的目光，他一把抓住李初元的胳膊，將李初元提起來。
李初元半懸在空中使勁蹬腿。
「你還敢報官，老子現在就廢了你！」
縣太爺不是省油的燈。
連土匪都敢打，對街上的混混們更不手軟。
街上眾人怒氣蹭蹭往上漲。
拍花子當著他們的面都如此囂張，誰忍得了。
小混混掄起胳膊，對著李初元的臉甩去。
巴掌還沒碰上小孩的臉，後背重重砸了下。
他一個沒控制住力道，人往前沖了好幾步。
後背火辣辣的疼，讓小混混哀嚎。
李初元抱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上去。
「啊！」
混混疼得尖叫，趕忙鬆手。
李初元落地後，混混後背被棍子一下又一下狠狠抽著，「砰砰」聲不絕於耳。
混混護著頭想躲開，混子反倒不抽背了，哪兒能抽到就抽哪兒，疼得他「嗷嗷」叫。
陳小滿掙開雙眼看過去，瞧見她爹拿著扁擔劈頭蓋臉抽混混。
她立馬不哭了，還高興地看戲。
李初元跑過來看她時，見她樂呵呵的，趕忙拽了她的衣服，小聲道：「別笑了，趕緊哭。」
「他被爹揍了，我很高興，哭不出來。」
陳小滿很為難。
李初元想了想，道：「你用雙手捂著臉，哭喊幾聲。」
陳小滿用兩隻小胖手捂著臉，喊了幾聲，繼續透過指縫看他爹揍混混。
揍他！
用力揍！
陳小滿偷偷給她爹鼓勁。
圍觀的人不知道啊，還以為小姑娘被嚇哭了。
眼見有人出頭揍拍花子，他們大聲叫好。
為了防止拍花子跑路，他們還自發將兩人圍成一個圈，拍花子跑過來，就趕緊踹兩腳錘兩拳。
一通操作下來，拍花子被打得臉腫嘴腫，甚至還被打掉了一顆牙。
咽了口水，血腥味瀰漫在喉嚨口，他忍不住哭出聲。
「我只是想調戲女子，不是拍花子。」
他哭著為自己辯解。
大家齊齊看向站在陳小滿旁邊的四名女子。
瞧見四名女子的模樣後，瞬間信了混混的話。
四名女子被裙子襯得樣貌身段都極好。
混混怕是真的起了色心。
被眾人用目光打量，女子們不安地往陳小滿身後退。
他們會不會以為是她們勾引人？
被縣太爺帶入縣城時，路上圍滿了人。
她們擠在一塊兒走時，耳邊全是各種難聽的話。
「怎麼還有臉活著。」
「都被玩兒壞了吧。」
曾經的聲音鑽進耳朵里，四人臉色連嘴唇都是白的。
她們身子顫抖著，緊緊擠在一塊兒，眼睛溢滿了惶恐。
陳小滿不裝哭了，張開雙手，將四人護在身後。
「你還想欺負姐姐們，我們要讓縣太爺把你抓起來！」
老李頭扁擔敲得更用力：「你還敢欺負我家的女子，給你膽兒了！」
扁擔高高揚起，隨著話音狠狠落下，混混瞳孔猛縮，慌亂躲避，腳下不小心被絆倒，整個人臉朝地摔下。
「啊！」
悽慘的嚎叫在人群響起，聽得圍觀的人群心頭一顫。
他抬起頭，滿嘴的血。
大家親眼看到混混朝地面吐出一口血，混在血里的還有兩顆牙。
目光齊刷刷落在混混嘴巴上，混混兩顆門牙那兒空洞洞的。
混混盯著地上的牙呆愣住了。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整個人撲上去捧起自己的牙，悲憤：「我的牙！」
嘶鳴聲聽得四周的人都心顫。
混混憤怒地站起身，衝著老李頭大喊：「哩們背我的牙！」
「背什麼背，敢打我家女子的主意，沒把你的牙全敲下來都是便宜你了！」
老李頭一點不虛，甚至覺得還沒打夠。
沉檀一愣，看向老李頭的目光溢滿了不可思議。
擋在她們前面的老李頭佝僂著背，雙手抓緊扁擔，好像隨時要衝上去揍人。
李老爺不是最怕她們吃喝了嗎？
竟然會在她們被欺負的時候為她們出頭。
明明一大把年紀，跟那個青壯年應該是不能比的，卻把那個青壯年的牙都給敲掉了。
她眸光閃動，眼眶熱得厲害。
轉頭看向李初元，再看看張開雙臂把她們護在身後的陳小滿。
明明只有那麼點小，卻護在她們前面……
沉檀喉嚨發緊，心頭酸澀得厲害。
她扭頭看向旁邊三個夥伴，卻發覺她們眼睛裡也都溢滿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