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寶從樓上下來時，旁邊的夥計小聲把事情經過說了。
他衝到兩人跟前，扯了笑臉，道：「兩位有話好好說，吃飯的時候不能動氣。」
中年男人甩開夥計的手，語氣比之前好了不少，卻還是怒火難消：「我也不想在你們酒樓鬧事，實在是他拖著不還錢，我請他出來吃飯他才願意出來。」
「他身體虛，找我借錢去買了一堆壯陽藥，吃了不管用，竟然不想還錢給我，說什麼他也被騙了。」
「壯陽藥」三個字瞬間讓酒樓的食客們目光灼灼。
大家看向文弱書生的目光帶了幾分別樣的味道。
原來他不行啊。
書生漲紅了臉，怒氣地站起身：「你別胡說，我根本不需要吃壯陽藥！」
「你都看了多少大夫了，藥都當水喝了還嘴硬吶。」
中年壯漢乾脆把那點隱秘往外倒：「你真有本事，你怎麼一直沒孩子？」
「那是……」
「可別說是你媳婦不能生，你還有個小妾也沒生。」
中年男人直接打斷了書生的話。
被欠錢不還，終於找到機會當眾羞辱，中年男人嘴巴很毒。
書生臉色巨變。
四周的人卻看得起勁。
戲謔的目光在書生的身上游移，偶爾往下看。
書生好像全身被針扎一樣難受。
中年男人得意起來，更羞辱的話也說出口：「咱們約著去窯子轉悠，只有你沒辦事，我可是都有人證的。」
酒樓響起一陣陣的調笑聲。
書生臉色慘白。
他憋了好一會兒，用力拍桌子：「姓肖的，你別往我身上潑髒水！」
「有本事你還錢吶，以後我鐵定不跟你來往。就你喝藥的樣，你家遲早得敗光。」
中年男人陰陽怪氣道。
書生大怒，指著中年男子就要開口罵人。
李二寶瞅准機會趕忙攔住他，還好聲安慰：「男人嘛，都想自己能力超群，不過喝藥實在沒必要，我有個秘方效果極好，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吃。」
書生瞬間驚喜地看向李二寶：「什麼秘方？」
跟著看熱鬧的食客們也都豎起耳朵。
他們看熱鬧看得過癮了，如今聽到還有這種私藏的好東西，更好奇。
夥計端了個盤子過來，上面還蓋著一個碗。
食客們看不到，心裡跟貓爪撓似的。
「蓋著幹什麼，給咱們開開眼吶。」
「有好東西還怕給大家看啊。」
四周的人起鬨。
李二寶看著氣氛差不多了，把碗蓋揭開。
有些食客見一盤蟲子，直接扭頭。
噁心，忒噁心了！
有些年紀大的食客卻神情自然，甚至還好奇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為了壯陽，他們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吃了不少，一盤蟲子算什麼。
主要得有效果。
要帳的中年男人瞧見卻連連後退，「這玩意兒能壯陽？」
「客人要不要試試？」
李二寶笑得和善。
中年男人連連擺手。
明明是個高大的壯漢，此時卻被嚇得臉都青了。
書生可算找到機會，罵了句「孬種！」
中年男人大怒，指著那盤「蟲子」就道：「你要是敢吃，那十兩銀子我不要了。」
四周一片譁然。
十兩銀子啊，說不要就不要，
豪氣！
書生立馬抓住話頭，對著四周道：「這可是你說的，大伙兒都幫我做個見證，只要我吃下這盤蟲子，我就和他兩清了。」
食客們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個個都慫恿起來。
書生看了「蟲子」一會兒，咬牙，夾起一個閉眼塞進嘴裡。
瞧見他痛苦的表情，食客們也跟著做出難吃的神情。
一顆很快咽下，書生對中年男人道：「我吃完了。」
中年男人不甘心地指著盤子：「你要全部吃完才算數。」
書生深吸口氣，坐下後，拿著筷子一隻接著一隻往嘴裡送。
在中年男人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下，他當著大家的面把一盤「蟲子」全下了肚。
不知誰叫了聲「好」後，給書生鼓掌。
其他人也跟著鼓掌，一時間，酒樓掌聲如雷。
就連包廂都派出小廝出來看熱鬧。
事兒落定，李二寶滿意地帶著夥計們離開。
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的金掌柜將李二寶招過去：「你花多少錢雇的那兩人？」
「中年男人是一百個大錢，那個書生花了七百個大錢。」
李二寶絲毫不疑惑為何金掌柜能看穿。
金掌柜看看李二寶，又看看外面，搖搖頭。
「動靜鬧得大，效果卻不好。是不是真的壯陽，別人不知道。」
金掌柜喝了口茶後才評價。
李二寶卻道：「直接說肯定不行，但是大家能自個兒去發覺。」
「怎麼發覺？總不能真讓書生抱個孩子來咱酒樓吧。」
金掌柜搖搖頭。
真要說壯陽，得找位名醫來給他們打包票。
比如孟老。
單單靠一場戲，這麼可怕的蟲子怕是沒人願意嘗試。
畢竟能「壯陽」的偏方多的是。
李二寶笑眯眯道：「等他生孩子都是一年後了，咱等不了這麼久。但是能讓書生當回頭客，天天來點，有心人就會知道是真的有用。」
金掌柜一愣。
他倒是沒想到還有這種辦法。
轉瞬他又搖搖頭。
太費事了。
誰會費心觀察別人點什麼菜。
倒不如免費給大家品嘗，這樣還能快些。
不過這是李二寶頭一回獨立做生意，等失敗了他正好指點李二寶。
金掌柜下了決定，也就不多話，直接打發走了李二寶。
一天下來，除了書生吃的那盤蟬蛹，一盤都沒賣出去。
金掌柜心裡已經判定李二寶會失敗。
接下來兩天，書生每天都會在中午來點一盤蟬蛹。
一開始吃得還很痛苦，後面卻越發享受。
那天事兒鬧得大，不少食客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談往外傳。
書生走進酒樓，有些老顧客還會給別人指認。
到第三天，書生一進酒樓，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又點了一盤蟬蛹。
蟬蛹端上來，書生迫不及待夾了一隻送進嘴裡，邊嚼邊露出享受的神情。
離他近的食客看得驚奇。
有位四十多的老爺忍不住問他：「小伙子，真這麼好吃？」
書生夾起一隻在半空，感慨：「人間美味啊！」
人群里響起一個人呼喊：「你頭一回吃不是這麼說的。」
不少當天看到始末的人立刻起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