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蹲大牢啊？」
周二舅也愕然。
「咱半夜挖開，天亮前用土埋上，誰管吶。」
老李頭可有底氣地往身後一指：「你們看看，水渠離咱這條河沒多遠，偷摸搞幾個晚上，咱的河裡就有水了。」
周大丫一把拽住他：「你個糟老頭子去蹲大牢就算了，可別把晚輩們都害了！」
水渠是縣衙主持著修好的，敢弄壞，就是跟縣太爺作對。
那不是自個兒害自個兒嗎。
老李頭只得小聲嘀咕：「不挖水渠哪兒弄水去，這麼多田總不能挑水吧。」
「爹，我有辦法。」
陳小滿拍著小胸脯：「交給我好了。」
「你可別把福氣耗沒了。」
「我晚上求半仙爺爺，讓他幫我們把河填滿。」
李初元好奇：「半仙爺爺能願意嗎？」
「晚上問問他就知道了。」
陳小滿信心十足。
老李頭壓根沒當回事。
神仙能聽你的？
還是挖水渠靠譜。
牛車過了河上的石橋，路兩邊全是田。
說是田，卻沒什麼水。
過了一個冬，田裡的草都枯黃了。
只是偶爾有點點嫩綠點綴。
牛車跑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就看到大排白牆黑瓦的屋子。
陳小滿很認真地數了，第一排有十三間屋子，總共兩排，二十六間大瓦房。
除了人住的大屋子，旁邊還有不少木頭屋子，看跡象該是養雞養鴨養豬的。
陳小滿和李初元要老李頭停車，兩人下來，歡快地在各個屋子竄來竄去。
周大丫也坐不住了，每間屋子都看了一遍。
「這些屋子比咱自個兒建的青磚大瓦房還寬敞吶。」
「聽說這些都是下人住的。」
老李頭趕忙顯擺。
「下人住得比咱好多了，以前的主家得多有錢喲。」
楊慧蓮挺著大肚子跟在周大丫身後，邊走邊感嘆。
張桂蘭興奮道：「建一間這樣的屋子，得不少銀錢吧？」
「我看著一間得要個八九貫錢。」
老李頭估摸著。
「這麼多屋子就值不少錢了。」
李初元從一個房間衝出來，脆生生道：「八貫錢一間，要二百零八貫錢。」
大家聽得又是連連吸氣。
周家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二舅驚呼：「你們這莊子買得也太划算了！」
「我這輩子能住上這樣的房子，死也能閉眼了。」
周大舅顫抖著手摸著牆。
哪怕昨兒來看過了，今天再過來，心裡還是止不住的激動。
屋子、田地全都有。
孩子們成親了一人一間屋子都夠。
「若是佃出去，光是佃租就夠你們一家過活了。」
「我們自個兒種，好好的水田佃出去幹什麼。」
老李頭恨不得自己長了八隻手，一個人就把這些田全乾上。
幾人正說著，陳小滿從房間跑出來：「為什麼屋子沒有床呀？以前沒人住嗎？」
「難怪我說屋子裡少了什麼，這麼多屋子，一樣家具都沒有。」
李二寶恍然。
「是不是被人拿走了？」
「這莊子是被查封的，又在縣衙放了這麼的久，東西早不知道去哪兒了。」
李大寶倒是會想。
「想住進來，還得打不少家具。」
說到莊稼，大家也不多停留，直接去了田裡。
按照周大舅的說法，田已經有兩年沒人種了。
原本田裡都是野草，因著乾旱，沒有打理，雜草都枯死了。
得先把雜草都鋤了才能犁地。
好在老李頭把家裡的農具都拿來了。
大寶兄弟和幾個表哥拿著鐮刀割草。
等割出一塊地，周大舅他們就幫著把犁抬著下了地。
老李頭將牛車套好，扶著犁耕地。
大黃牛任勞任怨地往前走，犁跟在後頭將土迅速切割開翻起來。
「瞅見了吧，大黃牛多好使，你們的兒子能把地犁這麼好嗎？」
周二舅背著手跟在大黃牛旁邊，驚嘆連連。
「等有錢了，非得整個大黃牛！」
陳小滿和李初元跑去抱雜草，歸攏著放到田埂上，周大丫拿出草繩，綁成草垛，用揚叉插起草垛挑到最近的一間屋子放好。
楊慧蓮和張桂蘭也閒不住，擼起袖子也忙活起來。
這些青磚大瓦房裡頭都有廚房。
她們挑了個院子裡有井的，往裡頭看，竟然有水。
兩人當即就提了水上來，打掃廚房。
鍋碗瓢盆都是沒有的，卻有灶台和用石頭砌起來的廚櫃。
擦了五六回，總算把廚房打掃乾淨了。
她們將從青石村帶來的一壺水拿過來。
這麼多人，喝水多。
一大早，周大丫就燒好了水，跟著牛車一塊兒拖過來的。
如今天還冷，她們將水燒熱，拿了個瓢就去田裡送水。
瞅見是熱水，大表哥就道：「咱幹活熱得很，喝涼水就成，你們多歇歇吧，別忙活了。」
「喝點熱乎的暖胃，我們沒什麼事，幹這活兒又不累。」
楊慧蓮笑著應道。
張桂蘭也道：「我看明兒得帶鍋來，在這兒做飯。」
「咱有餅子，一會兒餓了啃一個就得。」
大表哥很隨意道。
「吃飯菜更有勁。」
周大丫就道：「離得也不遠，讓你們爹回去拿吧。」
「家裡也要用呀，我們去縣城給莊子買一套好了。」
陳小滿興致勃勃地提議。
周大丫想著也是，當即就去找老李頭。
兩個舅舅正對黃牛喜歡得緊，當即決定跟老李頭一塊兒坐著牛車去縣城。
楊慧蓮和張桂蘭閒下來了，就幫著去抱雜草。
這些草拿來燒火很好。
陳小滿的活兒被搶了，甩著手轉身就跑去田外頭的河。
李初元跟在她身後：「你要招水了嗎？」
陳小滿指著河邊的一個小洞：「你看那是什麼？」
隔得遠了看不清楚，李初元趴下去，蹲在洞那兒認真看了會兒，把手伸進去掏了下：「是竹子。」
「為什麼要把竹子埋在土裡呢？」
陳小滿很疑惑。
李初元也不明白。
兩人又走了幾步，發現隔一段距離就有個這樣的洞。
「哪兒來的孩子？」
陳小滿回過頭，是個戴著草帽的老漢。
比她爹還老。
陳小滿咧了嘴：「我們從青石村來的。」
老漢被嚇了一跳：「青石村離這兒遠得很，你們兩怎麼來的？」
「我們是坐牛車來的。」
老漢抬頭看去，見到田裡有人在幹活，他恍然：「莊子被你們主家買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