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陳小滿有辦法:「讓表哥們來建橋呀,一人一天有三十個大錢,很快就能湊夠錢買牛了。」
周大丫也起了心思勸兩人:「讓侄子們都來吧,要是太晚了回不去,就在我家住,家裡空房子夠住的。」
四間青磚大瓦房呢。
大舅連連搖頭:「哪兒能總住你們家,你們還過不過日子了。」
親戚住一兩天能成,住十天半個月就不好了。
周大丫喊了聲:「老頭子。」
老李頭「嗨」一聲:「咱家四間青磚大瓦房吶,你們自個兒帶被褥來唄,多賺點錢。」
周二舅嘆息:「我們找管事問過了,管事說人夠了。」
「你們該去年來問的。」
陳小滿惋惜道。
「就是去年來問了,他們招了青石村的人,和離得近的幾個村子,像我們這種遠點的就不要了。」
周二舅扼腕:「咱家壯勞力能幹活得很,他們不要啊!」
「咱們囤水村離得遠了點,來回要耽擱時間,劉老爺肯定不樂意。」
周大舅應道。
「咱少睡點不就成了。」
「他怕咱少睡了沒勁兒幹活。」
周大舅繼續道:「咱多在家伺候田地,閒了挖點草藥拿去賣,日子也能過。」
「草藥都被村里人挖光了,咱還能換幾個錢。」
周二舅反駁著。
陳小滿舉起小手:「我跟劉老爺很熟,我去跟他說,讓表哥們去他那兒幹活呀。」
眾人齊刷刷看向她。
八表哥激動起來:「小滿你真能把我們弄去幹活?」
「我得問了他才知道。」
「你找他,他一準要你把莊子賣給他,劉老爺才不會平白幫忙。」
李初元一點不看好。
眾人一下歇了心思。
肯定不能賣莊子啊。
「好好種地比啥都強。」
周家大舅說了句寬慰人的話。
其他人都不吭聲了。
他們八個人去干一天,有二百四十個大錢吶。
地里不是天天有活,他們總有空閒的時候。
能去賺點錢多好。
陳小滿很快又有了主意:「你們可以來我家莊子做短工呀。」
八個表哥又齊齊看向陳小滿。
李初元兩隻小手用力一拍:「對呀,莊子好多活兒要干!」
老李頭也琢磨過味兒來了。
不等他開口,周大舅先說話了:「都是親戚,能幫一把就幫一把,要什麼錢。」
「大哥,我……」
老李頭才開了個話頭,就被周大舅打斷了。
「滿倉,我們幫你干幾天活兒不算啥,用不著想著給錢。」
周二舅小小心動了下。
不過大哥不願意,他也不敢多話。
當即就道:「大妹夫,咱有的是力氣,不用也攢不下來,你就別多想了。」
「行了,好好趕路,這幾天活兒多得很。」
周大舅讓老李頭硬生生把話憋回去了。
周大舅在周家是說一不二的主。
不讓大家琢磨這事兒,大家誰也不敢開口。
就連老李頭也只能悶頭趕牛車。
陳小滿很疑惑:「大舅為什麼不願意讓表哥們給我們做短工?」
張半仙看得透徹:「你們兩家關係好,他來幫忙是出於情誼,不想占你家便宜。」
「他們幹了活兒,怎麼會占我們便宜呢?」
「在他心裡你們是親人,沒賺你們錢的道理。」
張半仙就舉了個例子:「加入初元要你幫他幹個活兒,你會要他給錢嗎?」
「會啊。」
張半仙:「……」
孩子真難教。
張半仙忍了忍,又問她:「他讓你幫忙倒杯水,你也要錢嗎?」
「那不會。」
「為什麼呢?」
「他平時也幫了我。」
「你兩個舅舅和你家就是這種幫來幫去的關係。」
陳小滿覺得不對:「他們來幫我家收拾莊子,不是小忙呀。」
「在你大舅眼裡,這就是親人間互相幫忙,沒要錢的道理。」
陳小滿點點頭:「親人幫了我們,我們也要幫他們。」
車子裡的眾人東家長西家短地聊著。
田邊幹活的人漸漸少了。
到一條乾涸的河前時,老李頭紅光滿面地往前一指:「這兒全是咱的!」
陳小滿和李初元興奮地爬起來站在牛車上往外看。
一條不算寬的河將大片的田圍起來。
平整的田連在一塊兒,一眼看過去,全是枯黃的草。
「好多田!」
「我沒看到青磚大瓦房呀。」
「一會兒就能看到了。」
老李頭應了句,往天邊一指:「老婆子你瞅見那座山了不,那是咱家的了!」
周大丫的嘴巴張得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
楊慧蓮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張桂蘭連著咽口水。
嘴裡嘀咕:「不得了啊。」
「好大的山啊!」
陳小滿興奮地大喊。
小奶音傳出去,很快竟然又被擋回來了。
「好大的山呀呀呀……」
李初元一聽有回音,立馬興奮地將兩隻小手窩在嘴邊,大聲呼喊:「你聽得到我們的聲音嗎?」
「……聽得到……嗎嗎嗎……」
兩孩子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跟大山聊上了。
「出息。」
老李頭傲嬌地叨了一句。
李大寶心裡嘀咕:您昨兒頭一回來,還不如他們吶。
周大丫雙手用力拍了一把大腿:「這山比村裡的後山還大咧!」
「後山跟它比,那就是小崽子。」
老李頭說的那叫一個得意。
整個莊子都靠在這座山。
「光是山就得幾百畝了吧?」
「咱沒法量,不知道啊。」
「難怪這莊子貴,還有一座大山。咱家也有座山吶!」
楊慧蓮高興得臉跟紅布似的。
張桂蘭激動道:「咱滿山的樹拿出去賣,都能賣不少錢。」
「這條河也是咱的嗎?」
「是咱的。」
老李頭腰杆子挺得筆直。
「哎喲,這河不小啊,以後往田裡放水都容易。」
周大丫美滋滋地盤算著。
「可惜大旱沒水,咱還得想法子弄點水來。」
陳小滿高興道:「爹,我有水呀。」
「要填滿這麼一條河,得許多水,要花你不少福氣,可別瞎弄!」
老李頭努力虎著臉。
下一刻嘴角就不聽話地往上揚,眼角的皺紋如水波一般往外延展。
「咱再想法子。」
「這兒又沒修水渠,怎麼想法子?」
「咱自個兒把水渠挖過來不就成了。」
李大寶驚住了:「爹,你敢破壞水渠?!」
「啥破壞水渠,我們也是淮安縣的人,水渠就該修到咱莊子裡。」
老李頭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