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被嚇了一跳。

  「那位的生意做得極大，搶不了。」

  「你的布便宜了，大家就都來你這兒買了嘛。」

  是這個道理。

  「我的布怎麼比他的布便宜？」

  「我們賣給你的棉布很便宜呀，你就能低價去賣給別人嘛。」

  陳小滿說得理所當然。

  周掌柜心裡嘀咕：你可真敢想。

  不過心裡卻熱乎起來。

  這些日子他一直被壓著打，甚至剛剛還來他這兒羞辱他。

  若是能報復回去……

  以前他心裡還有顧慮，覺得小滿弄不出來。

  今兒看到棉線，他那點顧慮是真打消了。

  以陳小滿賣給他的布匹價格，還真比他從上家進的貨便宜。

  就算品質不能跟上家比，他也可以低價處理。

  再過個一年半載，青石村那些女人都熟練了，布的質量也就上來了。

  到時候他有穩定貨源，還真就不怕那位。

  越想，他心頭越火熱。

  當即道：「我給你們五十貫錢，你們儘快回去招人。」

  「五十貫？！」

  李大寶聲音都尖銳了。

  還沒看到布呢，就先拿到五十貫錢？

  棉花、機器全是人家提供的。

  去哪兒找這麼好的生意喲！

  周掌柜猶豫了下：「我知道這錢不多，不過我還得去外頭找找貨源，手頭得多留些現錢。」

  李大寶連忙搖頭：「不少不少！」

  白拿五十貫錢吶！

  怎麼可能少？

  周掌柜鬆了口氣，就笑眯眯地邀請三人進來坐坐。

  陳小滿卻小手一揮：「不坐啦，我要回去招人，做好多好多布，搶壞人的生意。」

  哼，他敢欺負大哥，她就要給教訓。

  周掌柜卻是熱淚盈眶。

  瞧瞧，多有情有義的小娘子啊。

  他們也不過做了幾回生意。

  小滿卻如此為他抱不平。

  再看看往日那些稱兄道弟的人的，如今全躲著不出來了。

  一時間，周掌柜看向陳小滿的眼神里全是熱切。

  以至於陳小滿要搬他的機器時，他毫不猶豫讓車夫趕著馬車往青石村送。

  為了送得快些，他還去把金掌柜的兩輛馬車借來，一塊兒往青石村送棉花送機器。

  陳小滿拿了錢，就樂呵呵跟著李初元和李大寶去買買買。

  先是她的冰糖葫蘆。

  她可大方了，給家裡一人買一根。

  接著就是綠豆糕和栗子糕。

  等買完一圈，她跟李初元高高興興地坐在牛車上吃糖葫蘆。

  咬一口，外面的糖衣包裹著裡面酸澀的山楂，又酸又甜。

  正美呢，牛車被一群乞丐攔住。

  「是他們不？」

  乞丐群里有人喊了一句。

  「是！就是這三個傻子……老爺小姐！」

  後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陳小滿好奇地看過去，就見之前遇到的那個乞丐拿著個破碗衝過來。

  一見到他，李大寶臉色就變了。

  「幹什麼，想攔路搶劫？」

  「你怎麼能憑空誣賴人，我們又不是強盜。」

  那乞丐撫摸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挺直了胸膛：「我們是堂堂正正要飯的。」

  他們本就在路邊，人來人往的。

  瞧見這兒有熱鬧看，不少人麻溜地把他們圍了起來。

  聽到乞丐的話，行人們紛紛大笑。

  「我還是頭一回聽說要飯也是堂堂正正。」

  那個髒兮兮的乞丐一點不覺得丟人，還把垂在臉上的髒發往後撥開，露出一張年輕的臉。

  「我們不偷不搶，靠自己的本事要飯，當然是堂堂正正。」

  他這話瞬間讓身後的人與有榮焉。

  那些乞丐頓時都挺起了胸膛。

  陳小滿覺得可有道理了，還用力點點頭。

  李初元大聲問道：「你們攔著我們幹嘛？」

  為了增強氣勢，他還故意挺直了胸膛。

  可惜再狠的話，在他的小奶音嗓子發出來，都是軟乎乎的。

  四周的人就看向他。

  「喲，這小傢伙還挺凶。」

  「膽子不小。」

  「聲音挺大，再大聲點喊唄。」

  被大家嘲笑，李初元氣紅了小臉。

  「我很兇的！」

  回應他的是大家更齊整的大笑。

  李初元氣的小臉更紅了。

  陳小滿學著她娘的樣子雙手掐腰，大聲道：「你們不要笑。」

  「我們就笑了，你們怎麼樣？」

  「算了算了，大家都給小孩一點面子，真哭起來哄不住。」

  行人大多家裡都有孩子，看著李初元和陳小滿可愛，就忍不住多逗兩句。

  不過看李初元真的生氣了，他們倒是收斂了不少。

  有人就幫著他們問乞丐：「你們擋著他們牛車幹什麼？」

  那些乞丐立馬道：「我們來跟他們做生意的。」

  「你們一群乞丐能做什麼生意。」

  人群里立時傳來反問。

  當頭那個乞丐立馬道：「我們來賣棍子的。」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跟在他身邊的乞丐們立馬往牛車衝過來，一個個把自己手頭的棍子朝著陳小滿眼前遞。

  「小傻……小娘子你看看我這根棍子，很直的，我也只要十一個大錢。」

  「我這根雖然不直，可跟了我好幾年，感情很深，平時有狗跟我搶吃的，都是用它把狗打跑的。」

  「我這根棍子是松木的，燒起來香啊。」

  ……

  乞丐們七嘴八舌。

  李大寶聽得頭都疼了。

  他把棍子們一股腦都推開：「我們不買棍子。」

  「又沒想賣給你，我們是賣給小娘子。」

  那個乞丐冷著臉跟李大寶說完，扭頭扯了個討好的笑臉看向陳小滿：「小娘子，這些棍子個頂個的好！」

  陳小滿在心底問道：「半仙爺爺，有靈氣嗎？」

  「都是柴火。」

  張半仙興致缺缺。

  這些棍子真要是都有靈氣，那他就坐等躺平了。

  陳小滿對乞丐搖搖頭：「我不要。」

  李大寶大大鬆了口氣。

  乞丐們全都看向那個領頭的。

  領頭乞丐驚了：「這些棍子很不錯，你看看，不比我的棍子差的。」

  「可我就喜歡你那根棍子，這些都太普通啦。」

  乞丐傻眼了。

  「三哥，我們也想吃陽春麵。」

  「我都一天沒吃飯了。」

  「我也餓得頭暈噁心。」

  乞丐們議論紛紛。

  領頭那個年輕乞丐聽不下去了，趕忙讓他們都別吭聲。

  再對上陳小滿，他又扯了個笑臉：「小娘子，我們都餓極了，您看您能不能行行好，把棍子都買了？」

  「不行呀，我也很窮的。」

  陳小滿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