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寶也不敢再耽擱,趕著牛車,小心地從人群擠著去布莊。
到附近時,就見那兩下人跟在一位穿著金貴的中年男子身後。
那男子鑽進一輛馬車裡,兩個下人跟在兩步,跟著馬車慢慢前行。
看到他們時,那個眼角有疤痕的男人對著李大寶又是一聲怒喝:「怎麼又來了?」
陳小滿很不喜歡他。
馬車帘子被撩開,露出裡面挺著大肚子的男人。
「怎麼了?」
疤痕男人趕忙道:「老爺,他們是去周顯那個布莊買布的。」
大肚子男人扭頭上下打量了下李大寶。
眼底滿是輕視:「他們也就買點麻布,不賺錢,不用理會。」
「好的老爺!」
疤痕男人恭敬地應了聲,惡狠狠對李大寶道:「算你們走運!」
李大寶都氣笑了。
他好好地跟布莊做生意,關這些人什麼事。
這會兒他帶著初元和小滿,不能惹事,只得忍下來。
那疤痕男人又是一聲怒喝:「趕緊滾一邊去,別擋著我們老爺的路!」
路本就窄,行人又多,兩車對上了,實在走不開。
李大寶下了牛車,牽著牛繩子把牛車拉到一個巷子裡。
那輛華貴的馬車這才慢悠悠地經過他們離開。
等人走遠了些,陳小滿拉住李大寶的衣服:「大哥不要生氣,我會幫你出氣的。」
李大寶笑了下,沒把她的話當回事。
「這種人不是有權就是有錢,我們莊戶人家惹不起。」
李大寶笑了笑,寬慰起陳小滿:「咱活在世上,哪兒能不受氣。」
「他應該只是個商賈。」
李初元道。
李大寶好笑:「你還能看出他的來歷?」
「那個刀疤臉不讓別人去布莊買布,就是想把周掌柜的生意搞垮,肯定就是周掌柜那個敵家商賈。」
李大寶一愣。
他還真沒想到這一茬兒。
陳小滿點點頭:「所以我們要幫周掌柜把生意做大,把他的生意都搶過來!」
哼,他們敢吼大哥,就要讓他們心疼難受。
李大寶想到剛剛的場景,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這麼一想,他又鬆了口氣。
商人的地位可比劉老爺還低。
他怕什麼。
牛車一個轉彎,就到了布莊門口。
他們進屋子時,就見到周掌柜正滿臉怒容地坐在櫃檯外面。
而鋪子裡,竟是一個客人都沒有。
陳小滿一進來,就笑呵呵跟周掌柜打招呼:「周掌柜收不收棉線呀?」
「收!」
周掌柜幾乎是跳起來的。
扭頭看向陳小滿,他立馬轉怒為喜:「這麼快就紡出棉線了?」
說著話,人已經大跨步走到陳小滿他們跟前。
「已經紡出四筐啦,我們留兩筐織布,剩下兩筐拿來賣給周掌柜。」
陳小滿樂呵呵地往門口牛車指過去。
李初元正牽著牛站在外面。
李大寶已經搬一筐棉線過來。
周掌柜立馬狂奔過去,從裡面抓了系好的一卷線。
棉線是白色的,有些地方稍有不勻稱,整體卻不是很影響。
「這是你們村的人紡的?」
周顯急切問道。
等陳小滿點了頭,他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這才短短十幾天,青石村的人竟然能從棉花挑籽到紡出四筐線。
速度比他以前的繡房都不差多少了。
「有布嗎?」
「今天才開始學,還得過些日子才能織好。」
陳小滿絲毫不隱瞞。
周顯嘆息:「可惜了,年底的生意做不成了。」
「你家的布可以賣呀,等過了年,我們的布就能供上了嘛。」
周顯苦笑著搖搖頭:「哪兒還有什麼布賣。」
陳小滿這會兒才看向櫃檯後面。
之前被布塞得滿滿當當的柜子,此時卻是空空如也。
陳小滿驚了:「布都去哪兒啦?」
「賣光了。」
周掌柜搖搖頭:「每年冬天是生意最好的時候,我庫房裡的布全被搶光了。」
大家春夏秋三個季不做衣服可以。
冬天卻熬不住。
他又感嘆:「年底還有不少人買布,我這生意是做不成了。」
陳小滿也跟著心情沉重起來。
「太可惜啦。」
周掌柜一頓,卻扯了個笑臉:「我原本以為我的鋪子要關門了,不過看你們送來的線,我也就過年這些日子沒生意,年後還是能撐起來。」
李大寶將另外一筐棉線放下,聽到周掌柜的話,他驚奇:「這線真能賣出去?」
「能,一斤我二十個大錢收。」
周掌柜道。
李大寶就是一喜。
這兩筐線可不輕啊。
沒想到小滿和初元胡亂搗鼓的棉線,還真賺錢了。
陳小滿立刻催促著周掌柜把線拿去稱。
兩筐線,一共二十二斤。
四百四十個大錢。
周掌柜將錢給了陳小滿,就叮囑她:「棉線賣得不多,棉布好賣。」
陳小滿點點頭:「我年後就能送來啦。」
「最好年內就能送幾匹過來,我鋪子等著賣。」
周掌柜說到這兒,頗為無奈。
他在這行混了好幾年,沒想到如今要完全依靠完全不會紡線織布的青石村的婦人。
陳小滿就為難起來。
村里人還不會織布呢。
「她們一開始學,肯定織得不好,你願意要嗎?」
周掌柜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頭:「看得過去就要。」
他如今也沒法再挑挑揀揀。
陳小滿鬆了口氣。
外頭的李初元卻道:「你這麼大的布莊,靠我們村那六個人紡線織布,沒法供上。」
周顯想想也是。
當即對陳小滿道:「你們多招些人。」
「要好多工錢。」
陳小滿很難為:「我們錢不夠。」
「周掌柜可以付定金嗎?」
李初元直直看向周掌柜,問道。
「成,我給你們先付兩貫錢的定金,你們織好布了就送過來。」
周掌柜如今是絲毫不想著討價還價。
開玩笑,他有什麼資格!
陳小滿咧了嘴,伸出三根手指:「要三十貫。」
「三十貫?!為何要這麼多?」
周掌柜驚呼。
陳小滿道:「要人挑棉籽、彈棉花、搓棉條,還得紡線和織布,要好多人嘛。」
「他們要學好多天,得提早讓他們來學習,要一直給工錢。」
瞧瞧她的理由多充分。
李初元也道:「布莊一直沒布,客人就跑了。」
「是呀是呀,我們得織很多便宜的布給周掌柜賣,這樣周掌柜就能把那個壞商人的生意都搶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