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說得不對，女孩子也要讀書識禮。」
話音才落，四周跟著的婆子丫鬟齊齊瞪大了眼，滿臉的驚駭。
就連轎夫們也都不敢置信地看向陳小滿。
一個農家女竟敢說主簿大人的不是？！
她就不怕主簿大人嗎？
張小姐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可不敢當眾說她爹的不是。
她趕忙轉移話題：「你讓百味樓送的酒我收到了，還給我爹喝了，我爹說很好。」
「你爹真會喝酒。」
陳小滿笑眯眯道。
「只要不是味覺喪失，都能喝出我的酒好。」
張半仙傲氣道。
「那半仙爺爺願意多釀酒嗎？」
張半仙就不吭聲了。
多釀酒的意思，不就是要多用靈水嗎。
陳小滿很惋惜。
不能多賺錢了。
張小姐點點頭，迫不及待問道：「你能讓百味樓賣些酒給我嗎？」
陳小滿奇怪：「你怎麼不找金掌柜買呀？」
張小姐有些急：「百味樓一天只賣兩斤酒，酒客都分不了一點，更別提往外賣了。」
「啊，才兩斤嗎？」
陳小滿很震驚。
前兩天二哥才帶了二十斤酒去百味樓。
三天帶三十斤酒，百味樓的酒應該夠用呀，為什麼只賣這點呢？
張半仙卻很滿意。
「這位金掌柜倒是會做生意，懂人心。」
陳小滿好奇：「他有酒為什麼不賣呀？」
「越稀少的東西越珍貴，每天兩斤，能喝到的人很少，喝不到的客人對酒更是心心念念，酒便越發珍貴起來。」
還是有識貨之人的，沒將他的靈水釀酒當成濁酒去賣。
這樣才能體現他靈水的價值。
陳小滿很迷糊：「酒賣得越多越賺錢呀，他不賣怎麼賺呢？」
「一壇酒賣一百個大錢，十壇酒也才賣一千個大錢。若是酒好，又只有一壇，大家爭著要，一壇也能賣兩千個大錢。」
陳小滿本深深震驚了。
原來還能這樣嗎？
張小姐卻聽出了小滿話里其他的意思。
她雙眼發亮：「小滿你能讓金掌柜送一斤酒給我家，就能讓他賣幾斤給我們，你幫我求求金掌柜吧。」
陳小滿為難起來。
她覺得自己跟張姐姐關係好，應該幫她。
可萬一她開口了，讓金掌柜沒法把酒賣好價錢，那不是對不起金掌柜嗎？
陳小滿回頭看她爹。
老李頭正盯著這邊，生怕一眨眼小滿就被哄走了。
見小滿回頭看他，他煙也不抽了，對陳小滿露出如花般的笑容。
不過……
他拽了低頭看書的李初元一把：「兒子，我眼神不好，你看看小滿是不是不高興？」
李初元認真看了會兒，點點頭：「她好像很為難。」
「不會是那個張小姐欺負她了吧？」
老李頭急了。
他就不該讓小滿過去。
那種大小姐都是不講理的，肯定欺負人呢。
李初元拽住老李頭：「爹，張小姐很著急，也許是小滿欺負她。」
「小滿不會欺負別人，肯定是有啥事。」
老李頭只感覺屁股上有釘子，都坐不住了。
不過那是大家小姐，他一個大老爺們不好過去。
初元個小不點能去啊。
老李頭就推李初元：「你過去瞅瞅怎麼回事。」
李初元依依不捨地把書放到牛車上，還叮囑他爹：「你幫我看著。」
「行了，趕緊去吧！」
李初元又看了眼書，才走過去。
「你們怎麼了？」
陳小滿就跟李初元咬了會耳朵。
李初元想了想，又湊近陳小滿耳邊說話：「你把她帶去找金掌柜，讓金掌柜賣些給她就好啦。」
「我也這麼想，可我怕金掌柜不願意。」
陳小滿就把張半仙那些話又給李初元說了。
「她來找你，你幫忙了就好了，金掌柜實在不願意，她也不能怪你。」
陳小滿想想覺得也只有這樣了。
她把話跟張小姐說了。
張小姐一喜，連聲催著轎夫抬她去百味樓。
她今兒出城，就是為了去青石村找陳小滿幫忙。
她爹說，讓她無論如何也要說動小滿幫她買些酒。
轎子越過排隊的人群，在檢查的差役們跟前停下。
一旁的婆子低聲跟那些差役們說了幾句什麼，差役們恭敬地讓轎子通行。
婆子趕忙招呼老李頭：「快些過來！」
老李頭驚了下，趕著牛車帶著陳小滿和李初元就往人群空隙里跑。
四周的人齊齊看著他的牛車。
老李頭恍惚起來。
他竟然有天能不用排隊就進城？
激動時，耳邊是小滿的呼喊：「先生快來呀！」
他扭頭，就見人群里劉先生對他們擺擺手。
陳小滿卻不想走，喊她爹停車後，自己從牛車上滑下去，擠到劉先生跟前，將劉先生往馬車方向拽。
劉先生又是無奈又是欣慰。
坐上牛車，他還道：「我排下隊也沒什麼。」
「先生要趕路，得快些走，娘說天黑了會有猛獸吃人！」
陳小滿很擔憂：「先生你晚上別趕路。」
劉先生好笑道：「好。」
李初元就道：「先生走官道，路上都是差役，不會有野獸。」
「你怎麼知道？你去過嗎？」
陳小滿立刻反問。
李初元應道：「書上寫了，你沒看嗎？」
「我沒看呀，什麼書啊？」
「《清溪夢錄》呀。」
李初元說著，又扭頭很鄭重對劉先生道：「官道上沒猛獸，會有鬼怪，先生你千萬別被鬼怪蒙了心。」
劉先生：……你們看的都是什麼閒書？
看來平日的作業還是布置少了。
陳小滿和李初元不知道，只短短這麼一會兒，劉先生已經下決心明年要將每日的作業翻倍了。
進了城，劉先生要送劉書言回家，先行離開。
陳小滿坐著牛車跟在轎子後去了百味樓。
到百味樓門口，陳小滿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此時百味樓大門緊閉，門口的人將隊伍排出去三四里路。
牛車停在一旁，老李頭就問一個排隊的老漢：「老哥你們這是排隊幹什麼？」
那老漢上下打量了眼老李頭，揚起聲音道：「來百味樓排隊，當然是等著喝百味樓的狀元紅了。」
「啥狀元紅？」
老漢就看不上老李頭了：「一看你就沒見識，連百味樓最近推出的狀元紅都不知道！」
身後的一個公子哥打扮的人顯擺般道：「此酒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哦，原來是百味樓新賣的酒啊。」
老李頭算是聽明白了。